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後山深處

第二天一早，秦湛完全恢復過來，已經是初上巳時，一睜開眼，便看到周淵歪著頭，反跨在椅子上，看着秦湛。

「大哥哥，你睡了好久哦，爹說睡久了會氣息沉滯，對身體不好」。

周淵甩著腿、晃着椅子萌萌地說道。

秦湛看着渾身連一絲酒氣都聞不到的周淵，無奈的笑了笑，起身舒了舒腰，抻了抻手臂，摸了摸周淵的頭，笑着說道：

「阿淵，昨天的酒勁兒有點大，所以睡得久，得醒醒神啊。」

「對了，爹娘在早市上，爹讓我告訴大哥哥，說讓你試試院子裏的東西趁不趁手」，周淵又說道。

秦湛一聽，立馬來到院子中，眼睛一掃便看到牆角的柴垛旁，一柄約四尺的長劍斜靠在牆上。

秦湛拿起長劍，手中一掂，感覺比之普通長劍略重三分，色澤暗沉，劍寬三指，劍脊分明，猶如一條匍匐在山巔的巨龍，厚重而威嚴。

秦湛一挽劍花，瞬間有種無堅不摧的鋒銳之氣，彷彿一劍在手，便能橫掃諸邪。

「當真好劍」，秦湛不由的一聲讚歎。

「大哥哥，你們要去後山打獵嗎？」周淵天真問道。

秦湛對這長劍愛不釋手，忍不住一邊比劃着長劍，一邊說道：

「阿淵不是愛喝果子酒嗎，今天大哥哥去後山給你摘野果釀酒啊。」

「那我也要去，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周淵一聽要去後山，頓時興奮的跑過來扯著秦湛衣角開始撒嬌。

「阿淵你還小，後山可是有很多野獸哦，一不下心你就被他們叼去吃掉了」，秦湛被周淵拉扯的無可奈何，只好把劍往地上一杵，蹲下來撫著周淵俊俏的小臉嚇唬道。

「我不怕，我厲害著呢，後山的大野豬我都可以拽著後腿掄起來扔出去十丈遠」，周淵一臉驕傲的說道，眼睛裏放着光。

「小小年紀，不許撒謊說大話」，說罷秦湛彎起手指就要往周淵頭上敲。

忽的秦湛想起昨天二人喝酒事情，不由得手指停在了半空。

秦湛正不知說什麼好呢，周老漢夫婦已經下了早市，收拾妥當開門回到院子裏來。

「秦娃子，收拾一下傢伙什，整理整理便走」，只見周老漢進院子來，肩上搭著一個褡褳，褡褳裏面居然是更多褡褳，連口水還未喝就對秦湛說道。

「周叔，妥當了」，秦湛立即說道。

「爹，我也跟你們要去後山打獵」，周淵又跑到周老漢面前，扯著周老漢衣角撒起嬌來。

「阿淵，別添亂子」，周家婆子一把拉過周淵。

「阿淵該去站樁了」，周家婆子訓斥道。

「爹，大哥哥」，周淵一臉委屈的繼續搖著周老漢。

這家裏素來是周家婆子做主，周淵也向來怕，只好一直的央求周老漢，扯了衣角又扯袖口。

「好好好」，周老漢被搖的不得勁兒，只好應承。

「不走遠，秦娃子的身手也伶俐，他娘就放心吧」，周老漢悶悶的說道。

周家婆子看着周淵的委屈模樣，也不在多說話，轉身回屋子裏收拾打掃，浣洗衣服去了。

「秦娃子，那玩意兒趁手不？」周老漢向秦湛手邊的長劍努努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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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趁手的很」，秦湛摸著劍身，感受着那劍中的絲絲涼意。

「那便好，那便好」，周老漢又抽出煙槍，打起火來。

「阿淵，把你那布包的物事給爹用一下」，周老漢吧嗒了一口，對周淵說道。

「誒」，周淵一溜煙的跑到偏房裏，拿出來布包遞給周老漢。

周老漢拆開布包，熟練的接好槍桿、槍頭，立時一桿黑色透亮的長槍，周老漢揮臂一挑，勁風激蕩。

周老漢隨後把長槍往肩上一扛，對着二人說道：

「走了......」

周淵一路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興奮之色全掛臉上，一來周淵喜歡各種不知名字的香甜果味，二來他喜歡果林里四處可見的小獸如野兔，小鹿，甚至一些肉食性的虎崽，周淵喜歡和這些小動物戲耍，周淵畢竟孩童心性，而且彷彿有莫名的親和力，讓這些平時懼怕生人天生機警的生靈圍繞在身邊。

出門走出鎮子，一片連綿無盡的大山呈現在秦湛眼前，高低錯列，氣勢蒼渾，極目望去，山間雲霧瀰漫，正午的陽光鋪下，雲霧浮動着迷人的光華，遠近深淺，美不自勝，猶如盤踞在天地之間的熟睡的蒼茫巨獸在輕緩呼吸。

約莫半個時辰，二人便到了果林里，正直秋高氣爽，各種漿果也是垂累待收，在逐漸枯黃的枝葉中搖晃抖動，果林地面已經鋪起來一片片黃葉子，秋風一吹，四散而起。此刻的周淵興奮的雙眼發亮，手腳麻利的蹭蹭的爬到一棵掛滿漿果的樹上，隨手摘下拳頭大的漿果袖子一抹灰塵就往嘴裏塞，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小臉的汁水尚未擦乾，又溜溜的往另一個果子抓去……此時周老漢笑眯眯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把長槍立在一旁，悶悶地端起不離手的旱煙捯飭起來。

秦湛便站在周老漢旁邊，看着上躥下跳的周淵，默不說話，等待周老漢半途的閑情。

第一次見這山林濃密，秦湛緩緩地將內息散入空中，一點點的往外震蕩，這是秦氏宗族祖傳的秘法，藉助散入空中的內息波動來觀察四處的風吹草動，一旦有鳥獸進入內息的震蕩範圍，便會被秦湛立即察覺。

隨着內息在空中越散越遠，一些飛鳥小獸也逐漸被秦湛感知到。秦湛的內息之法來感知外界，一是能夠感知外界移動的事物，二是感知力量凝結的事物。

比如現在的周老漢，秦湛不用眼觀，僅憑散入空中的內息，就知道自己旁邊有一團熾熱龐大的內息團。

待周老漢抽完，三人繼續往山林深處走。

一路走來，秦湛確實發現越往深處走，樹木越來越大，野獸體量也越來越大，許多闖入自己內息範圍的野獸身形都讓秦湛暗自心驚。

越走秦湛越感到心裏不安，他抱起周淵放到自己肩上，緊跟在周老漢身後。

「秦娃子，小心右手邊」，周老漢前面悶悶的趕路，冷不丁的向秦湛說了一句。

秦湛立即催動全身，將內息往右手邊的密林中儘力散去。

果然，片刻之間，一隻滿身斑點的野獸，咆哮而出，向著秦湛撲來。

秦湛見狀，左手扶住周淵，右手持劍，灌注內息一掃，那劍鋒之上，冷光森然，劍芒閃爍欲出，斑點野獸還未近身，便被秦湛攔腰削斷，死在一旁，噴出的鮮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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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紅了一大片枯草。

肩上的周淵被晃的嚇了一哆嗦，抱緊了秦湛的脖子。

秦湛出劍的一刻，前面的周老漢似乎感覺到什麼，回身正看到秦湛解決野獸，立身收劍，那劍上的血跡，秦湛手中一震，血跡震散，劍芒斂起。

周老漢悠悠的說了一句：

「秦娃子，你應該是已經破了百川歸海的修為了，只是內息沒跟上。」

說罷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嘴裏嘟囔了一句：「這年紀，這修為，要嚇死我老漢啊......」

那隻斑點野獸算得一個插曲，三人再沒遇到襲擊的野獸。

終於三人又來到當初周老漢採摘紅色野果的地方。

果然一片高樹參天，紅色果子密密麻麻掛在枝上。此刻秦湛不禁深吸一口氣，一種難以名狀的暢快感貫穿全身，讓自己神清氣順。

「周叔，這裏果然是天生寶地」，秦湛忍不住說道。

周老漢細細查看四周，並未見任何危險，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褡褳拿下來一扔，說道：

「秦娃子，自己裝，就是這些紅彤彤的果子。」

「好嘞周叔」，秦湛臉上難得露出期盼之色，抓起一個褡褳，一個縱身便來到樹榦上，忍着興奮就摘取野果......

此時周淵也莫名的被紅色漿果吸引，手腳並用，三兩下爬到樹上，抓起野果塞進嘴裏，一口下去，汁水迸濺。周淵一顆下肚，又是一顆，十分歡快.......

周老漢此時卻慢慢悠悠地折了一根細拓木杆，然後取下長槍的槍頭，拿着槍頭的鋒刃，慢吞吞的磨削起來，不多時，竟然削出個煙槍的杆子雛形....

秦湛摘滿一個褡褳，跳下樹來，拿出一個果子，走到周老漢身邊，輕聲問道：

「周叔，我想嘗試一下，您幫我護法可好。」

周老漢抬頭看了看秦湛，眼神熱切而期望。

「好」，周老漢輕而乾脆的回答，扔下削的差不多的煙桿，輕輕地擰上長槍的槍頭，輕貫入地，然後盤膝而坐。

秦湛也立即盤坐在周老漢身前，將紅色漿果丟到嘴裏，吃入腹中。

然後開始內息周天運行，等待靈氣生起。

半盞茶的功夫，體內開始出現輕微的焚燒感，靈氣生出！

「封閉感知，專註內視」，周老漢提醒道。

秦湛立即封閉五感，專註引導那股力量隨內息周天搬運，因為初生的靈氣尚且微弱，在隨着內息搬運周天的時候，慢慢的與內息糾纏、融合。逐漸一步步的變成秦湛自身的力量，時刻內視的秦湛也真切的感受靈氣的融入，使自己的內息完全蛻變。更奇特的是隨着靈氣逐漸融合，內息在運行周天過風府與百會時，給秦湛生出一種神明出離，契合天地的通透感。

此時，周淵依舊大口大口的吃着漿果，小小的肚子已經撐成球了。

周老漢煙桿掛在腰間，將五感提升到極致審視着四周。

但在離此處不遠，一個一身青衣背負青色長劍的青年眼睛似乎可以透過密林，望向這邊，嘴角一挑，便信步而來，青年身後，跟着一個一丈高雄壯白熊，白毛濃密，筋肉豐隆，犬牙長而粗壯，極兇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