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甲

第十二章黑甲

憑藉着這股衝勁，慕惜緣極力的將全部的力量都通過這一拳宣洩在了獜的身體之後，就這麼借勢，在空中帶着獜那已經失去生機的巨大身體一起借力摔向了起跳之前的那一半懸崖之上。

「嘣……」

獜那巨大的身體重重的落在了離石霧紫靈花一丈多遠旁米的地面上，一時塵埃四起，久久沒有平息。颳起的塵風將不遠處的那株嬌滴滴、正在不斷吞吐霧氣的石霧紫靈花吹的不停地搖晃。

一起落下的慕惜緣就這麼蹲在獜的下身處，整個右臂都還沒來得及從獜的命門處拔出來。左臂上的粗壯藤條也早已不知去向，但由於用力過猛，藤條勒進左臂血肉的勒痕傷口都還在，一直在向下滴著點點鮮血。

寂靜的山林之中，傳來清脆的「滴滴」聲，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將地面上的土壤都染成了紅色，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獜的血還是慕惜緣的。

艱難的將手臂從獜的身體裏面抽了出來，右拳上也因為碰撞而受了輕微的創傷，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筆直的往後倒在了地面上，閉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臂不自覺的顫抖著。

呼呼呼……

山間的風像是河流一般，一直不停地吹拂在霧靈山山頂的各處，吹拂在少年的身上，本是弱小無感的微風，這時吹在他整個人身上倒是顯得格外清爽舒適。

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就跟做夢一樣不停地在慕惜緣的腦子裏面重複播放。

慕惜緣整個人被獜的鮮血染的血紅，身上到處都是獜的滾滾熱血。雖是一介凡人，但現在卻如一尊嗜血的遠古魔神一般，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藉著慕惜緣休息的時刻，山經中的小山卻沒有閑着，畢竟慕惜緣剛剛經歷過了一場生死時刻，是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主人，好好休息，剩下的事讓我來，」小山對着正在閉眼的慕惜緣輕聲的道。

慕惜緣輕輕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小山要幹什麼。但反正這獜本來就存在過山海經中，對自己很好的小山又不會害自己，微微點頭默許后，極度疲憊的整個人便不由自主的開始休息了。

山經上開始冒出點點土黃色光芒，小山慢慢離開玉簡漂浮在了空中，兩隻嘟嘟小手四下揮動，熟練靈巧的操控著山經，離開了慕惜緣的身體，緩緩的靠近了獜屍體所在的位置。

原本被慕惜緣打碎抽出右臂之後，而形成一個手臂粗的血洞的命門鱗甲位置，在慕惜緣將手臂抽出之後，火熱的鮮血還未凝固，創口便滾滾的流淌出來了鮮血，將周圍的土地都深深的染的血紅。

但奇怪的是，在靠近石霧紫靈花的土壤時，鮮血就好像是繞開一樣，給以石霧紫靈花為中心，留下了一畝三寸之地。

山經發散著土黃色的光慢慢漂浮着，小山看着那鮮血跟洪水決堤一樣的往外流着，眉頭揪在一起，似肉痛一般的道：「哎呀，流了這麼多，多浪費呀！」

轉眼間小山就掛上了嬉笑的表情：「還好主人有我。」

肉嘟嘟的雙手慢慢操控著來自山經龐大的土黃色靈力仔細的將整個懸崖包裹，凡是獜的鮮血撒過的地方，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

這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已經滲入大地下土壤中的獜的血液，在土黃色靈力包裹下，逐漸從土壤中分離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著，在一炷香之後。

一直平靜的諾大的靈力圈表面盪起了一絲波瀾，開始漸漸收攏，慢慢離開地面，漂浮在了土地之上。而其中，獜失去生機的屍體和猶如一個大缸般的血池就靜靜地懸浮在了裏面，乾淨的不含一絲雜質。

看着靈力圈中自己的勞動成果，小山得意的咧開了嘴角，嘿嘿的笑了笑。

小手一揮，山經表面之上就形成了一個土黃色的漩渦，就跟在崖底洞窟那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漩渦好像比之前的那個更加有力，更加凝實了。

寂靜的懸崖上慢慢開始傳出「呼呼……」的聲音，停留於半空中的土黃色漩渦開始旋轉，呼嘯著。

就跟極度渴望一般，將整個靈力圈慢慢拉進，靈力圈在接觸漩渦之後就開始逐漸變小，沒用到多久，就貪婪的將整個獜的巨大身體和它的血液全部吸收了進去。

（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吸得下那麼多東西的。）

在最後一滴血消失在山經漩渦裏面之後，小山小手又是一揮，喜洋洋的將漩渦撤去變成點點靈力回歸於山經中，靈巧的操縱山經又回到了慕惜緣的身上。

此時的慕惜緣因為先前一場生與死的戰鬥，不光是肉體上的精力，連帶着靈魂都消耗了許多，整個人在博弈之後陷入了一種空想的狀態。

心如沉水，整個人變得那麼穩重，彷彿一切在他看來都已經波瀾不驚。

如果此時有強大的靈修可以看到慕惜緣現在的狀態，一定會大為羨慕，因為這是只有當一個人在經歷了生與死邊緣的磨礪之後，精氣神大幅度消耗的情況下才能有百分之一可能性進入的特殊狀態。

在這個狀態中，人的精神會得到質的提升，因為人的精神力和注意力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制的高度集中，天地間的萬物都是有極限的，凡是當一個生物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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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極限，它的身體和靈魂就會衰竭，戰鬥力就會直接下降幾個層次。

就好比，注意力高度集中時，就像是一杯裝滿水的木桶，無論再怎麼加水，水都不可能超過木桶的高度；而現在進入這個狀態中，就跟水桶的木板漸漸加高了一點一樣，能夠更大幅度的增加水的容積。

也就是精神力和注意力能夠高度集中更長的時間了。

可能這一點點的提升對於現在還很弱小的凡人來說，也許不會在戰力上有很明顯的提升。但這對於努力向著強者前進的人以後來說，卻是致命的。因為相鬥雙方實力上一絲一毫的差距，就將決定前進道路上無數次勝負的成敗與生死。

生，將會愈發強大；死，將會一無所有。

就像現在的慕惜緣與獜一樣，生者將剝奪死者的一切，變得更加強大；而死者，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會變得虛無。

因為永遠都是生者才會是歷史的締造者，被世人所記住；而死去的那些，都早已變成前進路上，腳下的骸骨，被世人所遺忘。

處在空想狀態下的慕惜緣，腦子裏無數次的重複回顧著先前的戰鬥，而這些，都將變成助他成為強者，登上強者金字塔頂峰的戰鬥經驗與磨刀石。

雖然身處空想，但來自身體的體感還是能夠非常清晰的傳入他的神經中，左臂和右拳上舒麻的感覺陣陣不斷，和接受山海經傳承時的有所不同，沒有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只是感覺很舒服，很爽。

卻不料剛剛享受了幾分鐘，在那種舒麻感退去的瞬間，一股灼熱的火燒感接替了全身，整個身體，沒有一處無不被那種烈火灼燒樣。

閉着眼，正在空想中的慕惜緣，眉頭略微皺了皺，臉色苦了下來，但還好的是，在經歷了山海經傳承的那種痛苦之後，這種火燒感倒顯得有點大巫見小巫了。

火燒之感像海水潮起一樣迅速的瀰漫在全身各處。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又如海水潮退一般迅速消散。

在火燒感退去之後，慕惜緣的精神也漸漸從空想狀態中模模糊糊的退了出來。

「唔，啊」

在醒來之後，慕惜緣在地上躺着不自覺的嗯哼了一聲。整個人打直了背，手撐著，慢慢盤著腿坐了起來，雙手向著天空，非常懶散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全身的筋骨，就好像剛才自己睡了一覺。

原來一直緊繃着，不敢有絲毫放鬆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頓時感到了無比的舒爽。

「咔咔咔」的脆鳴聲，噼里啪啦從全身活動骨頭相接的地方叫了出來。就好像一直都被關在囚籠中的鳥兒，突然有一天被放飛向了天空，那種幸福的感覺不斷洋溢着。

在活動了幾下筋骨之後，看向了自己的身體，驚訝的發現自己原來在戰鬥中受傷產生的傷口全都好了，左臂上的勒紋也都不見了。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答案，慕惜緣才將注意力放在了周圍，畢竟剛剛經歷了一場生與死的博弈，好不容易才有點放鬆下來的時間。

轉頭看着這本不該空無一物的懸崖，清清靜靜的氣息吹過。

在寂靜無聲的懸崖上，慕惜緣頓時猛吸了一口氣，眼睛瞪的老大，心頭火冒三丈，哭聲氣急的大吼道：「小山，你你你……你給我出來。」

聲音傳的陣響，一時都比得上之前剛遇到獜時它的咆哮聲了。

在氣急敗壞之下，眼眶竟然變得紅紅的微微濕潤了起來，之前幾次被獜重傷之下都沒流出眼淚，現在倒是眼眶紅了。

也不怪他，他冒着生命危險才打敗的異獸，就這麼又被小山那無底洞吸走了。之所說又，還有那次那棵扶桑神樹，但那次畢竟是小山自己努力的成果，慕惜緣覺得也是小山該得的。

但這次不同了，那可是他用命去換的啊！

空氣中隱隱約約傳出了「咔嚓」的一聲破裂，循着聲源找去，原來是慕惜緣身體里那顆守財的心傳出的，一顆紅彤彤的小心臟都碎成了一瓣兒一瓣兒的了。

那種空洞的感覺，就好像剛飛到萬米高空，還沒來得及欣賞風景。就被人一腳踹了下來，跌落到千米的幽暗深淵中。

「撲通」的一下就像無賴一樣的坐在了地上，眼眶紅紅的，眼淚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

而慕惜緣胸口上掛着的玉簡中，山海空間的里空間里，耀眼的土黃色光芒四散開來，給本來顯得死寂一般的里空間平添了幾分生氣。

而此時正在山經里幫助山海石簡吸收獜，漂浮在空中的小山，在慕惜緣叫喊之前右眉頭突然跳了一下，手上停了下來，心裏疑惑的想：「咦！不應該啊！吸收了獜是好事啊。為什麼會右眼跳呢？」

整個臉部眉飛色舞著，就準備推推是怎麼回事。

沒來得及想是怎麼回事，就聽見了外面應該是剛剛醒來的慕惜緣，一聲含着幾分怒氣幾分憋屈的叫喊聲，聽着想想實在叫自己。

就臉笑着，趕忙屁顛屁顛的飛了出去，準備給主人說說自己給他準備的好東西，讓主人高興高興，好表揚自己。

剛飛出去，就見到主人無力的坐在地上，眼眶紅紅的，一直盯着自己，還以為是主人受了什麼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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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慕惜緣帶着幾分哭泣聲的低聲抽泣道：「小山，獜呢？你又吸了啊？那好歹是我拚命殺死的啊，」說到這，語鋒一轉，像是貪財鬼一樣嘮道。「這異獸好歹也算是萬物生靈的獸類，皮毛和內丹肯定很值錢。就算你要吸收，也等我收完之後再吸收啊！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你要賠我。」

心頭懷着幾分擔心的小山在聽到慕惜緣的這番話后，忍俊不禁的大笑了出來：「哈哈哈，主人，小山還以為你受傷了呢！看你都快哭出來了，原來是這事，放心，小山賠你。」

空中笑的肚子都疼了的小山，捂著肚子在空中都快打滾了。

也是，就算是經歷過山海經傳承、經歷過和異獸生死之戰、有着幾分血性過後的慕惜緣，但其實，也還只是一個十六歲，還未涉世的毛頭小子。

本來經歷過生死大戰的懸崖，各處瀰漫的血腥味都還未曾散去，地面一片狼藉，空氣中都還散發着一股銷煙的氣息，給懸崖染上了幾分死寂一般的氣氛。

但在慕惜緣哭鬧的抽泣聲，和小山的大笑聲中，不覺的倒是衝散了幾分，增添了幾分，平凡、嬉笑、惹人開心的喜悅氣氛。

在笑了一會兒后，小山在慕惜緣那幾度欲哭、埋怨的眼神中強行收住了笑聲，伸出了手指，指了指慕惜緣。

在慕惜緣那對補償異常好奇的眼神中，開心的緩緩道：「主人，你靜下心來，仔細感受自己身體里流動的那股暖暖的氣息，將它慢慢逼到你的上半部身體表面來。」

慕惜緣摸了摸眼眶，將那還在打轉的眼淚強行倒了回去，在聽了小山說后，好奇的靜靜感受着身體內部。

剛開始並沒有什麼東西，但逐漸的，精神慢慢感受到了來自身體里傳來的一股暖意，最初那只是一點金色的光點。精神慢慢深入，金色光芒越來越強烈，暖意漸漸衝擊著精神。

那像是一道溪水，但卻不是流動着水流，而是瀰漫着像水一樣的金色光芒，有着水一樣的溫柔，也有着像氣息一樣的靈動。慕惜緣的精神能夠感受到它無時無刻不在身體里流轉，給身體帶來了生機，充滿著一股力量。

充滿了一股極度熟悉的感覺，隱隱約約覺得。這股力量好像是那時山海經在傳承結束的最後一刻送入到自己身體里的。

自己在睡着后感受到的那股舒麻般的感覺，可能也是著金光流過，恢復自己身體的感覺。

在感受了幾息了后，好奇的慕惜緣就照着小山先前所說的，努力的將這股暖暖的氣息慢慢的往著自己的上半部身體外表上調動。

嗡嗡嗡……

在氣息到達身體表面之後，視線略微撇了幾眼后的慕惜緣猛地長大了嘴巴，臉上顯出震驚的表情。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上半身皮膚上面。現在竟然浮現出了之前都沒有的黑色鱗甲，一層薄如細紗般淺薄的黑甲就像和他整個人融為一體一樣，那黑色的光澤像極了先前獜身上覆蓋着的那層堅如玄鐵的鱗甲。

想起了當時自己第一次用柴刀砍上去的那種堅硬無比的感覺，暗自咂舌，現在想起來自己的兩手都還隱隱發麻。

在好奇之下，他用手對着自己胸口上的黑色鱗甲敲了幾下，「咚咚咚」的發出了幾聲一樣的清脆精鐵之聲。

突然，在想到一個可能性之後，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眼睛裏充滿了震驚，一點點的對着小山道：「這……和之前獜的……一樣？」

看着自己主人那充滿震驚的表情，小山驕傲的雙手放在胸前，做起了一副傲嬌的表情道：「是的，這是小山我操控山經在吸收了獜之後，給主人做的。小山可沒有忘了主人喲！」

說了一段后，雙手放下，又接着神神秘秘的高興的自豪道。

「其實這也算是獜的天賦，雖這個世界中存在的每隻獜天賦都不同，但萬千隻中，還是有着幾率。但這隻還只是幼體，天賦只算得上是中等，比較好而已。雖然主人現在還沒有修為，但據小山對這個世界現在的修為了解來看，清體境三階以下的傷害都不會對主人造成致命的傷害。隨着主人以後的修為提升，它的防禦力還會提升，並且會漸漸在四肢形成防禦。」

聽罷，慕惜緣就跟一個小孩子做了好事，得到父母獎勵的糖果一樣開心的蹦了起來，微風輕撫，草木搖擺，都像是在為他高興一樣。

空中靜靜看着的小山也開心的笑着，它以為慕惜緣是在為以後修行不用怕對手的意外攻擊受傷而高興，卻不料慕惜緣突然大聲興奮的歡呼道：「耶！以後終於不用在練功做的不好，挨了爹的打，屁股疼的連椅子都不敢做嘍！」

「主人……」小山無語的看着。

歡呼了一陣之後，轉過頭來對着小山嘻著臉，冥冥之中似乎是感受到了它那顆小小心的想法說道：「小山，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爹娘想我平平安安的。所以我以後不會去當什麼修士的，但是，小山，我還是謝謝，你就是我的兄弟、親人。」

在突然聽到慕惜緣這些話之後，可憐的小山瞬間萎靡了下來，苦着小臉，小嘴嘟了起來。心裏瞬間哇涼哇涼的，可憐原來是它自己想多了。

雖然表現的有點小不高興，但其實在這個小小的身體里，內心還是真心的為這個自己的「親人」，感到由心的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