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海

張卓給沈澤野打了23個電話，對方一直無人接聽。此刻的他站在沈澤野家門口焦急不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沈澤野聯繫過你嗎？」舒陽接到張卓電話的第一秒，就被問愣住了。

「沒有啊，放假之後他沒找過我，怎麼了？」

「找不到人了，他家的門口貼著招租廣告。」張卓的語氣越發的焦急。

「那你等下我，我過去看一下。」舒陽說著掛掉電話準備趕快過去，她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牆上的紅油漆刺激著兩人的眼球，他們知道，沈澤野出事了。

「你知道沈澤野平時愛去哪裡嗎？」舒陽開口問張卓，張卓搖頭，嘴裡發出一聲嘆息：「他自我保護意識特彆強，家庭住址，興趣愛好從來不會提起，我還是跟他這麼多年兄弟，才知道的他地址。」

張卓坐在樓梯上，手裡緊緊攥著電話。

兩個人準備報警的時候，舒陽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沈澤野。

張卓幾乎跳了起來，可是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知道沈澤野不想讓他知道一些事情。

舒陽趕緊接聽，電話那頭，沈澤野的聲音沙啞，滄桑哀痛：「舒陽，你能來海邊嗎？」

「好，我馬上過去。」舒陽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張卓跟著舒陽一起打車趕到海邊，空曠的沙灘上，沈澤野像是一座孤單的雕像，跪坐著堆著沙子。

「舒陽，你去吧，一定要問出來他怎麼了，我在這邊等著。」張卓擔心的看著沈澤野，和舒陽說道。

舒陽點點頭，向沈澤野走去。

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伴隨著海浪的聲音，發出空靈的奏鳴，少年的白色背心裹挾著身體，單薄又松垮，深綠色的短褲蒙了些許沙子，她在他面前蹲下，看著他堆起的的沙堆，小小的沙堆像是一個墳墓。

他沒抬頭看她，她也沒說話。很久，他說：「我奶奶去世了。」語氣平靜，沒有一點波瀾，似乎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舒陽的瞳孔發生劇烈的地震，這個消息讓她猝不及防：「什麼時候的事！」

他抬起頭，看著舒陽，雙眼紅腫，臉上和脖子上的傷愈發明顯起來，他的眼裡淤著淚水，聲音更咽起來：「舒陽，我再沒親人了……」淚水終於順著臉頰流下來。

這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見他哭。

「你哭吧。」舒陽只是輕輕的說出這三個字。

他低下頭，肩膀不住的顫抖著，兩隻手緊緊的攥著手裡的沙子，她看見他面前的沙子濕潤了一片。

海風吹的人心裡涼涼的，像是要把人身體里余留的體溫都吹散，浪花輕輕的拍打著腳下的沙灘，勾勒出自己的影子。

她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輕輕的披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抖動的更厲害了。

沈澤野將頭埋在沙子上，嗚咽的哭聲充斥在海風裡，在大海的強烈對比下，他顯得渺小至極，像是沙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沙礫。

過了一會兒，舒陽問：「李梓秋知道嗎？」

沈澤野點頭，舒陽沒在往下問，沈澤野也沒有往下說。

張卓在遠遠的地方偷偷的看著，他知道，沈澤野哭了，在他的印象里，沈澤野是被打到體無完膚，也會奮起還手的人，那時，他從沒掉過一滴淚。

可現在，他哭了，張卓知道，他遇到了難以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