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揭、阿不和小松【三萬字更新】

第3章 阿揭、阿不和小松【三萬字更新】

半山村,籬笆包圍着的小院內。

六歲多的阿揭喜歡坐在小矮凳上,看着籬笆牆上的「雀梅刺藤」,看着這藤蔓翠綠的葉子、嚇人的尖刺和含苞欲放的花朵。

雀梅刺藤花兒小小的,發出淡淡的清香。

聞到那股清香,阿揭精神一振,從小矮凳上站起身來。

來到了籬笆牆邊,看着雀梅刺藤那小小的黃花。

它們一串串的圍攏在嫩嫩的枝丫上,就好像一群麻雀齊聚在枯枝上。

嫩嫩的枝丫長在長長的帶刺的枝條上。

枝條上隔着一段小小的距離就姐出再三片翠綠的葉子。

這些葉子是心形的,相對對着。

「比心,歐耶!」

阿揭小手輕輕撫摸過雀梅刺藤那尖尖的、一根根的小刺。

然後一路向下,阿揭蹲了下來。

他想要看看雀梅刺藤的樹根。

在雀梅刺藤的樹根部,阿揭看到了爬動的蟲子、滑膩的苔蘚和纖細且挺立的幼蕨……

扒開泥土,還能看到雀梅刺藤那細嫩的、白白的樹根。

它們就好像小孩子的手指頭,在泥土裏找東西吃。

由此,阿揭喜歡上了雀梅刺藤,喜歡上了雀梅刺藤周邊的東西。

而雀梅刺藤包圍了整個的院子。

這樣院子裏面的花花草草阿揭都看了個遍。

隨着年歲漸長,阿揭來到籬笆牆和院子的外面。

他看到了鮮艷的月季、大紅的芙蓉、漂亮的梨樹、八月里芳香的月桂……

甚至爸爸在稻田耕種的稻苗,阿揭都喜歡。

爸爸在田裏忙活,阿揭就在邊上看着稻子,安安靜靜地看着。

——

阿揭喜歡,苟牧和孩子他媽注意到了,並盡量地去教他。

「這是橡樹,那是櫟樹,松樹你是知道的。

「你看,它們上面好多的松鼠,因為松鼠最喜歡吃橡子、櫟子和松子之類的東西。

「這是稗子,看起來和禾苗就不一樣,要及時除掉。

「這是褐飛虱,會以刺吸禾苗的汁液,造成絕收。

「這是什麼蟲子?爸爸不認識。

「這小草是什麼,媽媽也不知道。

「冬季積肥時要清除雜草,適時烤田,使田間通風透光。

「一旦發現可放鴨啄食,也可用用草把助遷蜘蛛。

「最好是冬天提前做好工作,否則畝產達不到六七十斤,你們來年就要挨餓……

「糧食曬乾后要放到谷籠里,谷籠要放在木凳上。

「木凳的四條腿要浸泡在水裏,防止老鼠吃掉……」

「阿揭知道了,好棒,歐耶!

從田間地頭到茅草屋附近的各種花花草草,阿揭到處看、到處瞧、認真記。

——

和喜歡花花草草的阿揭相比,阿不喜歡到處走相比。

籬笆包圍着的小院內,阿不小腳快步走出。

他已經年滿四歲,腳步飛快走下梯田,走到田野中央的田間小道上。

身後還跟着一隻成年黑色田園犬。

這隻成年的田園犬,是爸爸送給自己的禮物。

因為爸爸弄壞了他的蛋,所以用這狗來代替。

爸爸剛剛抱過來時,它是一隻黑乎乎、挺可愛的小奶狗。

據爸爸說,這狗和自己是同一天生的。

當時自己剛剛滿月,而小奶狗則剛剛斷奶。

四歲前的阿不,啥也幹不了,只是會吃和玩。

小旺則是他的好玩伴。

當然,四歲的小旺要比四歲的阿不能力強得多,而且精力旺盛。

讓小旺照顧阿不,爸爸媽媽都比較放心,因為村裏有不少的狗。

但小旺絲毫不懼,勇敢戰鬥。

即使遍體鱗傷,它亦是永不退卻。

阿不喜歡帶着小旺到村裏各處逛一逛,反正三四歲小孩也做不了家務事或農活。

村裏有不少的小孩,當然也少不了貓狗這類東西,雞、鴨、牛、羊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

甚至村裏還有人養了矮腳山馬。

它個子不高,但結實,馱東西、走山路挺穩當的。

貓是村裏最耀眼的動物明星,因為它們到處瞎逛。

狗能看家護院,幫助打獵,很是不錯,就如小旺。

鵝則是村裏的一霸,經常愛追着小孩啄。

但阿不不怕,因為它有一隻四歲的、威風凜凜的成年黑色田園犬。

這隻成年黑色田園犬,甚至還有一個動聽的名字:【小旺】。

這是爸爸苟牧為了圖吉利而給它取的名字。

它不是不求大富之「大旺」,也不求大貴之「大旺」,而是只求得平平安安、無病無痛之「小旺」。

現在,仨子女都健健康康,四胎馬上就要出生。

但奶奶死了,媽媽肚子裏面有了小寶寶,但媽媽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經常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爸爸壓力大,所以就給小狗取了這個名字。

——

爸爸養小旺,並非純粹是為了讓小兒子好玩。

因為農家人貧窮,不養懶人,也不養沒用的禽畜。

所以,慢慢長大小旺雖然職責首先是和阿不玩到一起,但那並不是它全部的責任。

爸爸要負責照顧和訓練它,讓它幫助打獵,因為光是田裏的那點東西,養不活一大家子。

於是,在抱過來后爸爸就開始調教小旺。

經過三年多的調教,小旺已成為一隻優秀的獵犬。

只要帶着小旺,來到後山的深處,爸爸他們從不空手而歸。

這當然與野豬、野兔、狍子、麂子等森林裏多得很有關係。

但它們不是那麼容易追蹤,而且追蹤到后,不那麼容易下到手。

特別是野豬,即使落入陷阱后也還是很是兇猛。

爸爸抓過不少野豬。

前不久,爸爸和村裏的二狗子叔叔一起將一隻偌大的野豬給扛回來了。

那時候,自己看到那龐大的、鮮血淋漓的野豬,很是大震撼。

它達到五百多斤,是爸爸他抓到的最大野豬。

爸爸說,他二狗子和小旺守了一整天,才得勝而歸。

而回來時小旺遍體鱗傷,甚至折斷了左前腿,和爸爸一起回來的二狗子叔叔也受傷了。

對此,全家人很疼惜。

阿不此時清楚地知道,小旺是一隻英勇的狗。

它不再是阿不自己的寵物,而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對小旺好,就是對爸爸好,也是對全家人好。」

因為小旺,當年家裏人吃了好多野豬肉,因此仨兄弟姊妹才能長得精壯結實。

——

小旺暫時受傷了,需要幫助打獵,所以以後不會時常陪伴自己。

為此,阿不覺得自己應當養一隻專屬於自己的小寵物。

農家小子這方面的選擇還是挺多了。

哥哥阿揭雖然安靜,但只是在看到喜歡的植物時才這樣。

其他時候,他這做哥哥的同樣好動。

阿揭帶着弟弟阿不去摘桑葉,因為春天之後正是養蠶的好時候。

爬樹、養蠶都很好玩,

但這玩意兒沒什麼太大的意思,因為只要將桑葉接下來,到小溪邊洗乾淨,,晾乾,然後鋪到簸箕里,然後就萬事大吉。

而一起在村長老爺爺那兒讀書的朋友,幾乎全部都養蠶,包括阿揭。

爬樹、弄桑葉,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那些蠶除了吃,就是睡,還拉粑粑在桑葉上,又軟糯糯的,養久了就沒什麼意思了。

養多了更是沒什麼勁兒,有時還不如爬樹吃桑椹有趣。

這是因為半山村是偏遠的鄉下,附近沒有人會養蠶織綢,更沒人過來收蠶繭,哪怕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擔陶小天大爺。

如果陶小天大爺願意用蠶繭換些麥飴糖啥的,小夥伴們養蠶的積極性肯定會快速提升。

——

小旺傷勢逐漸好轉,慢慢地和以前一樣健康,一樣能活蹦亂跳了。

而二狗子叔叔還打着繃帶,走路還是一蹶一拐的。

畜牲比人康復起來快多了。

從外面回到家,進入院子裏,阿不看到爸爸拿起了鞭子,在調教小旺。

爸爸從來沒有拿過鞭子打小孩,也沒用之打過小旺。

但今天就不一樣,爸爸表情很嚴肅,口氣很嚴厲,手裏的皮鞭舉得很高很高。

「小旺,跳起!」

「小旺,蹲下!」

「小旺,這次不聽指揮,沒得肉吃!」

……

爸爸在院子裏大聲地訓練小旺,口水不斷地從爸爸的豁牙里噴出,手裏的皮鞭不時落到小旺身上並帶來傷痕。

爸爸的做法,給阿不帶來很大的震撼。

因為爸爸媽媽平時都和顏悅色的,從來不打罵小孩,更多地是和倆兒子講道理。

對他們小孩子是如此,爸爸媽媽對小旺也是如此。

所以,現在看到爸爸調教小旺這一幕,阿不覺得有些受到衝擊。

因為每當爸爸的鞭子揚起,小旺就呆立着,渾身瑟瑟發抖。

而鞭子落下,阿不感覺似乎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樣難受。

蹲在院子的角落裏,阿不感覺自己身上似乎在皮開肉綻。

每次爸爸的鞭子落下,阿不就臉上抽搐一下。

這樣的調教持續了大半個天,阿不就看了大半天。

「兒子,爸爸在訓狗,你剛才看得怎麼樣?」

調教結束后,苟牧抱着阿不,緩慢問道,同時朝正在廂房裏織布的媽媽看了一眼。

媽媽身體比以前要差一些,但她還是堅持織布。

但如果沒有媽媽的織布,全家人一年到頭就會沒有新的粗布衣服穿。

附近也有些人織細棉布衣,但媽媽說那玩意「不經牢」,亦即不太結實、不耐穿的意思。

看着轉過頭來的爸爸臉上那沉靜、認真的神情,阿不說出了自己剛才的疑惑。

「小旺是咱們的好幫手,為什麼要使用皮鞭?

「打在它的身上還疼嗎?」

聽到兒子的疑問,苟牧笑出聲來,緩慢說道,「小旺肯定疼啊。

「不疼它就不長記性。

「而爸爸那樣做,根本上是因為小旺不聽指揮,出了亂子。」

——

原來,當時去打大野豬時,爸爸和小旺分別在前頭吸引野豬的注意力。

二狗子叔叔在後頭,試圖向想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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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爬出來的野豬致命一擊。

爸爸個子中等,沒有二狗子叔叔高、力氣大,所以這樣的安排是很適宜的。

野豬向爸爸撲上來,已經近在咫尺,但小旺則稍遠一些。

看到爸爸身處危險之中,小旺返回朝野豬猛撲上來,試圖將爸爸撲倒在一邊。

但野豬動力十足,仍然向前沖。

眼見一人一狗就要喪命在野豬的大獠牙下,二狗子叔叔豁命朝野豬的屁股再去。

長矛刺入了野豬的屁屁裏面。

那是它唯一可以輕易刺入並且很致命的地方。

但受傷的野豬更是獸性十足,返頭朝二狗子叔叔衝去,二狗子叔叔被衝出了兩三丈遠,手臂也折斷了。

現在小旺傷全好了,而二狗子叔叔還要養傷。

爸爸講的故事驚心動魄,小旺似乎咎由自取。

「爸爸,你是因為生氣而懲罰了小旺嗎?」

阿不繼續問道。

「我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小旺不信任我,不聽指揮,最終導致出了亂子。」

苟牧繼續解釋說,如果小旺繼續在邊上大吼大叫並吸引野豬的注意力,那麼野豬會向小旺的方向追擊。

而在追擊的路上,苟牧埋了一把鋒利的尖刀。

尖刀上則事先塗抹了劇毒的【舟形烏頭】。

因此,本來應當沒事的,結果因小旺的擅作主張,而導致出現了意外事件。

父親的做法超出了三歲多的小孩的想像。

過了好久,小小的阿不才回過神來,向爸爸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哥哥或我不信任你、不聽指揮、出了亂子,是不是也要遭受懲罰?」

苟牧笑出聲來,口水從豁牙里噴出,因為他沒料到自家小兒子能提出這樣的問題。

停止笑后,苟牧說道,「我們暫時不說你自己,就說你哥哥阿揭。

「我們家裏是茅草屋,你們都玩過火,知道火能把屋子燒了。

「如果房子起火,大家吃的沒有了,睡覺的地方沒有,甚至可能有人燒傷或燒死。

「就這種情況,你覺得要不要懲罰阿揭?」

阿不想起來,爸爸舉的是村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因為村裏有戶人家給調皮搗蛋的小孩給弄起火了。

老人家急得大哭。

大人急得心急火燎,破口大罵。

當時爸爸參與了救火,小阿不可是親眼所見。

如果引燃附近的山火,那就玩得更大了。

這樣的情形,將當時看熱鬧的小孩都嚇壞了。

想到這裏,阿不重重點頭。

「如果是你犯了錯誤,要不要懲罰?」

阿不想了想,就感覺有些發怵,屁股有些火辣辣。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狠狠地點了下頭。

「爸爸,如果我們犯錯了,那你皮鞭可要打輕些哦。」

阿不試圖向爸爸撒嬌,先求個情再說。

「哈哈,」苟牧開心大笑,口水從豁牙里噴出。

看到這一情景,阿不抖了一下,似乎自己就是那犯錯的小旺。

一定要聽爸爸的話,不能犯錯誤。

「那肯定會輕些,你知道為什麼嘛?」

已經起身的苟牧又蹲了下來,看着兒子。

「不知道,」阿不搖了下頭。

這麼深奧的問題,一個三歲多的小孩怎麼會懂?!

「因為小旺的三歲多,和我們人的二十歲左右差不多。

「而你們,則只是小孩。」

阿不聽了,似懂非懂。

它和自己一樣的年齡,為什麼就這麼大呢?

——

這個事情阿不搞不懂,但也沒過於糾結。

因為爸爸又帶小旺出門了,而自己身邊沒了小寵物,這可不行。

要養只什麼樣的小寵物呢?

小阿不想來想去,肯定不能頭牛或馬什麼的,因為它們看起來是那樣的高大、巍峨。

養豬也不行,因為放養在外面,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就被附近的野豬給勾走了。

可如果老是關在豬圈裏,自己也打不來那麼多的豬菜。

去問哥哥阿揭,他建議養一隻小的,如小雞或小鴨什麼的就不錯,還能下蛋。

養只鵝也可以,因為鵝是村裏的又一種霸主級別的寵物。

可以和田園犬單挑,大鵝甚至都不懼。

村裏那些養鵝的小孩都囂張得很。

在想來想去的過程中,阿不沒想到哥哥阿揭從後山的叢林里給自己撿來了一隻「小松」鼠。

那是一隻剛生下不久的「小松」鼠。

它很小,渾身沒有毛,眼睛也沒睜開,皮膚皺皺人,看起來很滑膩、嚇人。

阿不感覺有些無從下手,就去找媽媽。

因為爸爸說過,「養小動物什麼的,媽媽肯定更擅長,我只擅長調教。」

媽媽在廂房裏織布。

只要不是農忙,她就坐在那兒吱呀吱呀地織。

織布房裏,媽媽坐着,氣色看起來有些差。

織布機的前頭,阿開正在跟着媽媽學,現在她就是幫忙捋線。

小妹妹阿鍋已五個多月,此時正在搖籃里酣睡。

看到阿不躡手躡腳地抱着「小松」鼠進來,孩子他媽停了飛梭。

「媽媽,這「小松」鼠怎麼養?」

現在阿不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養這玩意兒。

「哎呀,這「小松」鼠好可愛啊!」

媽媽將阿布手裏的「小松」鼠寶寶拿了過來,放到手心。

「首先身了要乾淨,不能有任何濕的東西,寶寶的皮膚可是好嬌嫩的哦。」

拿出一塊乾淨的舊麻布,媽媽將松鼠給包裹住。

媽媽的動作輕柔得很。

「然後,要給它餵奶。

「王麻子叔叔家的母豬生崽了,你去問問,然後幫忙要些豬奶回來。」

「這樣,「小松」鼠就慢慢長大了哦。」

媽媽給出了一成套的解決方案。

「可是,媽媽,我覺得這「小松」鼠好醜啦!」

阿不還是有些不情願。

「嘿嘿,它可不醜,長大了可漂亮了!」

媽媽說道,「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也和這隻松鼠差不多醜。

「但慢慢也是一個帥氣的小寶寶啦。」

——

能夠養一隻慢慢長大、變得越來越可愛的「小松」鼠,似乎也很不錯。

四歲多的阿不邁開小腿,快步地行走在田埂上。

王麻子叔叔家住在村下邊,更靠近山腳處的梯田。

他家房子比苟牧家要好,因為他家茅草屋數量更多,每間茅草屋更寬敞。

這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王麻子是獨子,沒有兄弟分家產。

大部分原因則是因為王麻子叔叔有個爸爸,其名【王隔壁】。

他老人家附近遠近聞名的公豬配種高手,甚至離半山村五六十里的曹家圩鎮也有人邀請他老人家過去。

有人說,王隔壁爺爺不是在配種,就是在配種的路上。

其養的公豬,身體雄壯。

其配種的火候,爐火純青。

其收的費用,當然也不低。

「一二胎管有

「三四胎管夠。

「不成功,不收費。

「配種成功,銀兩五十文,路費另算。」

銀兩五十文相當於普通人家小半個月的伙食費了,可見王隔壁爺爺的配種功夫很高。

但王麻子叔叔就沒有學他爹的本事。

因為他不願意,覺得養母豬比給公豬配種好,現在縣城裏的小豬崽和豬肉可貴了。

父子倆有些拗,不太對路,但畢竟是親生父子,還是有很像的地方。

這就是他們父子臉上都有麻子。

而王麻子叔叔的麻子是從他那爹那兒傳染的。

來到村南面,走在田埂上,阿不遇到了一位騎在豬身上的老爺爺。

「【隔壁】爺爺,您配種回來了?」

對待村裏的熟人,尤其是王隔壁爺爺,阿不很是熱情和禮貌。

「阿不,要不要騎到這豬身上來玩玩?」

王隔壁爺爺來去配種,都是騎在公豬身上。

他的公豬並不小,比四歲多的阿不還高出不少。

這是一條強壯的公豬,體白修身大長腿。

讓人一看就生出好感。

一般的大人想要騎他的公豬,王隔壁爺爺打死都不願意。

但他老人家喜歡小孩,所以對禮貌的孩子還是有些客氣的。

當然,與小孩相比,王隔壁爺爺更喜歡小豬。

只有小豬多,他的名聲才會維持,他的收入才能蒸蒸日上,那不成器的兒子才能瞎折騰。

對於王隔壁的邀請,阿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啊!」

阿不坐到了公豬的身上,然後順勢躺倒在後面王隔壁爺爺的懷裏。

前方風聲撲面而來,後面小旺緊緊跟隨。

阿不眼睛有些睜不開,於是低了下頭。

胯下的公豬身高,腿長,步速快,簡直和王隔壁爺爺一樣高大、威武。

再回頭去打量了一下後面的小旺,阿不有些納悶。

「為什麼小旺就小小的,不能騎呢?」

而後面的小旺,朝阿不投過來幽怨的眼神。

——

四驅——不對,四條腿——就是比兩條腿快,更何況是四條大長腿。

公豬風馳電掣,很快帶着阿不來到了王麻子叔叔家。

王麻子叔叔家雖然屋子更多、屋子更寬敞,但他家地勢低,院子沒有小溪流過。

所以,他家肯定是用攪屎棍擦屁屁。

「爸,您回來了!」

王麻子叔叔說道。

王麻子叔叔家就是王隔壁爺爺家,因為他們父子倆都沒有分家。

這位叔叔這時正屁股一撅一撅地提着水桶,給一頭肥碩的母豬洗澡。

看到阿不,王麻子叔叔道,「咦,阿不,你怎麼過來了?

「你哥不在我這!」

王麻子有倆女兒一兒子,兒子和苟揭差不多,二人是好夥伴。

阿不和王麻子的倆雙胞胎女兒玩不到一塊。

過來這一般是找阿揭。

不找阿揭,大的不帶小的玩。

對於王麻子叔叔的話,阿不沒有回答。

因為看到王麻子叔叔撅著屁股走路的樣子,他感覺很是怪異

「王叔叔,您有痔瘡?」小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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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童言無忌。

「你別聽你爸那胡言亂語!

「我這是傷了老腰!」

王麻子叔叔鼓大雙眼,高聲喝道。

同時,他將一大瓢冷水潑到了母豬身上,害得後者肥碩的身子一抖。

王隔壁爺爺看得也眉毛抖了一下。

「我說了,不要給母豬洗冷水澡,要洗溫水,要加強產後護理!」

王隔壁爺爺嚷嚷起來,「我給你的那本《母豬產後護理大全》,你硬是一個字都不看!」

聽到王爺爺的話,王麻子叔叔很不服氣,抬頭道,「我就不看,你咋的?」

王麻子叔叔聲音也大了起來。

然後「哎喲」一聲,他又捂住了屁股。

「怎麼樣,痔瘡又犯了吧?!」王隔壁爺爺還是有些生氣。

「犯了又咋的?!」王麻子恁氣道,「你說我家母豬起碼要生個三胎,結果呢,你竟然給我生了個『獨生子女『!

「現在我豬欄里一頭小豬崽,還沒我家婆娘能生!」王麻子氣呼呼地。

「你知不知道,現在城裏的豬肉多金貴!」

王麻子臉上露出肉痛的情形,似乎白花花的銀子正從手裏溜走。

——

「我是說了生三胎,沒說不生三胎,可你這還是頭胎吧?」

王隔壁爺爺爺爺笑出聲來。

「怎麼回事?!」王麻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過來打量阿不。

看到父子倆的鬥嘴,還有王麻子叔叔那古怪的樣子,阿不咯咯笑個不停。

「你有痔瘡,爸爸是對的!」

而這王麻子叔叔還臉皮厚得緊。

「笑什麼笑?!」王麻子有些惱火。

小阿不不理睬他,因為他從來沒害怕過王麻子叔叔。

轉頭去看佔上風的王隔壁爺爺,後者此時樂呵呵地進入茅草屋內。

因為其大佔上風,這位老爺爺的背影顯得更加高大、更加威武、更加雄壯。

「母豬的第一胎,生一個兩個都很正常。」

王隔壁爺爺返回到屋子裏,聲音傳出來。

畢竟是茅草屋,隔音效果就那麼回事。

「你想多養豬,但我到曹家圩鎮上去,聽說豬肉有跌價的跡象。

「你少養些,可能也少賠本。

「再說,你這豬不放到城裏去養,誰到這兒來買你的豬肉?!

「想搬去城裏?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王麻子半晌沒有回話。

一會兒后他怒吼道,「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

「咦,你要從我家這母豬要奶喂你的「小松」鼠?」

王麻子覺得很是稀奇。

「咦,你看它,毛都沒有,還皺巴巴的,好醜!」

看着小阿不手裏的松鼠寶寶,王麻子叔叔搖了下頭。

「我媽說了,它以後能長得漂漂亮亮的!」

阿不還是覺得,只有媽媽才說的對,而王麻子叔叔則喜歡逗弄小孩。

「你是要母豬奶給喂你的「小松」鼠,那你可要幫我燒一會兒火。」

王麻子叔叔不和小孩計較,提出了條件。

「可以,」阿不點了下頭,將柴火放到了爐灶里,繼續道,「我只燒一會兒,因為我家「小松」鼠就吃一點兒,比你家的『獨生子女』小多了。」

「你才是『獨生子女』!」王麻子嘿嘿地笑着回擊,「你這狗東西,和你家老爸一樣雞賊!」

王麻子叔叔邊笑罵邊擠豬奶,擠得母豬哼哼嘰嘰的。

「你多燒一會兒火,我不虧你,」王麻子叔叔道。

「你每天起碼要喂「小松」鼠六次奶,一次只能喂一點兒。

「喂多了,就會將「小松」鼠脹死。

「慢慢地,「小松」鼠開始長大,慢慢可以多喂一些。

「到它牙齒基本上長出來,大概要一個把月時間呢。」

阿不將柴火放到了爐灶里,驚疑地打量著王麻子。

「叔叔,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看到小孩子那崇拜的眼神,王麻子開心地笑了。

「開什麼玩笑,你可知道我是誰的兒子!

「對養「小松」鼠這事兒,我可門清得很!

「因為叔叔我以前就玩這個。

「現在年紀大了,再養「小松」鼠就不牛逼了。

「要養母豬才牛逼。

「阿不,你要不要和和學養母豬?」

聽到王麻子叔叔的話,阿不搖了下頭。

「我還小,現在沒這本事。

「再說,我沒上學,母豬產後護理大全那啥的我也看不懂。」

離開時,王麻子叔叔說母豬的乳水並不充足,但喂一隻「小松」鼠也還是綽綽有餘。

他還說以後「小松」鼠長大了,就讓它去從樹林里拿堅果來,給王麻子叔叔和他的母豬吃。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小松」鼠越長越可愛。

毛長出來了,牙齒長全了,身體變強壯了。

「小松」鼠很粘人,毛茸茸的,很是可愛。

媽媽說了,「出生丑,但長大了會很漂亮。」

媽媽說的和爸爸一樣對。

而且,無論走到哪裏,「小松」鼠都跟着,喜歡爬到小阿不的腿上、腳上、手上,但「小松」鼠更多地是喜歡坐在阿不的肩膀上,在那兒東張西望的。

因為「小松」鼠,阿不在村裏的小朋友裏面也有了一些聲望。

一些小夥伴很羨慕,也弄了一隻沒開眼的「小松」鼠來養,但很快就死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王麻子叔叔家的「獨生子女」已經滿月,母豬也就不產奶了,所以這些「小松」鼠都餓死了。

媽媽說,「要養好「小松」鼠,讓它健健康康的,最好給它取個名字。」

聽到媽媽的話后,阿不去找哥哥阿揭商量。

阿揭對此不太在意,要他自己作主。

「就叫你【「小松」】吧。」

——

「小松」愛吃松子、櫟子、花生和橡子等帶殼的東西。

這些東西阿不到籬笆院子后的叢林里也去過,但那兒山深林密的,一個人有些害怕。

自己弄不著,只好去求哥哥。

至於爸爸、媽媽,當然沒時間搭理這小孩子的事情。

阿揭對此很樂意,因為這是彰顯哥哥風範的好時候,也因為哥哥並不討厭動物,雖然他更喜歡田裏或山裏看看各種花花草草。

也正因如此,對於哪兒有帶殼的東西,阿揭清楚得很。

阿揭想帶弟弟玩,以讓弟弟和自己一樣知道更多的花花草草。

但阿不對此不是太感興趣,因為養「小松」鼠開始是一件累人的活計,比養蠶難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阿不還是對一樣東西感興趣,即爸爸曾經提到過的「舟形烏頭」。

阿不並不知道了它究竟長什麼樣子,但幸好阿揭知道。

它是一種長在平緩向陽的斜坡的小草。

其身子直立,莖桿綠色,莖桿下部長滿了修長、分岔的葉子。

而自莖桿的中部以上,一簇簇的正綻放着的紫色花朵將莖桿團團圍繞起來。

輕輕地聞着,舟形烏頭的氣味芬芳,但它的花、葉、莖和枝全部都有毒。

真正最毒的是其那呈暗色的類似烏鴉腦袋的根部,而那也是爸爸塗抹在尖刀上的成分。

「這種毒藥能幫助治病」,阿揭說。

哥哥一臉的嚮往,似乎想要做個郎中。

因為媽媽生病了,郎中隔三差五地就上門,而阿揭作為小孩,則在邊上東張西望地看一看,學一學。

——

「小松」長大了,給阿不帶來不少的歡樂,但也給家裏帶來一些麻煩。

因為「小松」食量並不小,「小松」吃的很多東西也是可以做苟家的糧食的,例如花生。

所以家裏的收成都要用瓦缸封住,否則就會給「小松」糟蹋得不像樣子。

「小松」活力驚人,老愛蹦蹦跳跳,甚至偶爾出現三更半夜將人吵醒的情形。

有一次,阿揭不勝其煩,說要將「小松」燉湯喝。

這是因為阿揭已經到了村長老爺爺那兒上學,必須睡好,白天才有精神上課

對此,阿不當然捨不得,但問量難以解決。

「有問題,找爸爸。」

「松鼠吃的東西不少,不然它的牙齒會撐壞嘴唇。

「要保證其吃的,但不要給太多,不讓它發胖。

「如果吵,就將籠子從屋子裏移開。

「另外要注意「小松」的排便情況,必須每天給它換窩。

「要在「小松」想要排泄的時候到固定的地方進行。

「這些都需要花費心思和力氣,並且在「小松」越小的時候進行越好。

這些苟牧的囑咐,阿不覺得聽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挺難的。

花費了有大半年的時間,一切才走上正軌。

而這時,阿不也知道獨自去後山的叢林里去搜集各種不同的堅果了。

畢竟,鄉野之地,這類的樹木——特別是松樹——多得很,而單獨出行時,有小旺跟着。

「有機會,你們倆兄弟將附近松樹的松鼠都趕走,要「小松」多弄些松子回來。

「這樣大家平時也能磕到松子。

「那玩意兒可香了。」

爸爸的吩咐,讓阿不很是興奮。

「小松」鼠不再是一個累贅,而能給家裏做貢獻了。

阿不和阿揭作了商量后,倆兄弟決定一起出門。

他倆帶着小旺一起去將附近松樹林的松鼠趕走。

小旺的叫聲在叢林里很嚇人,松鼠們嚇得逃奔亂竄。

樹上一片熱鬧,兄弟倆在樹下哈哈大笑。

來到一棵高大的松樹下,阿不放開了「小松」,後者很快地爬到樹上。

但有兩個問題,即「小松」到了樹上后不太愛下來,並且將收起來的松子藏到隱秘的地方。

為此,請教了爸爸后,倆兄弟想了個辦法,即將一個破爛罐子埋到地里,裏面鋪上干松枝和樹針等。

然後,慢慢地,兄弟倆就收穫了三大缸子。

叫了爸爸過來收拾,一家人都挺高興。

因為「小松」的口糧還可以自己到林中收拾到更多,而松子則大家可以享用了。

「小松」終於算是家裏能作貢獻的一員了,而阿不也隱隱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小孩。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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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無修士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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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揭、阿不和小松【三萬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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