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教民

保羅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去看過教民了，大量教民作為教國的最底層一直生活在主城區外的耕種區，常年勞作為整個教國的核心區輸送各式各樣的物資，保羅想要為無望之人獲得新生就得切身實地的去感受他們的生活才行。

保羅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總不可能穿著禮服去吧，他又穿回了曾經在教令院時期的衣服，沒想到女教士們倒是很貼心已經洗乾淨整理好放在一邊了。

保羅就這樣穿著舊衣服從教皇別宮走了出去，遇見一些教士們也只是象徵性的點點頭，教士們也不敢多問，或許這就是前任教皇的處事方式吧，身為教皇不用解釋太多。

保羅還是不太想引起太多注意，走到街上就趕緊將連身帽戴了起來，他默默的觀察著周圍，教民在前任教皇多年的管制下已經早有默契，白天盡量都是不說話多做事，這也給保羅帶來了極大的方便，他很輕易的穿梭在教國城內的各個街道。

也許是習慣，他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教令院，保羅這才想起夏爾那小子還在教令院，保羅如今住在夏爾曾經住過的房間，夏爾就住在離前教皇那麼近的地方，說明夏爾一定對前教皇有很重要的作用。

保羅一直想找個機會讓夏爾交待下，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有其他事情，今天或許是個好機會可以探探夏爾的口風，就讓他跟著一起去看看教民吧，身邊帶個小孩子行動也會自然點不會遭受不必要的眼光。

「兩位，你們去把一個叫夏爾的教子接過來，就說聖裁艾爾奇卡大人找他。」

兩位守門的聖教軍看著保羅，隱隱的覺得有些威儀在，好像是什麼大人物，看著保羅也覺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位大人，您是奉了聖裁艾爾奇卡大人的命令前來提人的嗎？可有什麼東西能夠證明，這裡畢竟是現任教皇重點看護的地方，沒有聖裁艾爾奇卡大人的手諭我們是不會為您接任何人的。」

保羅這才覺得有些唐突了，確實是自己向聖錘艾爾奇卡下的命令，這兩位聖教軍如此盡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這一時之間也不能說不見夏爾了，畢竟這樣更會讓人懷疑他的目的，都怪自己欠考慮了。

還好一位教士正好從教令院走出來，這位教士看到保羅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教……」

還沒等教士繼續說下去，保羅就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教士心領神會趕緊靠了過去，小聲的詢問著保羅，

「教皇大人，您怎麼有空回來教令院，莫非是想念大家了？」

「哦，教士，我有事需要處理，你能把那位叫夏爾的小教子給叫出來嗎？」

「教皇大人，沒問題，我這去就給你領出來。」

教士趕緊又竄了回去，保羅沒等多久就看見瞪大了眼睛的夏爾，保羅給他眼色叫他不要聲張，夏爾默默的點點頭。

「教士，你要把這位教子帶到哪裡去，你知道的沒有聖裁艾爾奇卡的命令，誰都不能帶走教子。」

教士趕緊走到兩位聖教軍身邊對著他們的小聲竊竊私語，他們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保羅，趕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低著頭不敢和保羅有眼神接觸。

「教皇大人，教子已經幫你接到了，還請教皇大人放心，其他事我會處理妥當。」

「那就謝謝教士了，我帶著他處理一些事，事後我會親自送他回來。」

「教皇大人言重了。」

教士也是出於好心特意提醒夏爾，

「夏爾修士，你年紀還小要聽話，不要做讓教皇大人為難的事，你聽明白了嗎？」

夏爾趕緊點點頭。

保羅也點了下頭，教士很識趣的低著頭退了回去。

教士目送保羅和夏爾漸漸走遠，皺了下眉頭，這夏爾看來是在教令院待不長了，這小子命真好，人和人無論是機遇還是才能確是有差距的。

夏爾戰戰兢兢的跟著保羅，保羅也不問他什麼，搞得夏爾很不自然，也不敢先說話。

「你見到那天心心念念的人了嗎？」

「教皇大人，我已經見過了，她很好，她在我醒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你這小子，不顧魔族入侵也要拚命從教皇別宮跑到教令院只為見她，連命都不要了，你真有那麼喜歡她？」

夏爾羞紅了臉，趕緊解釋，

「教皇大人，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她她母親在城外過的很好，叫她放心，我只是曾經對她做過承諾如果有她母親的近況一定要告訴她，那天魔族入侵我害怕沒有機會告訴她，害怕她萬一被魔族抓住造成一生的遺憾，所以情急之下才……」

保羅側臉看了下夏爾，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確實不太可能因為喜歡就這麼不要命，但是只因為一句承諾就願意冒死，如此看重信義，這風格很像傳說中的雲天國人。

「如此信守承諾，也是那雲天國的人教你的？」

夏爾很怕保羅看出什麼，只敢默默的點點頭。

保羅心想這雲天國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雲天國人武藝高強世人皆知，他們一向獨來獨往，且一直遊歷在教國與阿萊曼國之間，外人對他們的描述向來都是冷酷謹慎，想不到他們也有自己堅守的信義，也正因為如此保羅越覺得夏爾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你現在住在教令院還能習慣嗎？畢竟都是當過修士的人了，在教皇別宮肯定比現在舒服多了吧。」

夏爾也曾想過到底該對保羅透露多少他為前教皇做的事，看樣子保羅目前還不知情，否則也不會把他放在教令院這麼久，如今將他臨時領出來看起來也不是正式詢問，夏爾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保羅教皇不主動問起，自己就不用主動交待，畢竟夏爾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教皇大人，在教皇別宮每天關在房間學習哪比得上在教令院和其他教子們一起學習，我還是喜歡和大家一起呢。」

保羅也不計較此時的夏爾說的是不是真話，反正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改變教民無望之人的現狀。

保羅領著夏爾漸漸走離城區，夏爾這才見到那些所謂的教國教民的真實生活，其實就和城外的大嬸他們無異，原本以為既然是教國的教民理應至少會在穿著上更加體面，結果還是一樣的破爛，不禁讓人感嘆，那些衣著光鮮的晉陞者好像和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

保羅看著這些教民黝黑瘦弱的身軀，破爛不堪的衣物，誰能想到他們是教國的一份子呢？

保羅嘆了一口氣，走到一棵大樹下，看著這些教民放在大樹下的一些衣物和餐具什麼的，想必這裡就是他們偶爾歇息的地方，保羅不想驚動他們，畢竟他如果突然召集他們問話只怕會把他們嚇到，反而問不出什麼真話，不如就在這裡靜靜的等，等到他們放鬆警惕休息的時候利用閑聊看能不能問出一些答案來。

「小子，等下你看我說話行事，就當我是聖修院的修士，前來調研一些關於生產的實踐情況，切不可亂說話暴露我們身份。」

「教皇大人，我明白了，我會見機行事的。」

保羅深知夏爾很機敏，還是很放心的，他靜靜的坐著靠在樹邊，看著那些弓著腰勞作的教民，離他們很遠保羅都能感受到他們沒有一絲懶惰，隱約可見他們凌亂的頭髮沾著汗水卻沒有絲毫影響他們，保羅心想不是已經對他們的稅賦減半了嗎？還是要如此操勞嗎？

終於他們其中一人艱難的伸直了腰招呼著附近的人準備休息了，他們來到大樹看著保羅和夏爾趕緊跪了下來，

「大人，不知道你來這田間有什麼指示，如果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保羅站了起來，

「各位不用緊張，我是聖修院的聖修士，來這裡就是調查一些這些農作物的生長情況，你們快起來吧。」

教民們低著頭互相看了下覺得沒什麼問題就都散開了，-他們紛紛找到自己的毛巾擦起汗來，然後大口的喝著涼水。

保羅看他們已經放鬆下來，給夏爾示意了下眼神，

「各位，最近魔族入侵你們傷亡如何，聖裁法琳娜大人可有撫恤你們？」

教民們紛紛低著頭，有些人啜泣了起來，

「謝謝修士大人關心，我們之中有些人確實被魔族咬死了，但是幸好有教神大人庇佑，所幸傷亡不大，聖裁法琳娜大人找來了一些會治癒禱文的大人們為我們治療，總算是治好了大家。」

「那就好，新教皇已經針對這次入侵將你們的稅賦減半，請各位節哀順變，不要太過悲傷才好。」

「稅……稅賦減半？是真的嗎？修士大人，我沒聽錯吧，我們總算能吃飽一點了嗎？」

保羅有些詫異，關於稅賦減半的命令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難道還未實施？莫非教會的那幫人陽奉陰違表面答應減賦，事實上還在苛捐雜稅？

「各位，可能是新教皇的命令還沒那麼快傳達，請耐心等待一些時日吧。」

「算了吧，修士，我們都是無望之人，一群令教神失望被教神嫌棄的人，能夠活著已經不錯了，至於新教皇所謂的減賦最後還不是被那些晉陞的人層層盤剝，我們只希望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就不奢望新教皇能夠為我們改變什麼了。」

教民們紛紛點點頭，保羅暗自覺得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天真，教國一直以來的運行法則怎麼會就因為他一句話輕易改變，看著這些教民憔悴的面容和無奈的眼神，保羅只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