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隻妒魔女·叄佰叄拾捌 請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下)

殺死一隻妒魔女·叄佰叄拾捌 請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下)

「哦……流浪的歌者吟誦追隨的曲調,渴望溫暖的角落渴求些許的溫飽,啊……在冰冷的寒冬無處可藏,在烈灼的驕陽之下飽受煎熬!」

流浪者在用略微沙啞的歌聲唱着,時不時咳一聲,面前的碗裏面有一兩個污濁的硬幣,至於他手中的琴——那個應該能稱之為琴的,類型弦樂器的東西,已經有了不少的破損地方,勉強還能夠用,但從那個樂器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撐不了多久。

在離開五點四十五招待所的地下區域之後,安比莉爾和蜘蛛就順着邊緣的圍牆行走,這裏並不如中心般的繁華,在越是靠近紐加哥外環的地方,就越能夠看見這樣的流浪者,他們無法融入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被時代所淘汰,然後在這裏靜候着死亡,每天乞求而來的幾枚硬幣就是他們的全部,也是保證今日生命的佐料。

紐加哥的市中心是最繁華的,與之相對,這裏的物價相比於其餘地方自然顯得更加高昂,而流浪的人不能夠進入其中,他們只能夠遍佈在周圍,即便是這樣,在被隔絕在一道又一道由繁華構築的牆壁之後,這些人也無法得到溫飽。

他們被絕大多數人視為阻礙城市進步的障礙。

「說起來,隔壁那個地方每一段時間都會提出一個修正法案的意見稿,而經過一定次數的會議商榷之後,這份意見稿要麼被否決,要麼得到實施。」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安比莉爾主動開口道:「而在上一個意見稿之中,有着這樣一個內容:『當身體或者年齡到達一定程度,而且自己的收入並不能夠維持最低基本生活的人,會被待到獨立的區域,該這個區域被稱之為指定區域,交由此類人群生活使用。』」

——說白了,就是沒有足夠勞動力的人,就不能夠被稱為『人』了,有許多人反對這樣的條例,包括家族也有發聲,只是這樣的質疑聲不知道會不會被人聽見。

蜘蛛翻了翻口袋,將方才找的零錢掏出,是些許銀色的硬幣,她摸了摸腰間的包,輕輕蹲下,放入那殘破的瓷碗裏面。

「感謝您的慷慨,女士。」面前的人用着沙啞的聲音說道,並抬起手行了個禮。

他似乎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面色蒼白,帶着疲倦的容貌。

「為什麼要坐在這裏?」

「除了這裏,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那人似乎在自嘲一般,然後猛然咳了幾聲,等到些許恢復了一些后,他接着說道:「那些人……巴不得我們就這樣死去。」

安比莉爾扯了扯蜘蛛的衣角,搖了搖頭。

——五十星,紐加哥,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當下,現在。

一厘米的距離能夠做到什麼事情?

「一厘米的移動基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朗姆,更何況,還是一個需要時間的移動,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也足夠一位短跑健將跑出十米,而一厘米,說實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的建議還是換一個交易的惡魔,換一個足夠適合你的惡魔。」

「不用,就這樣就足夠了。」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你能夠有更好的選擇,不論是暮黃殘葉還是沉綠細雪,哪怕是碎紫半書的惡魔都為他提供了一個足夠進行審判的力量,而你的一厘米的移動,最為審判所使用的工具實在是不夠格,更換所需要的材料我可以給你提供。」

「不必了,落橘,這樣就足夠了。」

暗紅朗姆看着自己的影子,那一團影子是如此猙獰,又如此弱小,彷彿就是她自己,這個惡魔取走了她的『成長』,取走了她的『歲數』,作為交易的代價,她無法成長起來,她的生命和年齡被固定在了這個歲數,即便自己的思維和意識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不斷向前,她的身體也不會再有任何可能性。

她邁出一步,腳下的影子也開始移動,和她不同,影子是四肢並用地奔跑,而這一種奔跑在她的眼中看來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簡單,或許,是因為這隻惡魔很是弱小,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該怎麼使用這『一厘米』的距離。

這邊是她的惡魔交易給她的力量。

大腦之中的思維依舊沒有恢復,這是思維被竊取的徵兆,她的思緒被打斷了,以至於她無法理解當下發生的一切,她只知道,危險,自己現在很危險,有人在攻擊自己,有人在傷害自己,有人在通過某種方法殺死自己。

除此之外,做不到別的事情了,沒有辦法去思考什麼人會這麼做,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因為她的大腦之中沒有任何思維,她無法從人一瞬間擁有的幾千幾萬個靈感中抓住自己所需要的那一個,她做不到。

【BargainingchipY-Amberrua傾聽泥濘】

位於安比莉爾大腦之中的『那個東西』正在貪婪地汲取著暗紅朗姆鬧鐘的思維,此時的安比莉爾就站在隔壁樓房的陽台,在之前她們就已經在那裏了,二分之一審判院,這樣的存在,安比莉爾還沒有殺過,這次不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嗎?

「惡行易施,罪行易施。」

暗紅朗姆說。

「廢話真多。」

蜘蛛說。

蜘蛛的八條腿固定在樓房的牆壁上,她就這麼被自己的八條腿束縛在空中,蜘蛛的八條腿能夠做到什麼呢?能夠讓她在牆壁上行走,當然了,還有更加重要的,蜘蛛的腿能夠讓蜘蛛在絲線上行走的時候,不被那些蜘蛛絲困住,畢竟,蜘蛛的絲線是具有粘性的,將獵物困在絲線之中,將食物用絲線包裹起來。

蜘蛛腿邁出一步,點在絲線上。

「右邊。」安比莉爾說。

語言穿過嘴邊的小小麥克風,通過某種信號傳達到對應的耳機之中,而在此時,帶着耳機的人,是蜘蛛,從暗紅朗姆腦海之中竊取而來的信息通過嘴巴說出,然後去到蜘蛛的耳中,這就是一個信息的傳遞,這個信息需要用一個最為簡短,一個最為幹練的語言提煉出來,化作簡單的文字。

右邊。

右邊是什麼?右邊有什麼?不重要,蜘蛛只需要避開右邊這個方向就足夠了。

蜘蛛腿猛然一動,甩動蜘蛛的身軀去往一個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她的左手邊,而就在她被甩動的那個瞬間,右邊的空氣稍稍扭曲了一下,環境正在拉扯她,那個地方缺少了什麼,看不清楚,甚至感受不到,那裏就是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而這一種變化在蜘蛛的八隻眼睛中尤為清晰,這就是暗紅朗姆的『力量』嗎?和惡魔交易而來的力量?

「上。」

蜘蛛的身體已經完全在絲線上了,八隻腳立在絲線上,然後,在這絲線上,蜘蛛翻了個身,她的身體從正面翻到了下方,彷彿倒立在天空之中,而這一次,這些蜘蛛絲再次斷裂了,蜘蛛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名為暗紅朗姆的女性,那個看起來極為年輕的女孩,心中不由地升起涼意。

看不見。

她只能夠聽見那打響指的聲音,卻看不見暗紅朗姆具體做了什麼,打響指?如果只是打響指這個動作是不可能給她帶來這麼嚴重的危機感的,這是一個詭異的權能,至少,在現在,她沒有眉目,在自己所了解到的大量的污染物,大量的權能力量之中,暗紅朗姆的這種權能也可以歸類到詭異的那一個方面。

——繞指。

絲線纏在蜘蛛的指尖,宛若操控一個木偶,蜘蛛的十根手指上都纏上了絲線,白色的蜘蛛絲,在太陽光的作用下若隱若現,而對方——也就是暗紅朗姆,依舊站在原地。

一把手術刀在空中浮動,然後是第二把。

作為一個醫生,隨身攜帶手術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對於蜘蛛而言就是這樣,一是為了確保在遇到突髮狀況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救治,二,就是作為武器,作為一把鋒利的武器進行使用,畢竟是刀,每一個面都是鋒利的,輕而易舉地就能夠劃破人的肌膚,刺入人的身軀,這就是手術刀的鋒利。

絲線纏繞在手術刀上,作為蜘蛛的『手』,揮動着,然後將刀送入到暗紅朗姆的心臟——

之前。

一道響指的聲音,很清脆,伴隨着這一道聲音,手術刀崩碎了,其實說崩碎也不對,從手術刀的正中間開始,有一個部分脫離了原有的軌跡,而這一個脫離的部分將整個手術刀行動的方向『撞擊』了,截然相反的力道直接讓手術刀原有的軌跡被打亂,打散,最終,手術刀就這麼壞掉了,前端徑直落下,中間的部分和最後的部分重疊,崩裂,化作碎屑。

「……」暗紅朗姆抬起手,大腦之中的思維被竊取了,她很不舒服,就連口中的話也變得模糊,她把蜘蛛框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中,「衡……」

「上……不對……下……不對,蜘蛛!離開那裏!」

暗紅朗姆僵住了,她的臉上全是茫然,自己想要做什麼來着?想不起來。

而也就是這個瞬間,一把手術刀進入到了她的身體,刀尖很是鋒利,輕鬆挑破了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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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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