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金戈鐵馬 第五章兩個老頭
?「立刻派一隊斥候，去河對岸探察十里範圍內的所有東西，一草一木都不要放過，都要給我搜遍！」
阿奴丹皺著眉頭，他需要時間，只要吃下熊成武的楚軍，那麼後方的那支楚軍必然會撤退。
如今只要將後方的那支楚軍擋住，不讓他們殺入戰場，那麼一切便不會發生變化，熊成武和秦無晉便依然還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很快斥候回來了，報告對面十里範圍內都沒有異況。
阿奴丹略略放心下來，看來楚軍的先頭部隊還沒能進入十里範圍之內，那麼按照楚軍的行軍速度來看，吃下回馬城前的楚軍還是十分有希望的。
於是，阿奴丹一聲令下，命令三千匈奴軍渡河，阻擊楚軍。
阿奴丹派出的這三千匈奴兵是他最後能夠抽調的軍隊了，如今他的大帳之中也只剩下自己的親衛部隊了。
匈奴這支三千的部隊隸屬於阿巴亥部，騎兵在中間、步兵在前後兩頭步調整齊，在狹窄的石橋上依然保持著隊列。
一千騎兵很快便過去了，剩下的一千步兵也走了一小半，阿奴丹依然坐在軍帳之中看著地圖，不知為何，他一直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不安來自於他豐富的作戰經驗。
正當眼看著匈奴的步兵就要過河了，就在這時河裡漂過一些木筏，緊接著，又斷斷續續有百十隻之多木筏撞擊到橋墩出『嘭！嘭——」的沉悶之聲。
三千匈奴大軍，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
楚軍從水上攻來？坐這種筏子是來送死的？所有的匈奴人心裡都冒起了問號。
忽然，一個匈奴士兵感覺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顯得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去。
只見對面地樹林里又有一道亮光閃過。那個匈奴士兵的眼睛驀得瞪大。
他看見樹林里似乎有人影在迅移動。那，那是楚國士兵的鎧甲的反光。
阿奴丹此時雖然不知道那三千匈奴軍所見到的一切，但是他的目光卻也集中到了那條流金河上。
突然，阿奴丹的心中靈光一閃，頓時驚得頭皮都要炸開了，他失聲大吼道：「完了完了，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這條河，來人，傳我將領，命令阿巴亥不停止過河！全軍速回大營。」
可是，已經都已經晚了。
阿奴丹的將令還未走出大帳，阿巴亥的三千匈奴軍的背後忽然萬箭齊至。
密集得象暴風雨般橫掃過來又准又狠，一時之間，毫無防備的匈奴軍頓時慘叫聲大作，橋頭準備過河的千名匈奴軍措不及防亂做了一團，紛紛中箭倒地。
而最外面的幾層匈奴軍竟被射得如刺蝟一般，身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允。
橋上的士兵成了活靶子，手中的盾牌根本來不及舉起，抵擋那呼嘯而來弩箭，只片刻功夫橋上便再沒有一個站立著地人。
楚國的軍隊之中，弓箭一向都是十分普遍的裝備。
楚國的弓箭經由專門的建造處監造而成，不僅威力無窮，而且種類放多，軍弩便是其中一種。
軍努有重型的遠弩射程可達三百步，其次還有擘張弩、角弓弩、單弓弩射程不一所起的作用也各不相同。
所以，楚軍的弓弩一直是他們手中的殺器，一直憑藉優良的裝備與匈奴人作戰，匈奴人雖然天生體格健壯，強於楚人，但卻在裝備之上大大吃虧。
儘管被楚軍伏擊，但這支匈奴軍畢竟是阿巴亥的精銳，他們立刻便組織起來，將手中的盾牌連成一堵盾牆，抵擋流矢。
後面的匈奴士兵結成方陣，一步步向楚軍埋伏處推去，不時有匈奴人將長矛飛出，彷彿一道閃電，迎向漫天的箭雨。
漸漸地弓箭的殺傷力開始降低，就在這時一聲清亮的號角聲在樹林里響起樹林里突然湧出大群楚軍，沖在最前面地是一位白須的老將，手中陌刀橫飛，奮勇當先，彷彿一隻雄師般咆哮著向匈奴軍撲去。
一千名弓弩手列隊站在百步之外的至高之處，隱身於松樹之後，向匈奴人的隊伍鋪天蓋地射箭，他們的任務是為衝出林中的楚軍掃清一切阻礙。
兩支軍隊在一剎那間，轟然相撞，猶如巨浪拍打礁石，狹窄地橋頭平地之上，立刻變成了屠宰場，三千匈奴軍約一千多人被射殺了，還有數百人被射傷而失去戰力，所以匈奴人在人數上不到楚軍的一半，明顯占著劣勢。
流金河上刀光劍影，慘叫呼喝聲不絕於耳，阿奴丹卻慢慢冷靜下來，此時他早已經知道楚軍已經殺到了河岸之上了，但他卻沒有下令援救，反而下令不準任何人過橋去支援。
這已經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鬥，在楚軍犀利的弓箭封鎖下，就算大隊人馬衝過去了，也依然無法支援，只會徒增傷亡。
阿奴丹面色陰沉地凝望著對岸，卻不停地命令將進攻的鼓聲一次次敲響，他知道，流金河對岸的廝殺不會持續太久，如今只能借著這一點點時間，不計傷亡的圍殺熊成武。
匈奴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地動攻勢，很顯然阿奴丹這是在最後一搏了。
阿奴丹站在至高之處，看著楚軍的戰陣，仔細了解布陣的特點，看各兵種間是如何配合、弓箭的射程輕騎兵的進攻套路。
漸漸地，河對岸的喊殺聲小了，留在對岸的匈奴軍已不足百人，背靠著背喘著粗氣被楚軍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連跳河的機會都沒有了。
「眾兄弟隨我殺，營救大皇子殿下。」秦蒙老將軍雪白的鬍鬚上早已沾滿匈奴人的鮮血，激動之時，鬍子顫動，一點點猩紅的血液從鬍鬚之上滴落下來。
秦蒙老將軍的大軍殺之，頓時，匈奴人腹背受敵，回馬城的平原上已是血流成河的屠宰場。
阿奴丹佇立在帳前，看著滿天飛血的人間煉獄，久久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輕輕一聲冷笑，喃喃自語道：「熊成武，秦無晉，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阿奴丹驀然回頭大吼一聲：「撤軍。」
阿奴丹的狼頭大旗揮動，匈奴軍立刻排列整齊殺氣騰騰地向狼頭大旗靠攏，原本被匈奴軍包圍著的楚軍逐漸聚在了一起，重新組合在了一起。
秦無晉凝望著匈奴軍遠去，他緊繃著嘴唇一言不發，但眼睛里卻充滿了喜悅，終於，又能活下來了。
匈奴人雖然已經退走，但卻依然隊列整齊，軍容完整，所以此時不便追擊。
「殿下贖罪，老夫來遲了。」秦蒙老將軍一見到熊成武便單膝跪地，向熊成武告罪。
「哈哈，秦老將軍，若不是你來了，恐怕本殿下就要葬身這個回馬城了。」
回馬城的戰爭慘烈，自然吸引了許多目光的關注，其中便有洛陽的兩國使團目光。
「哈哈哈，真是好啊，好啊，我大楚贏啦，贏啦，哈哈哈哈。」
章小秦作為如今的楚國談判團的主事人，在接到回馬城的戰報之後立刻高興的手舞足蹈，全然忘了自己的對面正坐著匈奴使者。
「咳咳，章大人，這一次並不是你們楚國贏了，只不過是我們匈奴大軍暫退了而已。你們並沒有贏。」
匈奴談判團的主位之上，一個瘦弱的猥瑣老頭一邊對杯中冒著熱氣的清茶吹著氣，一邊淡淡然的說道。
看著這個猥瑣的老頭，章小秦不由的牙齦緊咬，若不是看在他這麼大的年紀了，而且又是秦無晉秦侯爺的老師，章小秦早就一把衝過去，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會那麼紅了。
「張國師，我希望你明白一點，你們匈奴人沒能佔領回馬城，這說明你們匈奴人沒有能力南下，你們只能待在回馬城以外吃雪，我想，貴國的糧草應該支撐不了幾個月了吧。」
章小秦冷笑著挖苦道。
「哈哈，章大人，我國糧草確實支撐不了多久了，準確的說，兩個月十八天，我大匈奴糧草便盡了。」
張生毫不避諱，依然十分淡淡然的說道。
章小秦一驚，不得不說，張生十分的有魄力，居然將糧草具體能支撐多少天都告知了敵人，：「張國師，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你們糧草的量，然後會故意拖延？」
「哈哈，不怕不怕，我相信貴國會不計任何代價，自願將糧草雙手奉上。」張生輕呷一口茶，十分自信的說道。
「我們大楚會無償的，雙手奉上糧草？」章小秦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我說，臭老頭，你腦子進水啦？你大爺的。」
此時的章小秦哪還有半點當初國賓館的淡定自如的模樣，這幾日於這個猥瑣老頭的談判，真的差點把他逼瘋了，這時，章小秦才發現為何秦無晉會這般厲害，原來是有這般無恥到牛掰的師傅。
「哈哈，是的，請將此信交由你們的皇帝陛下，我想你們的皇帝陛下會十分願意資助與我大匈奴的。」張生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到章小秦的身前。
「不還我幽州還想要糧食，做夢去吧。」章小秦拿過信封，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