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青山綠水,靜謐的湖水中央,一間屋子聳立在那,屋前有着一扁葉舟而門上掛着與竹屋相似的竹鈴。

雖此刻無風,但想必響起也應是悅耳動聽。

忽然,微風拂過,風鈴響了起來,清脆靈動,寂靜的湖水緩緩的盪出波瀾。誰知,風越發狠的颳了起來,湖水也被捲起,又落了下來,葉舟都被震的有些晃晃蕩盪的。

恍惚在湖裏,有那深色影子在水中遊盪,圍繞着屋子。定晴一看,影子不是深色的,有着閃閃發光的鱗片。

忽然,那影子一躍而出,是銀白色的。

銀白色的影子在空中環繞了許久,似乎飛不到更高的地方,只聽見一聲吟聲后便落入了水中,激蕩起水花。

湖水又緩緩的平靜了,那影子似乎消失了……

一艘葉舟緩緩行駛而來,湖水輕輕的盪開了,正往屋子的地方靠近,葉舟上的人是蕭竹,葉舟停靠在屋前,蕭竹下了葉舟。仔細觀察著水面。

那是一聲龍吟沒錯了。

蕭竹凝神閉眼,捏手決,吟誦一種咒語,湖水競旋轉起來,緩緩的形成水牆,形成一個很大的洞,石頭,魚仔紛紛掉落在中間的洞裏,那裏面躺的那條身影竟是一條通體銀白的龍,身上的鱗片微微的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龍的嘴角微微流淌著鮮血。

「真是頑固不化,不能硬闖也不知曉嗎?」蕭竹有些氣急敗壞。

龍微微睜開的眼睛,裏面的眼眸竟是金色的。突然,全身散發出白光,龍身不見了,卻是一個人身躺在那,蕭竹凝氣用了一個起的動作,地下的人就飄然而起了。人升到半空中,湖水形成的水牆轟然倒下,嘩的一聲又變回原先的湖。

蕭竹緩緩的將人帶入屋裏,平躺在床上。細眼一看,是風澤。

蕭竹拿出手巾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跡,念叨著:「從前就如此頑固,如今覺醒更是頑固了。」聲音很是小聲。

風澤的眼睛微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眨了眨,看清是那蕭竹,嘴角漾起一絲笑:「蕭叔,怎麼是你?」

看着這傢伙嘴角的微笑,也是個心大的啊,說道「你這傢伙,什麼時候幻身的?」

「幻身?」風澤緩緩的起身,只覺體內一股火辣辣氣體在涌動,直覺的想要壓制下去,未曾想讓這股氣體更加火辣,胸腹間更加難受,像是被火燒一般。

「臭小子,你還用力,趕緊順氣牽引。」蕭竹一手拍在風澤的頭上。

風澤坐起身,雙腿盤起,緩緩牽引氣體流向四肢,全身如火辣一般,經過幾次的調息牽引,火辣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了,雖然還有氣息不穩,但也無礙了。

他睜開眼后瞥了一眼站在床邊的蕭竹問道:「蕭叔,你怎知我在此幻身?」

「還說這,你那一聲龍吟可是方圓十里都聽着了。」蕭竹一撩衣袍坐到了床邊的竹凳上。

「我正看著書,突感身體發燙,便跳入了湖中,哪裏知曉幻身了。」風澤緩緩的把雙腿放下床邊。

「幸而是我來了,不然你這湖中小屋那就成了那陸地小屋了。」蕭竹調侃道。這湖水非得燒乾了不可。

「蕭叔,謝謝你。」他知道如果不是蕭竹,他可能真的會燒了這地。

「不謝,不過你這傢伙幻身時是不記得這離淵的天是無法闖得出,還拼了命往天上竄,你的修為是不想要了?」這結界可不是開玩笑的。

風澤望向窗外的天空道:「我幻身之時,並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是一心想要逃離此地。」

蕭竹沉思了一下,清秀的臉蹙著眉道:「或許未覺醒完,所以控制不住。」

風澤點點頭。似乎默認了這種說法。

門外突得飄落一個人影,那身紫紅色的裙衣,清脆柔和的嗓音揚聲道:「這麼大的響動,你們就不能安分一點嗎?怕這離淵的里小妖都要被驚動了。」

蕭竹聽這聲音嘴角漾起一抹微笑,而後站起大步的走向門外,拉着門外的人手走進屋子。

清璃被拉進來后笑道:「老頭子,這臭小子還沒死。」

蕭竹只是輕聲笑了一下道:「行了,還嫌他傷的不夠,在添上一刀。」

清璃淡笑一聲,不置可否。

坐在床上的風澤看着兩人的來往,並未在意,只是道:「清姨。」

清璃甩開蕭竹的手,往窗邊一靠擺手:「臭小子,我最多可當你姐姐,別老是姨啊姨的叫」

風澤溫柔的笑了,說:「那蕊蕊叫你清姨,她一直覺得我與她平輩,叫你姐姐?輩分不是亂了。」

「臭小子,看着溫潤如玉,嘴巴還是和以前一樣。」毒辣!

「哪又如何?這以前可是回不去了。」風澤看向窗外。

「你這臭小子,還想着出去呢?」清璃道

「是的,不是還有些事情沒做嘛。」

「你們這族的人基本都沒有了,你出去還可以做些什麼?」清璃很清楚那千年前發生的事情。

蕭竹也是點點頭:「莫說還有幾人,幾人又做得了些什麼?」

「那我也不能在此,無所事事。」他眉眼的溫柔都盡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落寞道:「或許真的只有幾人存於世上,或許他們只是被困在何處,我也希望找到他們。」

蕭竹和清璃對看了一眼。相繼都無奈的眼神,他們其實很清楚他的心情,只是在這裏的千百年消磨掉了他們的意志和那股想要翻身的慾望,或許這就是離淵的可怕,歲月是消磨意志最好的利器。

清璃見他的表情越來越落寞,那是一種天地間都只剩他的孤寂,如果一族的人只剩她自己的話,或許那樣的神情也會出現在她的臉上,她有些可憐他。

雖然她更覺得在此生活更好一些,更適合蕊兒,只是不適合他。

「你可是放得下蕊兒?」蕭竹開頭打破了這種不舒服的氣氛。

他的落寞的表情漸漸的消失了,確實,夙蕊是他在這裏生活的動力,但卻沒有可能阻止他留下,他輕聲道:「放不下又如何?」

清璃聽着,蹙眉道:「放不下也得給我放下,蕊兒我絕不會讓她離開這裏的。」那幾分可憐消失殆盡。

「璃兒,莫要這樣,蕊兒有自己的命運,我們是做不了主的。」蕭竹道。他比她想得開。

清璃的臉色變了變嘴硬的道:「那又如何,總之只要她不出了這裏,既定的命也不會出現。」

風澤見清璃的臉色變化,垂下眼帘道:「我破陣那天莫要告訴蕊蕊。」夙蕊的來歷,他是知道幾分的,卻不知道清璃會如此抗拒。或許他真的是存了要把她帶出去的念頭,算了,如若她在這能開心一分,他便不會剝脫這一分。

清璃雙手環抱,有些怒氣的說:「就算你不提,我也不會在蕊兒面前透露一絲。」說完,便轉身離開,走時還白了一眼蕭竹。

蕭竹輕微搖頭后,便對風澤道:「我和璃兒的觀點不同,蕊兒是她的命根,你若傷她幾分,璃兒便還你幾分在多加幾分,而我是覺得若蕊兒願和你一起,便是命途多舛,你也要努力護着她。」說完,蕭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就離去了。

他只是依舊默默的坐在床上,眼睫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竹追上了清璃,拉住了她的手道:「莫要動氣,我也是為了蕊兒好。」

清璃想要掙脫拉着她的手,幾番下來沒有掙脫開便道:「我知你是為了蕊兒好,可那風澤以前是如何的人,你又不是不知曉,莫說他在這千百年間性子溫和了許多,那定也不是蕊兒的良人。」

「哎,璃兒,你總是如此武斷,你可知蕊兒如何作想?。」蕭竹皺眉。

「她如何想我怎會不知,只當那風澤是知己,才沒有起那心思。」清璃覺得是如此的。

蕭竹也不與她爭辯便說道:「我可是一點兒也不信,親自去問問才算完。」說完,鬆開她便要往前走去。

清璃也不急着阻止,只是道:「你要去便去,蕊兒那丫頭一大早就和靈丫頭便出去了,如今也不知是在何處。」說完見蕭竹停下了腳步,她便邊走着邊道:「也不知風澤有什麼好,你儘是幫他說話了。」

他聽這口氣,妥協了,她不高興的事情他也不想做便轉身笑着看她道:「好了,我不會去問,我就當個看客看着他們的造化了。」說完,上去牽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慢慢的走着。

清璃的嘴角總算是揚起一絲絲的微笑了。

而他們說的夙蕊可是不知道這動靜,她此刻正快速穿梭在蔥鬱的樹林間,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身着藍色織錦長裙的女子,腰間用月牙色織錦腰帶將那楚腰束住,女子面容嬌小可愛。

「蕊姐姐,要到何處去?」女子在背後問道,聲音甜脆可愛,臉頰處還有小小的梨渦,煞是可愛。

「想要到那盡頭看看。」只見她回頭回了一句,速度依然不減,女子也是更快跟上。

視野越來越廣闊,夙蕊飛落在地,停得快速,使得女子差點便撞上了,她急忙一個反身落到了她的身旁,見夙蕊呆立在那,便也望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望無垠綠油油的草地。突的這餘光一瞥,眼見身旁的人兒不由自主的就要往外踏出,藍靈慌忙的一把攔住道:「蕊姐姐,可不能亂踏出,是會啟動陣法。」臉上還有些后怕,真怕她踏了出去。

她拍了拍藍靈的背後以示安慰,餘光又望了一眼一那草地道:「小靈,我不會出去的。」

藍靈這才收起了攔住的手。

「你說,出去的人還活着嗎?」夙蕊很是好奇。

藍靈也望着那草地搖搖頭道:「小靈也不知,啊…」她像是想到些什麼后道:「或許這林子裏的樹妖爺爺知曉也說不定,小靈聽那些前輩說,這樹爺爺可是在千萬年前離淵出現之後,他便在此了。」

「我們去找樹爺爺。」夙蕊興奮的道,他一定知道從這離淵出去還能活否,或者還有法子出去。如此想着身形都已經飛離。

「啊,蕊姐姐,我還沒有說樹爺爺的脾氣很古怪,莫要惹怒他。」藍靈急忙喊道可見夙蕊已經遠去了,她也加快腳步急急跟上。

她們在層層疊疊的樹林中,見那棵碩大的樹木,枝節斑斑駁駁,猶如枯枝,但卻有綠葉勃勃生機,夙蕊緩緩落坐在樹枝上,她也緩緩落坐在身邊。

「蕊姐姐,小靈還未和你說,這樹爺爺脾氣很是古怪,而且這個時辰他還未醒。」藍靈很是小聲的說。

「小靈,那樹爺爺什麼時候醒啊?」夙蕊見藍靈這麼小聲,也不由得小聲了。

只見她微微搖頭道:「不知,他醒來的時辰不一定的,小靈也不知。」

「萬一他今天都不醒怎麼辦?」夙蕊聲線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哎呀,蕊姐姐,小聲點。」藍靈着急無奈的表情在她的臉上越顯得可愛。

夙蕊抱歉的手勢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着急。」

藍靈放鬆了表情,但是緊張的臉色還是沒有緩解。

忽然,兩人感覺身下在晃動,藍靈一臉的害怕,夙蕊拉住了她的手想要落下地面,卻聽見大聲的咳嗽,渾厚蒼老的聲音從樹身上傳來:「還不從本尊身上下來,是不知死活嗎?」

話語還未說完,她們兩早已手牽手飛落在地了。

就見那見大樹不停的抖動,枝葉不停的顫抖,還有那窸窸窣窣的聲響,眼前一亮,轉眼間,一位身穿綠衣袍,灰白頭髮臉色紅潤的老人家拄著一個棕色的圓頭拐杖,手還不停的理著長鬍子,面上是面無表情。

「樹爺爺」兩人都輕輕的叫了一聲。

神引現身見面前兩人,一個清麗脫俗,一個嬌俏可愛。他斜眼看了眼藍靈便道:「是只狂鳥。」他又瞥了眼夙蕊,並未說些什麼只是依舊面無表情。

兩人見這樹爺爺沉默了,都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從小就聽說過這樹爺爺的故事,因他脾氣古怪,性子多變在這離淵惹怒他的人似乎都他吃掉了,雖然無人見過,但聽着也是瘮人。

而她們兩人不過是剛過千年的小妖,加上又不努力加深修為,若是這有着上萬年修為的樹爺爺發起怒來……

她們兩人也是跑不過的。想到這裏,夙蕊鬆開藍靈的手,屈身給樹爺爺行了個禮道:「冒犯了樹爺爺,實在對不住。」說完和藍靈又行了一禮。

而神引哼了一聲道:「別爺爺爺爺的叫,我沒有那麼多孫子。」面色也不如之前那麼難看了。

她們心中又跳了跳,那該如何稱呼?還未想到如何稱呼,便又聽見一句。

「你們是來找本尊的,有何事?」

夙蕊收起思緒不急不躁的回答:「因聽聞您無所不知,便大膽來向您求教。」

神引見態度倒是誠懇,便是點點頭,隨地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后,抬手示意夙蕊說出問題。

「我們是想知曉,可有離開這離淵之地的法子?」

問完之後,一片靜默,神引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你們想出去?外頭有何吸引的?」

「並非我兩,只是幫朋友問。」夙蕊又答

「哦?朋友,想出去的人都是那覺醒之人,你那朋友可是覺醒了?」神引冷哼一聲。

夙蕊點頭后便道:「希望您賜教這離開此地的法子。」

「呵,見你態度誠懇,本尊也好心提醒一句,一旦啟動陣法便是到死都要完成,除非失敗。」神引用拐杖戳了戳地上。

見他只是告誡了一句,並未說道什麼法子,夙蕊急了,想要開口再問得詳細一些,卻聽見後面傳來聲音:「那法子是什麼,能說得詳細一些嗎?」是藍靈的聲音,她也是急了,那是她見夙蕊在身旁的手急的都已經捏著泛白了,便也着急著開了口。

神引的神色未變,但是夙蕊卻害怕神引對藍靈做些什麼,開口道:「對不起,妹妹無意冒犯,只是心急想知道法子。」深怕藍靈還會說出什麼,手背在身後對她擺了擺手。

神引又是咳嗽了一聲便開口:「這離淵里說本尊的壞話可不少吧?瞧把你嚇得。」嘴角還揚起一抹微笑,似乎覺得夙蕊害怕的模樣甚是好笑。

兩人見神引這般笑,不知的如何反應,也是呆愣了神。

「行了,莫不是本尊不予說給你們,便是本尊也不知這出去的法子是何。」神引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見兩人還是呆愣的模樣又道:「如若知曉這法子,本尊還會這,恐怕都在外逍遙自在,還會被你們這兩個丫頭片子問東問西了。」自嘲了一下。

這?說的很有道理啊,如果能出去難不成還在此地待着,這裏又是日夜不分,四季絮亂的。兩人都是如此想着,嘴上都沒有說出來。

夙蕊又問:「那您知道以前可有人離開過嗎?」

神引頓了頓道:「當然有,不過出去也是九死一生。」

他緩緩轉身走了幾步,繼續道:「離淵這地可不是你們想出去就出去的,莫說那幾道天雷,便是烈火焚身也是沒幾下修為能受的住的。」又回頭望了眼夙蕊便轉過頭去道:「勸誡你那朋友莫要做那無用的事情。」說完,神引想到往事,便又搖了搖頭。

夙蕊還得及消化這些話語,突的一聲…

「走,莫要再來打擾本尊。」疾聲厲色的,頭也不回的便把手一揚,兩人便一下子飛離了樹林,只留下一聲「啊」的叫喊聲便再無聲響了。

樹林里便又恢復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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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世之淵原誅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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