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叫天意愛弄人
「手太陽之別，名曰支正。上腕五寸，內注少陰。其別者，上走肘，絡肩髃。實則節弛肘廢；虛則生肬，小者如指痂疥。取之所別也。
手陽明之別，名曰偏歷。去腕三寸，別入太陰。其別者，上循臂，乘肩髃，上曲頰傷齒。其別者，入耳，合於宗脈。實則齲聾，虛則齒寒痹隔。取之所別也。
手少陽之別，名曰外關。去腕二寸，外繞臂，注胸中，合心主。病實則肘攣，虛則不收。取之所別也……」
杜威正在撰寫《靈樞》，呂慢卿就在一旁看著。杜威邊寫字邊運轉《石鼓打穴筆法》，呂慢卿就在一旁模仿著。兩人心照不宣。
體內內力運轉，偶有生澀。
「錯了，」杜威開口打斷，引得呂慢卿一臉茫然，「隱白、大都、太白、公孫、商丘、三陰交……走足太陰脾經，而後轉手少陰心經。」
呂慢卿愣住了：這是，教自己武功？
杜威停筆頓住：「愣著幹嘛？還不改正！」
呂慢卿如夢初醒一般，繼而欣喜若狂，連忙行拜師禮：「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杜威視若無睹，自顧自地繼續撰寫。
不出聲，就是默認了。
從那天起，杜威每次在教授呂慢卿知識的時候都會順帶著教他一些比較深奧的武功招式或是武學奧義。
一天，杜威給呂慢卿講述一些江湖秘聞，呂慢卿心思一動：「師傅，江湖上武功最高的是誰啊？」
「不知道，天下間還沒人敢自稱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敢自稱天下第一的人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大多是什麼劍法、刀法、槍法、拳法之類的第一。」
「那琴棋書畫這類的也有嗎？」
「有，琴棋書畫、醫毒媚賭，都有……」
「醫毒媚賭是什麼意思？」
「醫術、毒術、媚術、賭術，這四類的高手最好不要招惹。」料定徒弟會問為什麼，杜威又道：「這四類人在江湖上基本都有通天的人脈，一旦招惹，後患無窮。且，他們手段詭異，防不勝防。」
見杜威說道自己關心之處，呂慢卿忙問：「那這些方面都有哪些人不能招惹啊，像什麼醫術天下第一之類的……」
「醫術天下第一？我記得十年前杏林論壇的時候，醫術公認天下第一的應該姓薛，薛什麼來著？記不大清楚了，好像隱居在關中……」
呂慢卿如遭雷擊。
……
失魂落魄地回到住處，呂慢卿倚著牆壁，癱坐在地上：「姓薛，隱居關中，姓薛，隱居關中，姓，薛！隱居關中！」
呂慢卿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了肉里，血流不止。
他突然狂喊一聲，瘋了似的朝地面揮拳，打得雙手血肉淋漓。直到沒了力氣，他才倒在地上哀嚎痛哭了起來：「那我離家出走都是為了什麼？去京城還有什麼意義？蒼天啊，你為什麼要如此作弄我？為什麼如此冷漠無情？」
如果家住十八里鋪的薛神醫真的就是那個醫術天下第一之人，那世界上根本沒人能救得了她的母親，除非他能拜師薛神醫，學得一身醫術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
少當家的中邪了！
流言立馬傳到了王虎和杜威的耳朵里。
「誰他娘的放屁！」王虎罵了一聲，又對杜威道，「你去看看，去喊他來吃飯。」
杜威進門的時候，呂慢卿在畫畫。
畫像上的，
是一個女子坐在庭院中。身形瘦削而不文弱，面容慈愛又不失威嚴，穿著樸素卻顯得端莊。看得出來，描繪的是一位極有修養的、身體不佳的母親。
「你娘？」
呂慢卿點點頭：「我娘生來柔弱，生下我和我哥哥后就一病不起。我三歲那年，附近的神醫說我娘沒救了，全靠天材地寶吊住一口氣……」
說著，呂慢卿喉嚨間哽咽了起來：「我，我以為，以為，去京城，可以找到良醫治好我娘……可我沒想到~沒想到啊，天下第一的神醫已經替我娘看過了！」
呂慢卿丟下畫筆，捂著眼睛抽噎了起來……
「所以，」杜威感覺嗓子有些乾澀，「你不叫胡貴，不是富商獨子，也不是京城人，你是關中人。」
呂慢卿沒有答話，卻已經默認了。
半晌，呂慢卿抹去了臉上的眼淚，看向杜威，發現他正背對著自己：「師父，我想回家看一眼，求您成全。」
杜威抬腿走出門……
……
「嘭！」王虎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他想走？」
「他想走？」
「他，想，走？！！」
「他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王虎左右徘徊，大聲咆哮著，右手還在桌子上錘了兩下，快把桌子錘散架了。
「去！把他叫來！」
……
「你，想走？」
「我想回家看看我爹娘，看看我祖父。」呂慢卿誠懇地看著王虎。
「回家？」王虎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回什麼家？你有家嗎？」
「你是被人販子拐來的，是我花銀子買回來的！」
「是，我只想回家看一眼，看一眼就回來……」
話說到一半就被王虎呼喊著打斷了：「你已經沒有家了！你娘已經死了！你明白嘛！」
呂慢卿一怔，還要反駁：「我娘……」
「她已經死了！薛神醫都下定論了！」王虎一揮手，「都快十年了，什麼狗屁寶貝能吊住一條命十年啊？啊？十年！千年老參都沒這麼頂！你娘早TM成灰了！」
可惜，人的意志的確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如果世上有什麼力量能夠創造奇迹，那一定是愛。
「…你說你家裡還有個哥哥，你一個老二，家裡不差你一個！傳宗接代還輪不到你！」王虎走過來，右手在呂慢卿臉上拍了拍，「你是我買來的，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懂嗎？我的人！」
呂慢卿雙眼無神，只跪在地上，頭抵地面：「求您了，大師父……」
「嘶…」王虎右手扶著額頭呻吟一聲，猛然飛起一腳將呂慢卿踹得飛出數米遠。
呂慢卿摔得人仰馬翻，又連跪帶爬的跪到了原地。
「讓他跪著！」王虎帶人走了出去，「跪到他想通了為止！」
……
兩個時辰后，杜威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再跪，膝蓋就傷了。」
王虎皺了皺眉頭：「他能跪就讓他接著跪，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多久。」
又過了三個時辰，手下的王青一臉慌張地跑了過來，高喊道：「虎哥，不好了！少當家暈過去了！」
王虎和杜威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