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金戈鐵馬 第十二章 老狐狸

?秦無晉與熊成武率領的兩千騎兵，以十人一小隊為作戰小組，彷彿兩百支鋒利的箭簇，在運糧的長龍隊伍中鑿穿而過，左右兩翼同時夾擊，就像是咬合的鋸齒，楚國禁軍的防禦陣線瞬間全部告破，整個糧隊被切割成了一截截的零碎。

第一波的衝鋒就如波分浪涌，殺得楚國禁軍人仰馬翻，緊接著，第二波打擊接踵而來，秦無晉率部回身再殺，猶如海浪拍岸一般，來勢洶洶，又一次全線擊穿了運糧隊的隊形，如此五次彷彿衝殺之後，楚國禁軍成了被剁碎的肉餡，只能任人宰殺。

最後一撥衝鋒的騎兵交錯而過的時候，第一撥衝殺過去的騎兵軍已撥馬回來，開始了下一輪的衝鋒，長槍大戟，鐵叉鋼刀，利刃碰撞，火花四濺，橫七豎八的車隊中已拋下了無數的屍體，面對著這種根本無法抵抗的打擊，楚國禁軍紛紛放棄了糧食，開始向四周逃散。

見押糧的禁軍已經開始逃竄，秦無晉等人也不追殺，任由他們逃命而去。

陳小箭驚怒交加，舞動一桿長槍，恍若猛虎出柙一般左擋右殺，不管是火雲衛還是秦蒙老將軍的涼州鐵砂親兵衛都無法擋住陳小箭的攻勢，一時間也被陳小箭殺得人仰馬翻，陳小箭的殺鎧之上鮮血瀰漫，猶如浴血殺人從地獄而來，威懾四方。

可是戰陣之上哪有什麼萬人敵？

你殺得了一人，自然還有十個人撲上來，你殺得了十個人自然還有一百個人向你撲過來，殺之無窮，殺之不盡，就算你無力再高，也無法一個人面對一支軍隊，就算你再能殺人，一個人也殺不了一隻軍隊。

一人之力實在微乎其微，秦無晉麾下的騎兵們十人一隊的密集衝鋒，就像一波一波永無止歇的潮水般湧來，陳小箭殺得汗流浹背，卻覺得敵人似乎越殺越多了。

蟻多咬死象，兵多自然也能丟死陳小箭。

他原本一塵不染的風采此時已經全然不見了。豆大的汗水不斷從他的額頭流下，渾濁的汗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兩條胳膊也已經酸軟的有些抬不起槍了。

正在這時，陳小箭忽然發現，廝殺已經停止了，在他的周圍'是一圈端坐馬上，兇狠盯視著他的敵軍騎兵。

「難道，這次，我陳小箭真的要陰溝裡翻船，死在這些神秘人的手中嗎？」陳小箭喘著粗氣，在心中黯然神傷。

圍著陳小箭的眾人中，自然有秦無晉的存在，當初長街一箭，如今也是該還的時候了。秦無晉用嘲笑的眼神看著陳小箭，只輕輕一舉手中的長槍，七餘條套馬索立即就齊齊飛上半空，向陳小箭的頭頂罩來。

此時，楚國禁軍這邊押糧隊的戰鬥已經收尾，而匈奴使團的戰爭卻剛剛開始。

此次匈奴使團總共也只有一百八十餘人，出去大小官員，侍衛只有一百四十餘人，但奈何匈奴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手中握得住刀，屁股能坐穩馬鞍，那她就能上陣打戰，所以匈奴是全員皆兵。

這一百八十餘的匈奴人此時全都圍成了一圈，將一撥貴族護在了中間，在匈奴人的外圍，由古德天率領的火雲衛也圍成了一圈，將他們緊緊困在了當中。

「你們是哪一部的？竟敢劫掠我們大匈奴自己的糧食，你們活膩了？」一個匈奴貴族是個火爆脾氣，見這些神秘的騎兵胯下騎的都是匈奴戰馬，身上穿的也都是匈奴人常穿的皮毛，頓時以為是匈奴哪個部落在作亂。

但是古德天沒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火雲衛手中明晃晃的刀子。

火雲衛對於楚國的禁軍自然是不敢下狠手，雖然禁軍也死傷不少，但這也還是火雲衛們手下留情了，畢竟不死些人，這戲就演不下去了。

但如今對上了匈奴人，火雲衛們自然便不客氣了，心中的怒火一股腦的全發泄在了匈奴人的身上。

一時間刀戈相擊，喊殺震天，不多時，一百多匈奴侍衛便全都被擊殺在地，熊成武曾對火雲衛下過命令，凡是匈奴人，全部趕盡殺絕，所以這一百多匈奴人全都被剁成了肉泥，無一生還。

「他/娘/的，這麼多車糧食。哇哈哈哈」

熊成武興沖沖地檢查著一輛輛大車，順手一刀刺開一袋糧食，白花花的大米流淌出來，順手接了一把，在陽光下，那一粒粒米就像珍珠一般晶瑩剔透。

「真是好米，好米啊。」熊成武哈哈大笑，立即吩咐道：「快，快快，每個人都盡量往馬上裝，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燒了，快一點！」

可惜，當熊成武再割開一輛車子上的糧食袋時，他的笑臉卻凝固住了。因為從這一袋糧食中流出來的不是大米，而是沙子。

「頭，裡面全是沙子，只有最上頭的幾袋是真的大米，其他的，裝得全是沙子。」古德天快步跑到熊成武的身邊，輕聲說道。

「什麼？」熊成武聽后頓時青筋暴起，一種被人欺騙的羞恥感湧上了心頭。

熊成武怒氣沖沖的跑到陳小箭的面前，一把將他拎了起來，：「說，糧食去哪兒了？」

「哈哈哈哈。」陳小箭有些病態的瘋狂大笑：「你們這般蠢貨，糧食早就被我們吃光了，全在我們肚子里。哈哈哈。」

「你敢戲耍我，看我不拔了你的皮。」熊成武將陳小箭往地上重重一摔，頓時濺起一陣泥水，陳小箭變得更加的狼狽了，而他的笑，也變得更加的猖狂了。

但陳小箭的笑落入熊成武的耳朵里自然是另一種意思，惱羞成怒的熊成武抽出橫刀要將陳小箭碎屍萬段，但卻被秦無晉一把攔住了。

「我知道糧食在哪裡，他們選擇了最不可能走的那條路。我們再不追就來不及了。」秦無晉在匈奴使團中沒有見到自己的師傅張生的屍體，也沒有見到拉爾的屍體，甚至連須拔回的屍體都沒找到，秦無晉頓時明白，他中了張生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好，我們走。」熊成武自然明白這批糧食的重要性，與陳小箭的小命相比，這糧食要重要上許多，於是留下幾個將士看押陳小箭，其餘的人在秦無晉與熊成武的帶領下，再一次奔襲而去。

此時，天，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瀰漫，天地一片迷茫，呼嘯的風雪扑打在臉上，刀子一般生痛，運糧的匈奴步卒們頂著風雪艱難地跋涉著。

自從離開洛陽，運糧隊一路上就不斷地遇到小股草寇騎軍的追擊騷擾，不分驟夜，張生知道自己從楚成皇那邊討來的糧食已經被人盯上，當他們被拖得精疲力盡的時候，定然就會有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可是，夏城他們必須得去，他們別無選擇，如果匈奴沒有這批糧食，那麼匈奴就得逼不得已撤出幽州，退回草原。

所以，張生想到了調虎離山。在離開洛陽后，張生命人秘密先行一步，讓人去夏城秘密調來一支匈奴步卒，待到快到夏城時，趁夜與陳小箭分兵，真的糧食由匈奴步卒秘密連夜運走，而假的糧食由陳小箭按照原定計劃繼續押運。

但沒想到就在分糧的第二天清晨，陳小箭就遭遇了秦無晉等人。

大地微顫，後方響起隱隱的馬蹄聲，雖說這裡是平坦的雪原，可是迷茫的大雪阻礙了視線，百十米外便難辨人蹤，匈奴步卒們無法看清來了多少敵人，只能從大地的顫動中估量一個大致的方向。

他們已經很小心了，一路盡量節省體力，行軍的里程極其有限，行軍的時候隨時保持警戒，隨時準備進入戰鬥狀態，一聽聲音，不待吩咐，他們就開始圍成車壘，準備據壘抵抗。

此次張生調來的都是匈奴步卒，也就是一些投降了匈奴的楚軍，他們不是純正的匈奴人，所以面對這樣的大雪天氣便已經是十分的不適應了，如今又在在這樣的草原上，同等兵力下他們在戰法戰術上本就吃虧，而且他們執行的任務是運送糧草，糧草就是他們最大的罩門，敵人可以攻可以守、可以進可以退、可以隨時來隨時走，他們攻不得走不得，只能守著糧草被逼挨打，這樣的戰鬥勝算怎不寥寥？

秦無晉等人率領的騎兵還是追上了張生的隊伍，畢竟遇到這種風雪天氣，步行，是舉步維艱的，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糧車。

追兵如鐵流漫卷，冷酷無情的騎兵們圍著各個車壘輪轉圍攻，衝擊、騎射，如同虎入羊群摧枯拉朽。此次負責押運的匈奴千夫長黃道見追兵追來，沉聲喝道：「傳令，各部就地防禦，不得妄動，免為敵人所趁，鄭智，你領本部人馬往援后陣。」

黃道話音未落，就聽一陣蒼涼的號角聲響起，前方白茫茫的大雪中突然又殺出一路人馬來，影影綽綽的隊伍還未衝到面前，無數利箭已破空而至，帶走了無數生命，緊接著，又是那如潮水般一層疊著一層，楔入陣來的正是熊成武的火雲衛。隨即，兩側亦現敵蹤，狂沖疾馳，血肉橫飛，當者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