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秀才的書

第16章 秀才的書

自打朱先生那次家訪開始,莫小貝同學就越來越無法無天。連帶著,把小郭、老白和大嘴也帶得貪玩兒了起來,只有呂慢卿如故,秀纔則是挖空心思地想著要寫書。

……

「誒,秀才,你那本書寫得怎麼樣了?」快要吃午飯了,秀才、慢卿、老白布置著桌子,老白隨口問了句。

「嗨,現在萬事俱備只差題目,只要題開得好,就會靈光不斷、思如泉湧。」

小貝也在飯點前回來了:「秀才叔,先幫我噴個幫規出來!」

「???」

「我成立了一個幫派!」

「你那是蘋果派啊,還是菠蘿派啊?」

「我那是八大派!」小貝用手比劃個「八」字,見小郭也過來了,得意洋洋道:「比你那六大派還多兩派哦!」

「哪八大派啊?」

「我那個派,就叫『八大派』,本姑娘就是八大派掌門!嘻嘻。」

慢卿見狀,不由在心裡一笑:小孩子真是可愛啊,心思單純,快樂就是來得如此簡單。

「敢問莫掌門,你這門派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怎麼沒有了,」小貝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們書院,除了邱小東,每個人都進了八大派。」

「那他為撒不入捏?」掌柜的好奇問。

「我不讓他入啊!誰讓他笑我寫得難看了!」

「嘿!你這孩子還挺記仇!」老白感慨一句,眾人齊齊稱道。

「不光我記,你們都得記!」

「憑什麼呀?」

「我宣布,你們大家全都入我八大派。」

眾人相視。

「呂先生,你就是軍師」小貝指了指秀才,「白大哥,你是左護法;小呂哥哥,你是右護法……」

秀才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等會兒,你剛剛進門的時候管我叫秀才叔,現在輪到他,怎麼就成了小呂哥哥了?!!」

「誰讓你比他老啊!」

秀才氣急敗壞道:「我們倆是同一天出生的!我就比他早了半個時辰!」

「可他長得年輕,長得比你帥啊!」

K~O!

秀才被小姑娘的邏輯擊敗了,坐在桌子旁自閉了起來。

「你給他們的職位都挺高,又準備給我安排個什麼位子?」掌柜的好奇問。

「名譽掌門兼任金錢使。」

「喲,官兒還不小。」掌柜的起了興緻,從兜里摸出一粒差不多值五十文的碎銀拋給了小貝,「賞你了。」

「你的功勞本掌門記下了,再接再厲。」小貝攥住銀子轉身就跑。

「上哪兒去?」老白喝問。

「考察場地,明日舉辦武林大會!」小貝隨口應答,蹦跳著跑出門去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掌柜的你還管不管了?」眾人都感覺這樣下去卻是不妙,紛紛應和老白,「掌柜的……」

「管!管!管!我不是不管……」掌柜的說著說著愁眉苦臉起來,「但是自打朱先生來了,說了那些話,我還真怕把小貝管成秀才這個樣子……」

???

「氣死個人吶!」秀才扭頭就走,氣呼呼地回房去了,連飯都沒吃。

……

【下午】

「佟掌柜,佟掌柜在嗎?」大白天的,朱先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客棧,那模樣簡直是慘不忍睹,鼻青臉腫的,連鬍子都沒了。

「朱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別提了……佟掌柜在嗎?」

「出去了……」

「那敢問佟掌柜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那可說不準,

您找她有啥事兒啊?跟我說差不多也一樣。」老白領著朱先生坐下來道。

慢卿眼睛一眨:平日里見老白和掌柜的確實挺親近的,原來他倆是這關係……

朱先生一聽老白接了擔子,連忙拉過他的雙手:「求求您,救救我吧!」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自打那天我來這兒以後啊,這小貝同學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吶。暴虐成性,頑劣不堪吶。」

老白一聽這話,鬆了口氣,抬抬手讓大傢伙兒散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

「她一直就這樣。」

「要光是她自己,那也到好辦。可自從她成立這八大派之後啊,整個書院的學生就都跟著她活泛起來了,堪稱是群魔亂舞啊!哎呦!

你們瞧我這鬍子——打個瞌睡的功夫,被他們捆起來,用刀子全給我割啦……」

幹得漂亮!!!(破音)

明知道這樣做不對,呂家兄弟還是在心裡不約而同地誇讚起小貝。

【別說,這群孩子手藝還真不錯,用刀子颳得挺乾淨!】看待事物,呂慢卿的眼光角度總是這樣與眾不同。

【就沖這個,小貝那個八大派的門規就包我身上了!】秀才更是喜上眉梢。

瞧見朱先生這慘狀,他倆齊齊躲在一旁偷笑,秀才朝慢卿招招手。

「怎麼了?」

秀才小聲嘀咕:「你晚上能不能再教小貝幾招……」

「噫……」慢卿忍不住抬手對哥哥點了點:奪筍吶!

秀才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還有哪……」朱先生繼續倒苦水。

「還有啊……」見瓜還沒有吃完,眾人又豎起耳朵聽朱先生講述。

「哎呦,我真是說不下去了……我現在一想到她呀,這心裡就有一種感覺……」

眾人連忙追問:「什麼感覺?」

「這生…不如死啊!」朱先生把桌子拍得砰砰響,秀才卻快活地笑了起來:「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報應!報應啊!

朱先生氣得發抖:「他怎麼這樣說話呀?」

「別理他,他腦袋不好使。」老白扯開話題。

「我今天特意找了個學生代課,這才能抽身前來求救。還請諸位轉告佟掌柜,讓她趕緊把小貝同學領回家吧,拜託啦!……我就先告辭了。」眾人把朱先生送出門。

「哦對了,你們家的耗子逮著了吧?」

秀才眼睛一眯。

「……逮住了,逮住了。」

「我說今兒個怎麼沒聽見叫呢。」

送走了朱先生,老白大手一揮,五個人到後院商量起對策。

「怎麼辦?」

「趁掌柜的不在,一會兒小貝放學回來,我先把她點住,小呂守住門口。」

呂慢卿點頭。

大嘴開口問:「那然後呢?」

「點住之後秀才上,展開說教,以情動之以理曉之;她要是不聽勸,小郭上,以排山倒海恐嚇之;要還是不行,大嘴出馬,以美食誘惑之;萬不得已,就只能由我來~葵花點穴……」老白一轉頭,小貝正好回來了,「…笑臉兒相迎之。莫掌門回來啦!」

白展堂你個慫貨!

眾人對老白投以鄙視的眼神。

「你們幹嘛呢?」

「沒幹嘛沒幹嘛……」

「那就都解散吧,我回屋背書了……」

???

「背啥書啊?」眾人不解。

「今天邱小東代課,教大家背《三字經》。下課以後,大家都圍著他,管他叫他『邱先生』!他還成了了一個『四書五經派』,加起來比我那八大派還多了一派,大家全都進他那一派去了!……我宣布,八大派就此解散,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望著小貝邊背書邊走路的身影,眾人一時竟無話可說。

……

【一個月後】

「佟掌柜~哈哈哈!」大老遠就能聽見朱先生那笑聲。

眾人迎他進門,見他與兩個月前一般無二,皆暗自稱奇。

「他鬍子怎麼長這麼快,一個月就長回來了?」秀才疑惑地問弟弟。

「怕不是想法子黏上去的……」

「佟掌柜,我趕忙到這兒來呀,就是想告訴你——小貝同學非但棄惡從善,而且還學會背三字經啦!」

眾人眉開眼笑。

「……說明這孩子呀~天賦異稟啊!」

【那我豈不更是絕世奇才!】

秀才暗自得意。

眾人連忙給朱先生抬轎子:「都是先生教得好!」

「誒~沒有天賦,再怎麼調教也沒用啊!……我聽說~~呂知府的孫兒,竟然開始寫小說啦?」朱先生搖頭晃腦。

呂慢卿剛準備給他倒茶,一聽這話,右手拎著茶壺懸在半空,半晌才落下,給朱先生倒了一碗。

「是啊,是啊……」眾人敷衍道。

「就憑他那個豬腦子……」

呂慢卿罕見的,眼中驟然閃起凶光,周圍的氛圍都為之一冷。

朱先生似乎也察覺自己言語中的不妥之處,連忙改口:「就憑他這個資質,說破了大天,他也不過就是個說書的吧,啊?哎你說對吧,小賬房!」姓朱的還特意點秀才的名。

「……一個只會之乎者也的庸才,他寫出來的書,會有人看嗎?我看他還不如趕緊找塊地兒,好好種莊稼!他要是沒錢買地,可以來找我。我介紹他到邱員外家去當雜役,喂餵豬,種種菜,倒到泔水什麼的,總不會餓死的!啊?」

【欺人太甚!】

呂慢卿看出來了:這個老匹夫八成是以前與自家祖父有過什麼過節,處處與大哥過不去。他既然能聽說大哥寫書的事情,就必然知道大哥的身份,他是故意來這麼說,來找大哥不痛快的!

【天下豈有如此當面將人百般折辱之理?這老匹夫枉為人師!】

見呂慢卿和秀才臉色越來越難看,朱先生雖然有些不理解呂慢卿為何如此,還是趕緊道:「我就先告辭了!」

【受此大辱,豈能苟活?!!我跟他拼了!】

秀才把嘴唇都給咬破了,正要與面前的老頭拚命,呂慢卿突然大聲喊道:

「慢著!」

眾人轉身,見他雙手端起剛才給朱先生倒的那一碗茶,畢恭畢敬道:「朱先生,你的茶還沒有喝呢。」

呂慢卿彎腰頓首,禮數周到,朱先生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伸手去接。

「先生,您苦啊!」呂慢卿嘴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叫眾人好生不解。

還沒碰到碗,朱先生聽到這麼一句,不禁收手疑問:「這是從何說起?」

「先生是搞老莊的,可偌大一個白馬書院居然連本老子的《道德經》都沒有,這難道還不苦嘛?」

「胡說八道!白馬書院怎麼可能沒有《道德經》呢!」朱先生勃然大怒。

「有?」呂慢卿忽然抬頭,陰陽怪氣起來:「那~先生竟然沒讀?哦不,先生學究天人,怎麼會沒讀過道德經呢!」

這話打臉忒狠了。

「豈有此理!你為何如此污衊老夫!」

呂慢卿突然正色道:「先生要是讀過,又怎會不知『上善若水』的道理?言盡於此,先生喝茶!」

呂慢卿手裡一聲脆響,嚇得眾人低頭去看,卻見:

方才還溫熱的茶水竟然變成了散發寒氣的冰坨坨,連茶碗都凍裂開了!

「哦,對不住,茶涼了,我給您換一碗。」

「不必了,」不知是不是天色漸晚夜漸涼,朱先生微微有些打擺子,說話也吞吞吐吐:「小~小兄弟的心意我領了,茶就不喝了,告辭。」

「先生慢走!」呂慢卿也不送,轉身進了後院。

白展堂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住驚嘆:「好霸道的內力,到底哪家哪派會有這樣至陰至寒的功夫?」

……

「秀才!秀才!來人吶!」

大晚上的,老白一陣鬼哭狼嚎,把眾人都引了過來。

「咋咧?」

「秀才要上吊自殺!」

眾人大驚失色,呂慢卿的臉色更是格外難看。

見眾人誤會,秀才連忙解釋:「我沒想死!」

老白疑問:「那你這拿著繩子往樑上甩啥呢?」

「頭懸樑~」

眾人鬆了口氣,秀才指指一邊的凳子,老白一屁股坐下去,表情微妙……

「~錐刺股。」

「哎媽呀!」老白一聲慘叫,一蹦三尺高,捂著屁股哀嚎,臉上帶著痛苦面具。

大嘴一眼看下去,咽了口唾沫:「你這楔子削得夠尖哪……」

「讓你多嘴,告訴朱先生我寫小說……」秀才微笑著看老白。

老白像竇娥一樣,憋屈道:「不是我說的。」

「你寫小說都快一個月了,每天挖空心思琢磨,連一個字都沒憋出來。店裡的客人哪個不好奇,傳到朱先生耳朵里也沒什麼稀奇的。」慢卿替老白辯解。

秀才嘆了口氣,給老白賠不是:「是我的錯,對不起啊老白。」

「算了算了,」老白擺手,「都是兄弟,整這些幹嘛。」

慢卿招呼著大嘴搭把手,把老白抬到了鋪子上。

「你們放心吧,不管別人再說什麼,我都不會放在心上了。」

湘玉問:「早就該這樣咧,你咋想通的。」

「我寫小說,是因為我想寫,我有一種想要傾訴的慾望……

我要把我身邊發生的故事,用另外一種方式記錄下來。這,就足夠了。

這樣的小說,對別人而言並不會有太大的價值,或者是特殊的意義,更不可能流芳百世,但至少,我能自得其樂。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自己的選擇,主動的選擇。與內心的充實快樂相比,功名利祿又算得了什麼呢?」

「啪!啪!啪……」

眾人一起鼓掌!

「你想好寫啥了嗎?」大嘴問道。

「多虧了今天卿弟露了一手,我才有了靈感……」

「什麼靈感?」

「武俠!就是江湖恩怨、兒女情仇。」

「題目想好了嗎?」

呂輕侯起身,提筆揮墨、一氣呵成,寫下了幾個大字:

武林外傳!

呂慢卿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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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掉那個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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