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狂歡（五千）
黑夜，是他們的狂歡，血色，才是今晚的主色調。
......
「這座城市很安靜啊！這樣可不行。」
說話的男人，一臉遺憾地打量著這座寧靜的小城，身後站著近三十個一臉興奮的人，他們宛如迫不及待的要進行狩獵的狼群。
「老大，我們是直接找特別行動部門還是？」
「何必自己往網裡鑽呢？」
男人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身後的眾人，語言中充滿煽動性。
「諸位，好好享受接下來屬於你們的狂歡吧，去享受、去殺戮，用你們自己的辦法讓這座死氣沉沉的小城活過來吧，我們的獵場怎麼能如此安靜！」
眾人興奮地嘶吼著。
燕城聆聽著這打破寧靜的聲音，還不知自己即將面對怎樣的摧殘。
嘶吼過後，男人一聲令下，眾人如同融入湖泊的墨水一般，浸黑了湖水的同時，也借著夜色徹底分散開來，他們要親手營造一場盛大的狂歡。
一場註定會融入殺戮與血水的狂歡。
眾人消散過後，原地只留下了四五人，幾人圍在所謂的『老大』跟前，不願離去。
他們敏銳地感覺到，只有眼前的男人，才更像是一個獵人。
別人，不過是他提前放出去的獵犬罷了。
「老大，我們接下來去哪？」其中一個瘦高高的人問道。
「我們啊，」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宛如懸挂在夜空下的電站說道，「我們去放一朵大大的煙花。」
「摧毀這座城市的電力系統與信號塔，讓所有試圖圍捕我們的人都變成瞎子，聾子，然後好好地在這個獵場里陪獵物們玩一玩。」
......
每一分的等待都是那麼折磨。
身邊的黑暗和心中的不安無時無刻都在撕咬著自己的神經。
林燁站在最前面眺望著遠方的黑暗，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他預想的正面的對決並沒有到來，他以為對方會如同瘋狗一般，直接奔著燕城特別行動小隊這塊最大的肉撲來，為了讓這塊肉更可口一點，他甚至還將特別行動小隊能調動的旅人集合在附近，可對面彷彿無動於衷一般。
對面不是瘋狗，而是一群有著一個陰狠狡猾的首領的狼群。
他們似乎知道燕城特別行動小隊比較難以下口，與其正面硬剛，不如換一種更為殘忍的方式。
「難道是？」
似乎是為了驗證林燁心中的想法，幾乎在同一時間，眾人的通訊儀集體震動了起來，那相同且頻繁的震動讓眾人心頭一顫。
李清歌拿出通訊儀，懷著緊張地心情打開界面。
「果然，是突發任務。」
李清歌吞咽了一下口水，打開了特別行動部門專有的執行任務界面。
【108-5-燕城-1】
任務目標：救援
旅人數量：兩名
任務詳情：燕城南郊，幸福小區二號樓發生了一起旅人惡性襲擊事件。
旅人能力：未知。
【108-5-燕城-2】
任務目標：救援
旅人數量：一名
任務詳情：燕城南郊，燕城第二中學家屬樓發生了一起旅人惡性襲擊事件。
旅人能力：未知。
【108-5-燕城-3】
任務目標：救援
旅人數量：兩名
任務詳情：燕城南郊，城湖公園高檔公寓發生了一起旅人惡性襲擊事件。
旅人能力：未知。
......
數量眾多的長達十幾條的突發事件如同一柄大鎚一般，狠狠地錘擊在眾人的心上。
眾人甚至能夠穿過遙遠的距離聽到惡性襲擊案件發生地點的，人們絕望與無助的嘶吼與慘叫，以及襲擊人員的興奮與放肆的獰笑與喊叫。
林燁做好了準備，甚至聯合了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將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極致，準備以自身為餌，邀請旅人組織進局。
可旅人組織似乎從一開始就打算直接掀桌，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旅人的身份暴露，他們將燕城作為自己的狂歡場所，他們要在這裡上演人性中最邪惡、最醜陋的一面。
不是林燁他們不夠謹慎，而是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選擇。
人數本來就不佔優勢的他們若還是分散開來，擺明了就是自尋死路。
「怎麼辦？」眾人心中一同升起了疑問。
是去救援，還是不救。
旅人組織通過大肆破壞，逼迫著特別行動部門的人做出選擇。
救援，燕城特別小隊就必須要分開去處理數量眾多的旅人組織成員，而一旦分開，眾人要承擔的風險就會直線提升。
不救，眾人雖然保證了戰鬥力量，可被旅人組織襲擊的居民怎麼辦。
沒有人知道，這幫瘋狂的旅人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
人性，本來就禁不住考量。
眾人都在看著站在前方的林燁，等著他做決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清歌竟然看到了林燁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準備救援！」
一邊是自己帶出來的隊員，一邊是燕城的居民，林燁咬牙做出的這個決定，就等於是自己把隊員們推向火坑，可他別無選擇。
「徐婷婷跟著我，阿毛、李磊、小英你們三個一人帶兩個新人，我們分成四隊去救援。」
「是！」
眾人凜然，但沒人會去質疑林燁的決定。
「另外，將惡性襲擊案件的發生地點發布給願意跟我們一起戰鬥的旅人，至於去哪裡，去或不去，讓他們自己決定。」
「好！」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
燕城南郊，幸福小區。
寧靜祥和的夜晚被絕望的情緒填滿，無助的慘叫聲更是劃破夜空，將即將陷入沉睡的人們從睡夢中驚醒。
二號樓中，一個穿著被鮮血染紅的外套的男子走在樓道中。
「接下來是左邊還是右邊呢？」
似是在自言自語，可隨即，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左邊門框上的貓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還是選擇右邊吧！」
男子高聲宣告著，身體逐漸靠近右邊的住戶。
「噓！」躲在門口的男人看著已經被嚇得不敢說話，面色慘白的妻子和兒子，強裝著鎮定道，「一會他打開右邊那扇門的時候，我們就衝出去，這麼大的動靜，糾察隊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只要我們......」
「嘭！」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妻子就發現男子死死頂著的門似乎是遭受到了撞擊，本來就脆弱的門板在一次次的撞擊中逐漸變形。
「繼續掙扎吧，我知道你在門后！」
門外傳來了難聽的笑聲，那聲音中充滿戲謔與快感，似乎獵物越絕望，他就越興奮。
身後就是妻子和兒子，作為丈夫與父親，他不能後退。
「跑！」
男人咬著牙對身後的妻子說道，「帶著兒子從窗戶逃跑，快！」
即使他在拚命地用身體抵住房門，門還是在一次次的撞擊中不斷地推著他的身體向後，老舊的房門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見妻子還站在原地，男人怒吼道，「快走啊！」
他知道，從樓道中衝出去根本就不現實，門外的人宛如一個怪物一樣，只有自己拖住對方，自己的家人才能......
妻子似乎是被這一聲怒吼驚醒，慌亂中流著淚抱起自己的兒子，然後瘋了一般地扯起床單將兒子綁在自己的背上。
不顧背後兒子的哭喊，女人不捨得看了一眼依舊用身體頂住房門的丈夫，咬著牙打開窗戶，翻身帶著兒子從窗口爬了出去。
下面只有兩層樓高，她只要能抓住外面的防盜窗，就有很大的逃生幾率。
看著妻子帶著兒子離開，男人不再頂住房門，衝進廚房拿起菜刀，「狗雜碎，老子跟你拼了。」
六樓，右側的房門后。
一個身材滾圓的小胖子小臉慘白地將耳朵貼近房門，聽著樓道中傳出的慘叫聲，渾身的肥肉彷彿都在顫抖。
「完了、完了，俺老楊這一身肥膘今晚就要交代在這了，糾察隊的叔叔們啊，你們快來救救我吧。」
「嘭！」樓道里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只不過這次的聲音似乎距離自己更近了。
糾察隊的電話他早已經打過，連帶著還有特別行動部門的電話。
可電話那邊給的統一口徑就是，救援已經在路上了，請盡量保護自己的安全。
小胖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窗戶，然後搖了搖頭，抱怨著自己平時沒有多加鍛煉，「六層樓的高度哇，估計我還沒有爬一層，就得被摔成肉餅了。」
雙眼無神地跌坐在地上，小胖子掏出手機打開了宿舍的聊天群。
【309宅男聊天群】
一隻快樂的小肥羊：兄弟們保重，俺老楊馬上就要飛升了。
Serein：怎麼了老楊，沒事吧？
居住在北郊的Serein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糾察隊夜晚的宵禁命令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就好像今天在燕城中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一隻快樂的小肥羊：惡性襲擊案件，該死的惡性襲擊案件。
「嘭！」
撞擊聲再次傳來，小胖子一聽，身體一抖，手機險些沒抓住掉在地上，因為那撞擊聲就是從樓下傳來的。
小胖子依稀記得，樓下似乎住了一對感情很好的老夫妻。
「完了，全完了。」
小胖子喃喃道，不知不覺，地上已經積累了一片晶瑩的水漬。
......
「快一點，再快一點！」
李清歌和於同跟在阿毛後面風馳電掣，朝著第一個目標地點快速駛去。
潮濕又清冷的晚風吹在李清歌的身上，李清歌只覺得身上濕漉漉的，也不知是自己的冷汗，還是空氣中逸散不去的霧氣。
「救命，救救我丈夫！」
似乎是看到了眾人身上整齊的制服，在燈光的照耀下，李清歌看到了一個用床單將孩子綁在背後的女子正朝著眾人的方向跑來，汗水凝在臉上，甚至粘住了頭髮。
「加速！」
阿毛沒有回應女子的呼喊，而是加快速度朝女子跑來的方向駛去。
女子看著眾人從自己的身邊駛去，脫力般地跌坐在地上，無聲的抽噎著。
無助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幾個人冷著臉將車停在路邊。
阿毛還沒下車就已經開啟了自身的能力，渾身鼓脹的肌肉將特別行動部門的服裝高高的撐起，宛如一隻人性兇手。
「跟上！」
阿毛怒吼一聲，快速地沖了過去。
李清歌和於同二人緊隨其後，衝進正在發出著絕望慘叫的樓道之中。
剛一進樓道，李清歌就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地面上更是彷彿鋪就了一張殘破的血色的地毯。
在向上奔跑時李清歌扭頭看了一眼被打開的屋子，裡面的場景簡直如同血色的地獄：破碎的屍體，空洞的眼神，翻滾在一邊的頭顱。
在胃裡劇烈翻騰的同時，李清歌只覺得有一股無名的火焰似乎點燃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一種熾熱的灼燒感從身體的每一處升騰而起，最終徑直的沖向大腦。
大腦中僅剩的一絲畏懼與緊張也被這股火焰燃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這幫雜碎！」
李清歌幾乎是用喉嚨發聲，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旁的於同也陰沉著臉，原本身為小混混的他，哪怕是見過鮮血，也依舊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兩人來到六樓，看到了左邊被打開的房門。
房門中不斷傳齣劇烈的碰撞聲和傢具被打碎的聲音，二人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打開房間的燈。
兩人看到了廝打在一起的兩隻凶獸。
除卻阿毛之外，另外一人竟然也是一名可以獸化的旅人。
如果說阿毛獸化之後像是一頭猛虎，那麼眼前的這個人則更像是一個巨狼，前突的頭顱，綴滿全身的灰色毛髮、鋒利的手爪和散發著危險光芒的獸瞳。
此時二人身上都是深深地抓痕，鮮血與破碎的衣服一同掛在身上。
與上一次阿毛爆揍的那個會讓人哭泣的旅人不同，這個旅人的能力是切切實實的可以用於戰鬥的能力。
而且能聚集在旅人組織裡面的旅人，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在一次次廝殺中活下來的狠角色，哪怕是阿毛的實戰經驗和格鬥技巧都很強，還是受了傷。
警惕地打量著後進入屋內的於同和李清歌二人。
獸化成巨狼的男子並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扯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小心！」獸化后的阿毛聲音更顯粗獷，充滿了野性，「他應該還有一個同夥，不知道去哪了。」
李清歌記得，通訊儀上面顯示的旅人數量，是兩人。
「不對勁！」
兩人取出軍刀，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這個『狼人』，同時仔細地感應著。
巨狼身上的旅人氣息似乎紊亂的糾纏在一起，就好像......
「嗖！」
並沒有給二人更多的思考時間，狼人瞬間提速撲向了於同與李清歌二人。
相比於體型壯碩的阿毛，顯然李清歌二人的小身板看起來更加的脆弱，彷彿只要自己一爪下去，就可以輕易地撕碎。
阿毛趕忙攔截，但巨狼距離二人的距離更近。
猩風已至，狼人鋒利的爪子甚至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千鈞一髮之際，李清歌推開了旁邊的於同，開啟了自身的能力。
一圈如同水面般淡淡的波紋以李清歌為中心向四面擴散，周圍的一切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
處於領域中心的李清歌側身躲過狼人的攻擊，同時揮舞著匕首向它的側面劃去。
旁邊的於同也反應了過來，驅動著火焰附著在自己的刀上，也沖了過去。
在李清歌的領域中，狼人只覺得一切都變慢了，身體四周都是無形的阻力，那種強烈的凝滯感甚至讓一向以力量和速度為豪的他快要發瘋。
阿毛在後，李清歌和於同在兩側。
面對著被圍的局面，狼人略加思索過後，還是決定轉身去硬抗看起來威脅程度更大的阿毛。
「得手了！」
李清歌看著幾乎不設防的狼人，握刀在自己的領域中以更快的速度將匕首划向他的身體。
鋒利的軍刀成功地劃開對方的皮膚，可堅硬的肌肉幾乎牢牢地將軍刀咬合住，無論李清歌怎麼用力，都沒辦法再次深入。
倒是於同帶著橘紅色火焰的刀給它造成了更為嚴重的傷害。
極高溫度的火焰在幫助刀鋒更好的刺入對方身體的同時，還迅速地爬上了它的身體，點燃了身上茂密的毛髮。
阿毛也藉機將獸化后的狼人打得節節敗退，在三人的合圍之下，似乎狼人已經沒有了一點招架之力。
就在眾人乘勝追擊時，狼人的影子突然以一種不自然的規律波動起來。
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狼人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異常。
就在於同想要再次攻擊狼人的身體時。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站立在抖動的影子上面，出現在於同的身前，握著手裡的刀狠狠地刺進了於同的大腿。
於同吃痛，帶著火焰的拳頭砸向男子的同時，身體飛速後退。
滾燙的鮮血順著褲腿流下，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於同站都站不穩。
男子也不好受，被帶著火焰的拳頭砸中的背部焦黑一片，身體也被於同的力量帶著向地面栽倒。
原來這人一直都藏在狼人的影子里，原來這就是他的能力。
沒有過多的思考，李清歌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刀刺入栽倒在地的男子的背部。
鮮血緩慢濺出，在李清歌的領域中如同一朵即將綻放的血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