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摩托車

沈澤野抱著球賽冠軍獎盃，放到了班級講台上。

熱烈的一天在歡呼和興奮中度過。

晚間下班的人群像是從籠中放出的鳥，充實著繁華的街道，人聲鼎沸間，偶爾摻雜著几絲夏日的蟬鳴。

趁著父母外出擺攤的間隙，舒陽不想早早回家，她來這裡這麼久了，還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城市的街道。

她循著人們的腳步聲，混著人流，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緊張的氛圍，讓她有些喘不過氣，越是這樣想著，她越是想念原來的小縣城了，那裡有她的朋友，有愛她的同學們。

當然這裡也不錯，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

她坐在街道旁的花壇上，翻出手機，看著通訊錄，同學之中只有沈澤野，張卓和麗麗，再沒其他。

她想，學習這麼緊張，還是不要打擾別人了。她坐起來，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叮！」手機發出清脆的提示音。舒陽拿起來看了一眼，點開對話框，是沈澤野發來的：在學習嗎？

舒陽回復：還沒到家，在街上，想看看這個城市。不一會兒，沈澤野發來：需要我嗎？

舒陽答：不用。這就回家了。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發出提示音，沈澤野回復：今天我休息，要不我帶你去個地方，一起學習。

舒陽很驚喜，她趕快回復：好。

舒陽站在路邊，等著沈澤野來。

摩托車的汽笛聲震懾著街道，沈澤野帶著頭盔，外套在風的衝擊下飛起，街道翻湧的車燈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影，將他與光嚴格的撕裂開來。

摘下頭盔，他的頭髮有些許凌亂。

舒陽看著摩托車，眼裡亮晶晶的：「這個是你的？」她指著摩托車問他。

「修理部李叔的。」沈澤野一邊把頭盔扣在車把手上，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過了一會兒，他轉頭看著舒陽，看見了她眼裡的色彩。

「一會兒用它送你回家。」沈澤野站在舒陽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身前的車水馬龍，將她臉上的光暈打磨成了灰色，與他的影子深深嵌在一起。

他帶著他來到了一家便利店裡面，便利店裡很寬闊，擺著幾十張桌椅，也有不少同學在這裡複習，明亮的光晃著舒陽的眼睛。

理科的所有學科中，沈澤野的物理非常好，之前上課他偷瞄過舒陽的卷子，發現她物理分數很低，如果幫助她學好物理，她會考到更好的學校。

舒陽只是為沈澤野來學習而感到高興，她不知道的是沈澤野專門抽空幫助她學習物理。

整整三個小時，沈澤野從來沒有表達過任何不耐煩，這確實挺讓人出乎意料，唯有一次舒陽開汽水瓶的時候，汽水噴到他臉上、輔導書上時，他握緊雙拳，沉悶的發出一聲低吼，引得旁邊的學生向他們看來。

晚風在黑暗之中恣意游弋，吹起少年的衣角，繾綣纏綿，訴說著長久的眷戀。

摩托的轟鳴聲讓舒陽激動，她喜歡這種速度，喜歡風撞擊頭盔的感覺，這讓她不能自拔，讓她變得熱情，讓她聞到了沈澤野身上獨特的味道。

她在沈澤野身後，拼盡全力向他喊：「沈澤野，要上華大！你一定要考上華大！」

沈澤野就著風，模糊的話語衝進頭盔，奔向他的耳朵，他微微側頭：「你會上華大！」

舒陽張開雙臂，她從沒覺得，在這座城市，能收穫這樣的友誼。

長長高高的階梯，將光的身體投進靜謐的角落，分成輝煌兩個世界。

舒陽把頭盔還給沈澤野：「一定要上華大。」沈澤野接過頭盔，用手臂圈住，看著舒陽回答：「會。」

奶奶早早的睡下了，沈澤野坐在木板床上，抬頭撞上月亮銀色的光，他輕輕眯起眼，享受著光的感覺。

他要上華大，要和舒陽一起上華大，但是，他還要保護自己，有那一刻，他多麼希望他們可以放過他。

枕頭上有些許的淚痕，在證明著它認真的傾聽過他的痛苦和困惑，也陪伴著他入夢的每一天，在這個狹窄的屋子裡，它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在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沈澤野的努力和堅毅，它都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而沈澤野每一個崩潰的瞬間，它也都悉數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