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很久沒有參加過這麼高效率飯局的楊波連吃了藍邊大碗整整三碗，這才掂著肚子滿意的放下空碗。他掏出一根牙籤叼在嘴裏，抄起長板凳放到了門外，藉著最後一縷陽光，與墨淺的家人聊了起來，儘管楊波一直不肯承認他們。

「大嬸子」楊波拿出煙遞了一支過去，他之前聽說過在這個地方很多婦女也喜吸煙。不過那個婦女拒絕了楊波的敬煙。

「大嬸子，好福氣啊？這麼多小鬼」楊波指了指圍在一邊的男孩子們，還有兩個女孩膽怯的躲在另一邊。就算一年生一個這個婦女也得連生七八年，真是不容易。

那個婦女嘿嘿一笑並不答話，卻轉頭問楊波在縣上多少錢一個月等等。

「狗蛋，有幾個弟妹啊？」楊波間那個婦女不配合，便朝那個看起來最大的狗蛋招了招手

「七個」狗蛋怯生生的走過來，扳着手數了數，無非是狗蛋，狗剩，貓大，貓二什麼的。

楊波故意驚奇的問道：「你不是說你還有一個姐姐嗎？」

狗蛋有些迷糊的抬起頭看了看他老娘，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個賠錢貨，跟人跑了……」婦女有些不悅的打斷了楊波和狗蛋的對話：「跟人享福去了噢……」

楊波哈哈一笑，這個婦女可能根本沒想到她自作聰明的一句話，成百上千萬的財富就不見了。也許應該告訴她？然後看看她拍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懊悔樣子？

楊波不無惡意的想到

一時間氣氛有些冷淡，楊波是個外來戶和她們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楊波想了想又掏出一盒瑞士軟糖遞了過去：「大嬸子，拿給小孩子吃……」

那個婦女有些意外的接過：「怎麼好意思要你的東西？」

「公家報銷的」楊波很隨意的揮了揮手，看到滿臉喜色的婦女和那些哄搶的小鬼，他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大叔在哪裏發財啊？怎麼不見人？」

礙於楊波的東西，那個婦女沒有當場發作「外面做點小生意的，本來說下午回來，又沒回……成天死在外面鬼混」

楊波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只是抬頭看着遠處那血紅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鄉村的夜色來得特別早，這家人別說什麼電視，連電燈都是昏暗的。晚上看起來一沒什麼娛樂節目，唯一活動就是串門。婦女跑到別人家拉閑話去了，幾個小孩子蹭電視去了，楊波無聊無比，早早的上床睡覺完事。

楊波是被幾隻母雞吵醒的，他坐在床上有些莫不著頭腦的看着這幾隻雞旁若無人的在房間踱步，不時引頸高歌，跟着**一松，一攤熱氣騰騰的東西堆在地上。楊波透過腐朽的窗戶朝外面望去，天色已經大亮了。

早餐沒趕上，婦女丟了個粑粑讓他自己去烤。楊波又遞上五十塊：「大嬸子，今天可能要下午才走，繼續吃你幾頓飯……」婦女也許是習慣了公家人的大方，接過錢就走了，這次連客氣一聲都省下了。

望着那塊烤的烏黑的粑粑，楊波嘆了口氣丟給了雞吃，自己從存儲箱拿出一點東西果腹。

門外有個腦袋時隱時現，漾濞仔細望去原來是狗蛋。

「狗蛋，過來」楊波朝他招招手

狗蛋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楊波笑眯眯的變出一包巧克力：「這樣，我問你一句，回答有糖吃」

狗蛋的雙眼完全被巧克力吸引住了，他吸了吸鼻涕趕緊點頭。

「你還記得你姐姐嗎？」楊波笑得就像一隻老狐狸

「不記得……」狗蛋茫然的搖搖頭。楊波沒說話遞過去一顆，按年紀算，墨淺在家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估計沒什麼印象了。

「那你知道你姐姐的事嗎？」楊波耐心的等他吃完，又問了一個問題

「爸爸媽媽說她是個賠錢貨，鼓勵金？」狗蛋有些茫然

「是狐狸精吧？」楊波再次遞了一個過去：「好了狗蛋，去玩吧，這些都給你了」

望着歡呼雀躍奪門而出了狗蛋，楊波冷冷一笑，支着手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中午很平靜，就著家常菜楊波再次扒了三大碗飯，這次他把那些小孩都趕了出去，自己躲在屋子裏混時間。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噪雜的聲音還有小孩子的呼叫聲，楊波透過窗子朝大門望去，先是幾個小孩子跑了進來她們的臉上有些慌張的叫着那個婦女，跟着又有幾個人攙扶著一個人一撅一拐的走了進來。

楊波大吃一驚，這個人他很熟悉，不是劉老三和他那幾個小弟是誰？

「原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楊波呵呵傻笑了一聲

那個婦女一臉驚慌的迎了上去，幾個人嘀咕了一陣。跟着婦女朝楊波借住的屋子指了指說了些什麼，劉老三和幾個人似乎有些遲疑，沒想到那個婦女操著把菜刀就朝楊波這裏衝過來，那幾個人趕緊拉扯住了。

幾個人再次商議了一陣只留下婦女一個人，其他人都散去了。

劉老三是大喜過望，他莫名其妙的被人暴打一頓還給扔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劉老三他們忍着痛走了幾里地才遇上村子裏的人。他四處打聽也不知道楊波這個瘟神是什麼來路，原本以為還要仔細尋訪一段時間，沒想到剛回家堂客就告訴他家裏來了一個縣地質勘探隊的人，經過堂客的描述和小孩子的補充劉老三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傢伙就是楊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劉老三心裏頓時狂喜，他制住了堂客的衝動「開什麼玩笑？我們幾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你以為那把菜刀就行了？」

「那就這麼算了？」堂客又是氣惱又是心痛的說道。

「你先去盯着那裏的動靜，別讓他跑掉了，我去村子多找幾個人來，我就不信他雙手還能敵幾十號人不成？」劉老三陰陰一笑，雖然正值暑期村裏的壯漢大部分在外面找錢，不過留在家裏的隨隨便便也能拉出幾十號人。

隨着鑼聲響起，整個村子都震動起來，人喊馬嘶聲好不熱鬧。

砰！

大門被重重的推開幾十號人一擁而入，當先的正是劉老三，後面有拿着抬槍的，抓着紅纓槍的，拿着鋤頭的，挎著梭鏢的，那樣子簡直和與其他村子械鬥沒什麼區別。一群小孩跑前跑后，很是興奮。

負責望風的堂客迎了上去指著裏屋說道：「就在裏面，我一直盯着」

劉老三手一揮，幾個人暴起沖了進去……

沒有殺喊聲，劉老三有些詫異的跟了進去，一張凳子放在窗口，上面有個清晰的腳印，窗戶已經被掀開了一半。床上還有些餘溫顯然人走了不久。

「跑了？」聞訊而來的鄉親們有些失望

「只要還在劉家村他就跑不遠的，我們去找……」劉老三怒氣沖沖的一巴掌掄翻了他的堂客，帶着人大呼小叫的朝楊波可能逃竄的方向追了出去。

然而讓劉老三他們失望的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動起來了可是他們依然沒有找到楊波，他似乎就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甚至他往哪裏逃跑也沒人見到過。

天色漸晚，劉老三雖然不甘心也只能無奈的放棄，楊波的毛都沒撈到一根自己還得花大錢請人殺了頭豬，其他幾個人湊了酒錢請那些村子裏出過力的人吃飯。這是幾千年傳下來的規矩。

「這次真是虧大發了……」堂客和小孩在那裏敞開肚皮吃喝，劉老三食髓不知味，氣憤憤的準備早點回家睡覺。

他剛準備回身關上大門，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什麼東西重重的打在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