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金戈鐵馬 第十章 謀糧

?說實話，到醫院看病是件很窩火的事情

「混蛋，竟然這般輕易的就給了匈奴糧草，整整兩萬石啊，整整兩萬石啊，聽說搬空了半個左藏啊，混蛋。」

熊成武狠狠的頓了一下身前的桌案，興許是用力有些過猛，又或許是真的太過與憤怒了，身前的桌案竟被他一拍，拍成了兩半兒，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房中除了秦無晉也並沒有其他人了，此時守在門外不遠處的火雲衛們雖然聽到了房中巨大的聲響，但沒有熊成武的命令，他們自然是不敢進去的。

「你就消消火吧，你在這裡大發雷霆，就算是掀翻了天也是沒用的，如今旨意已經下了，糧草已經發了，估摸著也快到我們回馬城附近了，不用多久就進入幽州了，只可惜了那兩萬石白花花的大米，就這般為了匈奴狼了。唉——」

秦無晉與熊成武相比，雖然也有些怨氣，但情緒顯然要淡定許多，畢竟如今一直在前線與匈奴人廝殺的是熊成武，他比秦無晉更能切身的了解到這一場場用無數將士的血與肉換來的勝利有多麼不易。

「你讓我怎能不怒，我們這般拼死拼活，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不受匈奴人侵略？如今倒好，直接送糧食把匈奴人餵飽了，讓他們繼續來侵略我們，你出去看看，你去看看如今那些將士們的眼神，我都不敢出門打眼看他們，我心虛啊，我他/媽沒臉見他們啊。」

熊成武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但一想到城中那些將士們不甘的眼神，他的心裡就十分的酸楚，酸了心裡，痛到了骨子裡。

「那你想怎麼辦？」

「劫糧，不管怎麼樣，我半粒米也不會交給匈奴人。」

「劫糧？」聽到劫糧二字，秦無晉也不由的失聲叫了出來。在秦無晉的思想中，劫糧，似乎是一個下下之策。

雖然說，不把糧食交到匈奴人手裡的唯一辦法就是讓那批兩萬石的糧食在路上發生意外，但從洛陽到幽州一路上都是楚國的勢力範圍，哪裡有兵馬調動一查便一清二楚，想瞞人肯定是瞞不住的，但如果不調集人馬，又怎麼能對付得了那三千押糧的禁軍呢？

再者，如果糧食在楚國的境內發生意外，沒有送到匈奴人的手裡，到時候匈奴人肯定會借題發揮，向洛陽施壓，謀求更大的利益，這樣反而會給楚國造成更大的損失。

而且，此次的押糧隊伍中還有兩個秦無晉十分忌憚的人物存在。

一個便是當日黑夜之中連發四箭差點要了秦無晉小命的陳小箭，還有一個，那自然是秦無晉有些逆天的師傅，張生。

秦無晉對於張生的了解亦如張生對於秦無晉的了解，張生雖然表面樣子猥瑣，彷彿是個無所事事的老頭兒，但實際上外界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像當初在雍州之時，秦無晉無論如何逃匿，總是會被張生搶先一步找到。

如今，又要和他玩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秦無晉有些猶豫了。

「如今你掌管暗部，你應該知道在拿到贈糧聖旨頒布之前，我父皇見過誰吧？」熊成武見秦無晉有些猶豫，不免有些失望。

「你怎麼知道暗部在我的手中？」秦無晉的眉頭一抖，有些警惕的望向了熊成武。要知道，暗部是一個十分隱秘的組織，從創建以來，一直都是出於黑暗，歸於黑暗，很少在人前露面，見過他們的人，基本也都成了死人。

雖然暗部往年都掌握在皇族的手中，但卻也不是所有皇族都知道暗部的，知道暗部的除了在位的帝王之外邊也只有掌管暗部之人了。

熊成武見到秦無晉如此驚訝，不由的神秘一笑：「你以為暗部如今還是秘密嗎？也只有父皇還把他當成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我也不怕告訴你，暗部之中，有我的人，同時也有老四的人，據最新得到的消息，暗部之中，也有你師傅的人。也正是因為你師傅，整個暗部都已經開始動蕩，我收到消息說，父皇要清洗暗部，所以如今的暗部已經還是個謀生路了，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最近的情報都十分的零散嗎？」

正如熊成武所說，秦無晉最近收到的情報，確實十分的零散。一開始秦無晉還以為是因為楚成皇有其他任務交代給他們了，誰知道竟然是暗部的人開始人心浮動了。

秦無晉突然意識到，楚成皇這個可憐的老人，如今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一直以為他所掌握著的暗部是一隻完全忠於自己的部隊，誰知道，這支部隊之中竟然參雜了這麼多人的手手腳腳。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被撤職了，而且你要被調到雍州出任雍州武安郡的兵馬大總管，負責訓練與招募新軍，以待日後征戰匈奴。」

「調我去雍州？」秦無晉的思緒一下子被雍州二字緊緊的吸引住了，多麼熟悉，多麼親切的兩個字啊。那片藍天後土埋葬了多少的恩怨情仇，隔斷了多少的情深意切。

「我要回去了，老頭，我要回去看你了。」秦無晉在心中默默的念著。

「手中有兵便有權，要想有兵就要募兵，要幕兵就要手中有糧，你覺得呢？」熊成武猶如一隻大灰狼似的，對著秦無晉一步一步的誘惑著，不斷的牽引著他向自己靠攏。

熊成武需要秦無晉，他知道張生的可怕，他的身邊最了解的張生的人也只有秦無晉，所以，他需要秦無晉。

沉思良久，秦無晉突然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熊成武拿這批軍糧來誘惑自己，無非是想讓自己幫著他一起劫糧，表面上熊成武是在為自己著想，但實際上熊成武也是盯上了這批糧食，因為秦無晉自己根本吃不下這麼多糧食，就算他全拿到手了，他也運不到雍州去，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大部分的糧食全部留在并州，留給熊成武。

「你想造反？」秦無晉抬起頭，雙眼對上了熊成武的眼睛。

熊成武背著突然而來的一句話問的有些懵，隨即哈哈哈大笑：「笑話，這天下本來就是我老熊家的，我造哪門子反啊？」

「你想擴軍。」

秦無晉此言一出，熊成武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由的別過了頭，有些不願意對上秦無晉的眼神。

「這事對你我都有好處，我們是兄弟，一句話，這忙，你是幫還是不幫？」

「如果想要那批糧食的話，那最好就快些把地圖拿出來。」

見熊成武說了實話，秦無晉自然也沒有再逼問什麼的意思，因為秦無晉也需要這批糧食，雍州的仇，秦無晉無法忘記，他也無法不報。

所以，他也需要糧食，需要軍隊。

幽並兩州的積雪此時還沒有融化，路上的積雪因為運送糧草，被車輪不斷地輾壓，與泥土混淆成了混漿，上面一層結凍后，勉強可以行人，但是高低不平且濕滑的路面走起來跌跌撞撞，極易抒倒。而裝滿糧食的車子，是這些泥漿地面無法承受的，車子一走，地面就重新變成了泥漿十分難行。

不過楚國禁軍也沒有辦法，此去幽州，如果走西北方向，雖然不用走著泥濘的道路，但他們並不熟悉西北的路，一路上又沒有什麼標誌性建築，如果胡亂改道，天知道會走到哪兒去。再者說，那些表面已經品化的雪地，未必就比這泥漿路好走。於是，他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沿著這條路前進。

而這條路，卻正是秦無晉與熊成武在研究了整整一夜的地圖之後所研究出來，此次押糧隊伍必定會經過的一條路。

這條路並沒有經過回馬城，但會經過一片三不管地區，這個三不管地區正是因為匈奴人入侵，楚軍敗退而造成的，這一片地區是楚軍與匈奴人約好的緩衝之地。所以此處成了秦無晉和熊成武伏擊押糧小隊最好的地點，因為如果在此處出事，這是誰的責任誰都說不清楚，匈奴人也自然找不到借口去再向楚國要糧。

押送糧草隊伍的行進路線還是有跡可尋，對於擅長偵查的暗部與熊成武手下的斥候游騎來說，捕捉到他們隊伍的蹤跡，還是十分簡單的一件事。

眼前這支龐大的輜重運輸隊伍一路上磕磕碰碰已經遇到好幾股不知死活的盜匪了，但大多都是一戰擊潰，盜匪，畢竟只是匪而已，他們攻擊一旦受阻立即就會遠遁，你的戰鬥力再強也趕不上他們逃跑的速度，所以對他們只能擊退，無法予以有效殺傷。盜匪攸忽往來，一觸即迕，儘管始終是淺嘗輒止的戰鬥方式，卻使得運糧的楚國禁軍隊伍疲憊不堪，所幸，幽州也快要到了，這趟差事，也算是快要結束了。

運糧小隊的四周遊曳著零星的幾個遊騎兵，不過他們人數雖少，卻充分發揮了遊騎兵的機動優勢，你不知道盜匪什麼時候會來，所以就得時刻保持高度戒備，這些個遊騎兵們便是最好的警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