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府之主
「塔納都斯。」哈迪斯叫著銀髮下屬的名字。
本來還在疑惑為什麼突然感到一陣惡寒的塔納都斯立刻應聲，「是，陛下！」塔納都斯看向黑髮的男人，「您叫我來是有什麼新的任務嗎？」
哈迪斯輕輕頷首，「你拿著這個去找赫卡忒女神。」他將放在一旁的捲軸拿了過來，示意塔納都斯接過。
銀髮的死神走上前，從對方手中接過，「這是什麼啊？」冥界和奧林匹斯不同，這裡居住著很多有名古老的神明，比如他的父母，黑夜女神尼克斯，黑暗之神厄瑞波斯，還有這位不怎麼好相處的冥月女神赫卡忒。
哈迪斯低下頭，手中的筆再次運動起來，「這是我答應那位女神的魔法記錄，你就幫我去跑一趟吧。」他這樣說道。
塔納都斯撓撓頭，「好吧，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事情了嗎？陛下，我好歹也是死神啊。」塔納都斯抱怨著，深覺自己一個死神被當作跑腿的神明有些小題大做。
黑髮的男人頭也不抬，「之前你不還嚷嚷著冥府的工作太多了嗎？送完你就有兩天休息的時間了。趕緊去吧。」
塔納都斯有點摸不著頭腦地看向自家兄弟，只見淺金色發的睡神朝他輕輕點頭，他才退了出去。
老實說，因為地上發生的神戰，冥府現在應該非常忙才對，可冥府之主卻給死神放了假，猜不透上司想做什麼的睡神卻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冥府之主總是對的。
修普諾斯低下頭，翻看著下一份文件。
被趕出去的塔納都斯將捲軸拿好，往外走時遇到了又來彙報情況的潘多拉。兩個人目不斜視，擦肩而過。
在面對潘多拉這件事上，塔納都斯選擇和他哥站在同一戰線。
不過首先，他得先去面對冥月女神赫卡忒。塔納都斯的表情變得微妙了些，步伐又加快了許多。
……
哈迪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筆，然後捏了捏自己的鼻樑。
「宙斯……」
他將面前的捲軸放到一邊，並不打算理會奧林匹斯山的那些神明，他的冥府忙得夠嗆，哪有功夫去搭理其他的呢？
修普諾斯十分有眼力的將捲軸移開，然後放上了新的捲軸。大部分捲軸都是他看過的，需要哈迪斯決定最終方案，而另一部分，則是類似於剛才被放置在一邊的，根本沒什麼內容的捲軸。
黑髮的冥府之主保持著冷淡的表情，手下的動作卻無比快速，一看就是歷經多年磨難。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頭頂忽然傳來了一陣震動。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讓人不得不懷疑，若非冥殿牢固無比，絕對會塌陷，將裡面的東西壓住。
哈迪斯抬起頭，眉頭微皺，墨色的長發順著他抬頭的動作從臉頰兩邊滑落，黑色的雙眸里滿是匪夷所思和濃厚無比的不悅。
「大地上，在做什麼？」
修普諾斯也抬起頭，「動靜可真大，恕我直言，陛下，除了奧林匹斯山的那些神明，我不做他想。」總是溫和有禮的睡神扯出一絲微笑，只是那微笑怎麼看都怎麼讓人不舒服。
披著哈迪斯皮的七號內心沉默，有一種想要抱頭的感覺，然後不抱什麼希望地在心裡問道：「系統，上面發生了什麼？」
「根據探測，宿主，上面是神明在打架。」系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妙的情感，真要形容就是『啊，這些傢伙又開始了』這樣的感情。
哈迪斯有些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修普諾斯，立刻去核對冥界有沒有哪裡受到震動影響的，順便派個人去大地上看看。」他睜開眼睛，深黑的眼睛閃過冷厲的光，一字一頓說道：「到底是誰，在上面打架！」
修普諾斯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彎下腰，「是的，陛下。」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哈迪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精神連同屬於他的力量卻以他為中心快速地向外展開。
無論是正在和其他冥神核對的修普諾斯，正在清點寶庫內物品的潘多拉，還是正在趕往冥月女神住處的塔納都斯都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冰冷威嚴，像是高聳的雪山。
甚至連更深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量。
哈迪斯，是冥界的王，是至高無上的冥府之主，他的威嚴絕不容許他人挑釁。
宙斯！
無論如何，先把鍋扣在宙斯頭上，准沒錯。
哈迪斯用他的力量穩固著整個冥界，他能夠看到白水晶與黑曜石建築的宮殿，能夠看到奔流的冥河，無數亡靈等待著過河，冥神在其中穿梭，一切都井然有序。
更遠的地方，是深黑的山脈，宛如一隻巨大的匍匐在冥界上的凶獸。這裡沒有陽光，終年寒冷，蒼白的月光照耀著黑色枝葉的白楊樹。荒涼無垠，冰冷蒼白。
這是屬於冥神，屬於亡靈的世界，是死之世界，地下的世界，一切都與大地上不同。
……
感受到震動之後的潘多拉果然等到了那股屬於冥府之主的力量，他輕飄飄地看了眼被挑出來的那些屬於奧林匹斯山沒什麼用處的寶物，和身邊的神明交代了幾句，便感受了一下修普諾斯的位置，朝對方趕去。
「修普諾斯。」潘多拉的到來恰好緩解了修普諾斯的工作壓力，他沒有和潘多拉在爭論什麼，兩個人齊齊進入到工作狀態。
至於趕路中的塔納都斯則沒有了那股慢悠悠的閑適，而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因為他的陛下還需要他，他說什麼都不能放下工作，自己單獨休假。本來就不長的路程，在塔納都斯加快速度之後，花了更少的時間，到達了赫卡忒這位女神的神殿。
女神的神仆早有預料，那是一隻蒼白的亡靈，她是一名少女，她開口道：「女神已經在裡面了，請進吧。」她朝塔納都斯再三鞠躬，然後往後一步，消失了，十分有幽靈的風格。塔納都斯看著燃起的幽紫色的火焰，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神殿裡面有些暗，幽紫色的火焰提供著不算太明亮的光，幸好通往大殿的路是一條直道，沒過太久，就看到了一道大門，大門兩側的火炬燃燒著幽紫的火焰，下方則是兩塊水晶，不等塔納都斯再細看，大門便自己緩緩打開。
高座之上的女神穿著一條黑色紗裙，就連頭紗也是黑色的，紫色的水晶大大小小，形狀不一。它們被放在了女神的裙擺、袖子和頭紗上。
全身籠罩在黑紗里的女神看不清面部，但從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中不難看出，是一位美人。只是這位女神沒有發聲，就那樣沉默地坐在那裡。
塔納都斯率先打破了寧靜的氣氛，「赫卡忒女神，這是陛下答應您的魔法記錄，陛下那裡還有事情，恕我先走一步了。」他的話音剛落，冥月女神便抬起了手。
他手中的捲軸彷彿是受到什麼吸引一般，自己飄了起來，然後飛到了女神的手裡。
而後是一陣深沉的黑色。
等塔納都斯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殿外，手裡有一個黑色的瓶子，白色的掌骨抓著黑色的瓶子，材質似乎是水晶，在轉動的時候，還能看到紫色的流光。
「這是什麼？」銀髮的死神沒有太過在意，將瓶子放好，然後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趕路，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到達冥王的神殿。
他所侍奉的君主，可是還在那裡呢。
隨著距離縮短，他感受到了比平時更加鮮明，強大的屬於冥府之主的力量。像是極高山脈上的雪，散發著亘古寒意。
在塔納都斯邁著疾步走向哈迪斯的辦公室，在途中遇到了步伐匆匆的潘多拉。
看到他，潘多拉停下腳步，然後快步朝他走去，「正好，塔納都斯，這裡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去了。」
塔納都斯看著他，綳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呢。但冥界的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左右手的互博而已。
「剛才的震動你應該感覺到了，雖然陛下穩住了冥界，但震動正在加強。雖然已經派人去大地上查看情況，但是還沒有得到準確消息。」
潘多拉紫紅色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光，渾身的慾念轉化成了高不可攀的氣質，這才是他真正認真起來時候的樣子。
塔納都斯冷笑一聲，「又是那些奧林匹斯山的神明吧。我去。」他的手臂修長有力，是經過無數次戰鬥磨練出來的肢體，明明手中沒有任何武器，散發出的氣息卻比任何手拿武器的人都更加危險。
潘多拉點點頭，「麻煩你了。」他看到銀髮的死神轉過身，「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陛下。」
目送著他的離開，黑髮的男子輕笑一聲，伸手將髮絲捋到耳後，一舉一動都散發著魔性的魅力，這是那些神明賦予他的罪，他痛恨那些神明，也痛恨自己。
但是，他獲得了新生。
他永遠崇拜，敬愛，甚至是隱秘的熱愛，能夠為之奉獻出生命和全部的，那位如同天邊月光照耀下的雪山，那樣的神明，「陛下，當然是為了陛下。」他低笑著，也朝外面走去，「怎麼會有人不敬他愛他呢？」
紫紅色的瞳孔里閃著冷厲的光，像是一條華美的蛇，吐出蛇信子，張開了嘴，露出了獠牙，只等在最後的時刻咬住獵物，注射毒液。
他抬起頭，看向與大地上截然不同的天空，深沉的天空，既不明媚，也不晴朗，但是他不需要那些東西，這會讓他想到那些不美妙的記憶。
臉上的神情一變，他走到外面，看著在公務面前忙碌的冥神們，開始一道道指令，有條不紊地布置著接下來的任務。
另一邊，已經站到大地上的塔納都斯皺起眉頭。
腳踏的大地有著焦土，樹木也變成了焦黑色，似乎是被什麼燒過，晴朗的藍色天空失去了原本的顏色，一片深灰，沒有太陽，沒有生氣，看上去彷彿來到了另一個冥界，但冥界比這裡要好很多。
塔納都斯感受著腳下那片土地里濃厚的死亡的氣息，這片土地已經死亡，至少未來的一百年內，都不再適合生物生存。
「到底是誰？」皺著眉站在那裡的銀髮死神剛要邁開步子，忽然身後傳來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塔納都斯猛地轉身，隨後臉上的表情愣住。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