第5章 高危工作（五千）

廝殺沒有既定的流程，活着，才是唯一的目的。

......

站在幸福路中段的十字路口，穿戴整齊的李清歌看着不遠處的一棟老舊的建築物發着呆。

電話里阿毛所說的地方，是一棟二層的灰色小店。

二樓外面掛着的大牌子上，依稀地能夠看清『焦糖酒吧』幾個大字，只不過因為損毀嚴重，燈絲斷裂，一眼望去很容易看成『焦糖西巴』。

一樓的小門前，掛着一個暫停營業的招牌，門口不遠處，還停著幾輛有些破舊的電動車。

破舊的窗框、外翻的灰黑色牆皮、趴在牆上隨風搖曳的青黃色爬山虎、甚至是建築側面那個用紅色油漆勾畫出的醒目又刺眼的『拆』，無一不在訴說着這個建築的破舊。

「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李清歌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特殊行動部門的人會在這個看上去破舊不堪的建築物里，至少也應該是一個看起來充滿神秘感的地方吧。

「吱呀~」

似乎是在反駁李清歌的猜想，二樓的一個破舊的窗戶被推開，阿毛站在窗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樓下的李清歌，頭上黃褐色的頭髮微微捲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一種懶散的感覺。

朝李清歌招了招手，阿毛又伸手把窗戶關上。

「行吧！」李清歌搖了搖頭，上前推開有些破舊的木門，進入建築內部。

相比於外面的破舊，裏面的裝飾雖不奢華，卻也算得上是精簡。

一樓似乎是一個多功能的休息區，不光有閱讀休息區、喝咖啡打桌球的地方，甚至還有廚房和餐桌。

沿着樓梯向上，阿毛就站在二樓拐角的門口處。

「進來吧，」阿毛招呼著李清歌進屋，「你別看這個建築外面看起來破的不行，裏面可以別有洞天，一樓是生活休息區、二樓是日常辦公區、甚至還有地下室。」

一進門，左手邊的辦公桌後面坐着兩個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工作人員，與阿毛身上穿着的黑色外套不同，兩人穿着棕褐色的外套，是正常的糾察隊成員。

此時其中一個正在記錄着什麼，另外一個看到李清歌進來則是起身打着招呼。

李清歌也有些拘謹地笑着回應。

「你先坐在那裏等一會，現在還不到時間，而且還有兩個人沒來，」阿毛指了指右手邊的沙發，李清歌也扭頭看去，此時沙發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穿着黑色辦公裝，戴着金絲邊框的黑色眼鏡的女人；還有一個年齡與李清歌相仿，戴着耳環，染著一頭紅色短髮，標準的小混混裝扮的男生。

阿毛交代完，就轉身走進了二層的其中一個屋子。

李清歌進來后，女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看着手中從沙發旁邊小書櫃里拿的報紙，一副對什麼都不怎麼關心的樣子。

相比起女人的冷淡，旁邊的男生則顯得熱情得多，此時正興奮地朝李清歌揮着手。

李清歌走了過去坐在沙發上。

旁邊的紅髮少年直接熱情地湊了過來，聲音中壓抑著激動道，「兄弟，你也是超能力者吧？我叫於同，干勾於、大同小異的同。我做夢都沒有想到能夠獲得超能力，你看！」

說着，男生不由分說地直接打了一個響指，食指指尖上便升起一簇跳動着的橘紅色火焰，火焰不大，但是李清歌卻能夠感受到蘊藏在火焰中的極高的溫度，可於同似乎感受不到一般。

男生指尖的火焰成功吸引了坐在李清歌不遠處的知性女子，也吸引了坐在門口的兩個工作人員的注意力，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小於得意洋洋的控制着小火苗在自己的指尖跳動。

「小於！」一聲怒吼在阿毛走進的那個屋子中傳來，不過不是阿毛的聲音，聲音粗獷而有力，十分具有穿透性，「我怎麼跟你說的？收起你的狗屁小火苗，給老子安分點！」

於同一聽到男子的怒吼，立馬蔫蔫地收起了小火苗，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笑道，「那個是李磊長官，脾氣有點暴躁但是人挺好的，我昨天被旅人襲擊就是他及時趕到救了我，對了，兄弟你怎麼稱呼？」

「李清歌，清秋的清，歌聲的歌。」

「好名字啊，不像我的這麼隨便，每次別人叫我小於的時，還會問我一句，你大哥是不是就叫大於，唉！」

李清歌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有些話癆的於同看起來十分的自來熟，而且嘮嘮叨叨一刻不停，年輕人的朝氣在他身上彰顯無疑。

「對了，兄弟，那你的能力是什麼呀？」

「是......」李清歌想了想，正要開口，門口處一陣敲門聲傳來，與此同時阿毛進去的那個門再次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來四個人，三男一女。

就是上次出現在李清歌家裏的那幾個人。

「既然人來齊了，」說話的是上次李清歌見過一面的冷著臉的男子，聲音還是依舊透著寒意，「那我們就去下面說吧。」

一樓的空間相對於二樓確實大上許多，四個特殊行動部門的成員站在眾人面前，五個形色各異的人也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

看着眼前幾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特殊行動部門的成員，大家不免都有些緊張，李清歌也藉此機會看清了最後進來的兩人。

兩人看起來有點像是兄妹，哥哥穿着一身白襯衫，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妹妹則是梳着一頭馬尾，額前細碎的齊劉海將整個人襯托的呆萌呆萌的。

「我叫林燁，特別行動編號：21085003，是燕城特別行動小隊的隊長，也是已知旅人里的第二批，」林燁冷著臉掃視了一下面前的五個人，李清歌只覺得渾身汗毛炸立，相比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鋼管大漢以及水果刀男人，林燁給他的壓力要更大。

「特別行動部門能給予大家的，除了正常的薪資，還有『時間』。」

幾人眼中俱都一亮，經過了一天的沉澱，在場的每一個旅人都清楚的知道『時間』對於自身的重要性，比喻的形象一些，如果說每個人都是所謂的『玩家』，那麼時間就相當於大家的血條，並且還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不斷減少的血條。

血條見底，可是真的會死的。

給了大家足夠的反應時間后，林燁繼續說道：「但是，薪資和『時間』不會白白給予，至於具體的待遇以及需要履行的義務。」男子扭頭看了一眼雙眼無神看着天花板的阿毛。

後者心領神會，眼神重新聚焦，接過話茬。

「你們叫我阿毛長官就可以了，我的特別行動編號：31085012，」阿毛說着，指了指肩標上的一串字元後繼續說道，「3表示我是第三批旅人，108代表我們所在的區域，5是咱們燕城的轄區編號，至於012，則是我加入順序，我是燕城特別行動小隊的第十二個成員。」

眾人都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阿毛話里隱藏着的意思，他排在第十二位，可現在在場的只有四人，就算另外兩人的排序都考前，那其餘的八個人呢？

是死了，還是說？

眾人陷入思索之中，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不盡相同：有思索、有恐懼、有躍躍欲試還有滿不在乎。

等大家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后，阿毛繼續解釋道，「誠如你們所見，現在咱們小隊也確實只剩下我們四個人，不過別擔心，其餘有的人還活着，只要是完整地生存兩輪之後，是有資格去獨自帶隊的，畢竟有的地方可是全軍覆沒了啊。」

「全軍覆沒？」李清歌聽着阿毛理所當然的語氣，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他知道這個職業要危險一些，可也沒想到會這麼危險。

按照這個規格來說，其餘有的與燕城相似的轄區，整整一支小隊十幾個人，全軍覆沒？

開什麼玩笑！傷亡這麼大的嗎？

「兩輪是指？」相比較大家的驚慌，穿着公裝的知性女子則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語氣中並沒有多少波折，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李清歌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只不過配上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總覺得有點冷。

「一輪是指七天，成為旅人的批次也是以七天為一循環，至少現在是這樣，」阿毛說着微微抬起了右臂，示意道，「你們每個人成為旅人，第一時間都應該有看自己胳膊上面的時間，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都是168個小時。」

李清歌回想起昨天早上的場景，除去多睡的一個小時，手臂上的時間大約還剩下167個小時，也就是說每個旅人一開始被分配的時間都是7天？

看着提出問題的女子露出思索的表情，阿毛繼續說道，「沒人知道旅人為什麼出現，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許在我們所認知的第一批旅人之前，就已經出現旅人了。」

「我們特別行動部門所謂的薪資，除了正常的薪水，就是每周發放的『時間』，因為抓捕一些旅人的過程中，需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加快消耗自己的時間，所以每周的時間發放，是9天，也就是216個小時。」

「但是，」看着大家欣喜的表情，阿毛說道，「我們只會投入三天時間來培養你們，三天後，你們將與我們一同執行任務，也會與我們一起面對那些能力千奇百怪，實力不盡相同的旅人。」

「那個，」穿着白襯衫戴着眼鏡的男生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阿毛，見阿毛示意他說的時候，才繼續道，「我想問一下，我們對待旅人的態度是什麼？見到就抓還是？」

「我們又不是土匪！」阿毛有些好笑道，「就像當初我們給你們的兩條路，你們選擇了第一條，一條較為明智的道路；至於選擇第二條路的，我們都會保留他們的聯繫方式，他們中的一部分願意處於我們的監管之下，我們對於他們的底限也就是，不要傷害普通人，不要在白天進行狩獵，至少現在，旅人還是活躍於水面之下的人與陰影之中的人。」

「另外一部分，」阿毛則是有些無奈，「他們選擇了銷聲匿跡，雖然現在旅人的基數不大，但你們也知道，我們現在只有四個人，哪怕是配上一些普通的糾察隊成員，也很難對整個燕城進行全面掌控，更恐怖的是，似乎每一輪新出現的旅人的數量都在增加。」

李清歌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了葉念薇，也不知道她到底屬於哪一種，應該不是處於監控之下的吧？畢竟那可是一個舉刀就砍，在北郊砍不過癮，還想來東郊把人釣出來砍的狠角色。

阿毛見大家再無疑問，看向四個特殊部門的警員唯一的女性，「小英，把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一下吧。」

「好，」短髮女子走上前來，眾人這才發現她手裏提着一個袋子。

從中取出五份文件，還有五個類似於手機的小型黑色設備。

「我叫小英，特別行動編號：31085008，主要負責每天晚上的理論知識課，不過在那之前你們需要看一下這個，」小英一邊說着，一邊將五份文件一人一份地遞了過去。

見大家都在看手中的文件，小英繼續解釋道，「這個是保密協議，除了在這個建築中還有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們不許以特別行動部門的成員自稱，這也是為了保護你們，因為有一些旅人組織會專門針對特別行動部門的成員動手，尤其是新手。」

「協議上還明確標註了你們日後不能觸犯的一些規矩，以及你們的薪資待遇。每份協議的有效期限都是七天，七天之後，會有一份新的協議。都好好看一看上面的內容，一旦簽訂，如有觸犯，不僅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還會面對特別行動部門以及地方糾察隊的聯合抓捕。」

李清歌手一抖，更加認真地看着手中協議上面的一些內容。

文件上要求的內容並不是很多：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自己的能力、不能主動對旅人出手、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嚴格按照上級指示、平時的活動位置需要受到特殊活動部門的監管等等。

上面標註每天都有500塊可以拿，如果能在特殊行動部門工作夠五天，就可以獲得特殊部門獨有的薪資『時間』，之後的間隔則是七天。

「我同意，」小於第一個舉手示意。

「我們也同意，」另外一對兄妹也舉手示意。

文件中規定的一些東西並不難遵守，於此同時能受到特殊部門的保護，還能拿到不錯的待遇薪資，怎麼看都不虧。

李清歌考慮再三，也舉起了手，他急需一個能夠提升自身實力的機會，以及一個可以不參與殺戮也能活下去的生活方式。而且現在的他，空有能力，卻不會合理運用，如果獨自面對那些參與狩獵的旅人，毫無勝算。

「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僅剩的那名女性沒有表態，似乎永遠都保持着絕對的理性，「成為旅人，可逆嗎？」

「不可逆，」回答他的是林燁，「一旦成為了旅人，就永遠無法擺脫這個身份，手臂上的時間也會一刻不停的流逝，除非死亡。」

女人長舒了一口氣，點頭示意，「那我沒問題了，我也同意。」

小英收起簽好字的五份文件，認真裝進密封袋裏，又將五個黑色的小型設備分發給每個人，「這個既是位置追蹤器，也是通訊器，如果遇到危險，可以及時求救。」

在小英的指導下，眾人很快就熟悉了通訊器的應用方式，小小的黑色通訊儀功能齊全，甚至還能像手機一樣插卡，不過李清歌在嘗試打開裏面的通訊頻道時，卻被提示說沒有許可權。

「三天後，你們才能登錄特別行動部門的內部聯絡網，到時的你們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特別行動部門成員。」

小英的解釋也打消了眾人繼續擺弄通訊儀的想法。

待一切準備妥當，旁邊的阿毛推開了靠着牆壁的一排書架。

眾人這才驚訝的發現，在書架后，還隱藏着一條向下的通道。

「這三天你們每天都會上三門課，李磊警官的基礎格鬥課、小英長官的理論知識課、以及我的能力熟練課，」阿毛解釋完，轉身朝另外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示意。

「跟我來吧！」大漢點頭示意，率先走進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幾人也迅速跟上，進入地下室。

地下空間擺放着大量的健身器械，地面上也鋪着厚實的橡膠地毯。

「我叫李磊，特別行動編號：31085010，接下來的三天裏，每天上午，我都會在這裏教你們一些基礎的格鬥術。」

「長官長官，」站在李清歌旁邊的於同往前走了一步，問道，「可是我們都有了超能力了呀，到時候面對旅人直接釋放自己的能力不就行了嗎？還用得着學習格鬥術嗎？」

頭鐵，這是李清歌給於同的第二個評價。

「狗屁！」李磊惡狠狠地瞪了於同一眼，「你們面對的旅人，很多時候都會以一種難以想像的方式出現，你以為旅人之間的廝殺就是玩遊戲嗎？兩個人面對面的互飆技能？永遠不要低估『時間』對於旅人的吸引力，有些時間快要枯竭的旅人，沒有釋放能力的機會，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殺死其它旅人。」

見大家都有認真在聽，李磊語氣稍緩一些道，「我希望你們能夠認真學習，也許哪一天就能用上。只有你們自身強大，才能在這個荒誕的時代好好地活下去，才能保護大多數人，免受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旅人的侵害，永遠不要對人性報以太大的期望。」

「還有問題嗎？」

「沒有！」眾人答道，小於喊的格外大聲。

「那我們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