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暫別
凌晨時，夏爾睡醒揉了揉眼睛，看著站在窗口的璞塵。
璞塵轉過身看向小孩，「你醒了。」
夏爾回想起昨夜的經歷，忍不住疑惑，「我們來教國幹嘛的？這裡的人白天黑夜完全是兩幅面孔，怎麼會這樣？」
「無非是人之欲罷了，複雜、矛盾向來都是人性的標籤，你看到的也只是一部分，至於為什麼來教國，我想我們分別的時候到了。」
夏爾從床上跳了下來，「分別？什麼意思，你要去哪？我怎麼辦？」
「這裡是教國，雖然算不上最好的地方但也算太平，而且對於你這種十多歲的小孩他們會無條件的接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去處。而我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你留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夏爾自記事起就從未離開過璞塵，雖然璞塵一直不讓夏爾喊他父親，可是在他的心中璞塵早已經是父親的角色，如今聽到璞塵要拋棄自己，他知道此刻必須用盡全力纏住他，對於未知的恐懼讓他無暇思考，他趕緊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跪了下來，抱緊璞塵的大腿。
「我不要離開你。」
璞塵面無表情的看著夏爾，一腳將他踢開，「你冷靜一點，我不是要丟棄你，只是需要你在教國暫住，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必須交代你一些事，你最好都記住，否則今天就是我們見面的最後一天。」
夏爾看著璞塵凜冽、嚴酷的眼神鎮靜了下來，他知道璞塵已經做好的決定憑他是改變不了什麼，只好坐在原地。
「教國每年都會無條件接收來自各地流浪的孩童，通過自小培養希望能從裡面找出適合傳教的教士，所謂的教士就是有資質能夠接受神之力的神選之人，所以，這裡的孩童至少不會挨餓，你只要不冒尖惹事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你明白了嗎？」
夏爾點了點頭。
「你需要在這裡待一年，期間也不要忘記每天修鍊我教你的固心訣。」
璞塵走向夏爾蹲了下來，神情專註的看著夏爾，
「接下來我說的是最重要的事，第一，你要將手腕上的金鐲藏好，切記不要被其他人看見。第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機會去往神明露台，一定要用盡任何方法逃避。第三，一年之約到了你只能靠自己想辦法逃離這裡，而我會在城外等你一個月，如果一個月還不見你出來我就會走。」
璞塵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背向夏爾，「下次見面時我會帶你去見你父母的遺物，編了那麼久故事到時候告訴你真相。」
夏爾一時間聽到太多內容，只是愣愣的看著璞塵，璞塵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他們走在街道上，很快就有一些教士帶著聖教軍指著璞塵怒斥，
「就是他，昨夜我看見這個雲天國人帶著這個小孩進入暗巷，我仁慈的神啊，這個人不配為人父，抓住他。」
四五個聖教軍手持長戟看向璞塵圍了過來，「教國有令孩童不能出入暗巷，你和這個小孩是什麼關係。」
璞塵看了夏爾一眼，「軍爺誤會了，我只是在路途上見到這小子無依無靠很可憐，便幫了他一把，誰知這小子竟然纏上我了，素聞教國酒巷的酒醇香爽口一時貪飲便想去品鑒一下，誰知這孩童貪玩成性竟也跟了過去，直到入酒巷內才知酒巷不可對孩童開放，正好這孩童到處流浪無依無靠不如將這小子交付貴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聖教軍收回長戟看向夏爾，「他說的是真的嗎？」
夏爾看了看聖教軍看了看璞塵，
知道已經不能回頭了，便點了點頭。
聖教軍收起了長矛也沒多想畢竟城外的世界情況複雜不管這雲天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無所謂，畢竟大多數流浪的孩童身世無從考據，「你當我教國是什麼地方，我們教國也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要得。」
璞塵看著夏爾「你你你，轉個身給軍爺看看，別像個木頭一樣。」
夏爾轉了轉身，璞塵看著聖教軍領頭之人好像懂了什麼，靠了過去往他身上塞了點什麼。
這位聖教軍頭領心領神會，「雖然這小孩有些瘦弱但是四肢還算健全，你跟我走吧，至於你如果無事不要在教國逗留早點走吧。」
璞塵做了個揖示意，聖教軍上前圍住了夏爾用腳推了下他，「跟我們走吧。」
夏爾只得默默地被聖教軍圍住去往那個未知的去處，夏爾思緒萬千，複雜的情緒在他的體內翻湧，他一時之間接受那麼多信息，他也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下璞塵，璞塵像以前一樣只是留給了他一個背影，夏爾看著那背影既陌生又熟悉，他的衣角隨風擺動，就和往常一樣。
以前在村子里，璞塵就不一直不讓夏爾喊他父親，夏爾也不明白為什麼，璞塵只是說我不是你親生父親，你只需直呼其名就好，並且一直刻意提醒夏爾，不要依靠任何人，即便是他也不行。
或許是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夏爾一直成長的很快，他總比同齡人有更多的自理能力，村裡的其他少年也都以他為首，以至於他也以為自己很厲害，可是今天璞塵真實的離開了自己，他才感覺到一切有多麼令他害怕，他看著這裡陌生的街道和異樣的眼神越來越感覺到心悸。
「到了，進去吧。」一個聲音將夏爾拉回現實，其中一個聖教軍踢了他一腳，夏爾只得踉蹌幾步往前走去。
一名聖教士站在一個門前，和聖教軍對接著什麼，說完念了幾句對著門擺弄了幾下就牽著夏爾走了進去。夏爾這才看清這位聖教士，是一位老者。他褶皺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兇狠。
「跟著我。」
夏爾跟著這位老者，這裡看起來是一個庭院，走廊都被打掃的很乾凈，可以看出來每天都有人打掃，老者領著夏爾來到一間房內給了他一件長袍，叫他換上。
夏爾一邊脫衣服一邊想起璞塵叫他藏好自己手腕上的金鐲，他刻意躲過老者的目光穿好衣服，老者見他穿好就示意他繼續跟著。
他們來到一間宿舍，老者帶他走到一間上下床的上鋪，告訴夏爾這裡是他的床位，他以後就睡在這裡，夏爾也沒敢多想什麼就爬了上去，老者說完就關門走了。
夏爾掃了眼這裡。大約有十多個雙人床，都收拾的很乾凈，夏爾原本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下來，看來這裡環境還不錯，璞塵說的沒錯這教國對待孩童還是挺友好的，對比外面到處風餐露宿，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棲身之地，難怪璞塵會讓他留在這裡，夏爾想到這裡心裡竄出一股暖意，璞塵沒有騙他，或許璞塵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吧，不得已才把自己送到這裡，想到這裡夏爾順勢趟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窗外嗡嗡的響聲，一群小孩隨著開門聲涌了進來。
夏爾趕緊坐了起來，果然他們進來后都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著他，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夏爾只好將眼神看向窗外，他不想引起過多的注視，畢竟自己是新來的，沒必要的冒尖不知道會引來什麼。
有些小孩貌似躍躍欲試想要過來搭話，這時一個年紀稍長的走了過來，其他小孩看到他趕緊都讓開。
「你，下來。」惡狠狠地口氣讓夏爾感到不適，自知是躲不過了，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夏爾不耐煩的看著他，只見那小孩一邊說著「我叫你你沒聽到呢？」一邊揮拳想教訓夏爾。
夏爾不慌不忙抓住他的手腕向左一擰再向下一壓，只聽到他一聲慘叫，眼看有幾個小孩想要上前幫忙被夏爾一聲喝住，
「你們過來他的手可要斷了。」
他們只好停在原地，人群中有人出聲，「快放開他吧，別被教士看到了，要是被教士知道你們在這裡鬥毆被趕出去就不好了。」
夏爾看著嗷嗷叫疼的小孩，想起璞塵的叮囑，放開了他。
那小孩惡狠狠地盯著夏爾看了一眼就悻悻的走了回去。
其他一些小孩看見夏爾如此神力，自知不好惹就也散開了。
這時人群中提醒夏爾的小孩走了過來主動搭訕，
「他叫波坎，平常欺負別人上繳一些食物什麼的，我叫多斯，來這裡已經兩年了。」
」我叫夏爾，今天剛來。」說完看了下遠處的波坎他們，「我也不想惹事，只是他一見面就打人，我只是順手制止他。」
「他已經吃了教訓了，應該不會再來惹你了，你也是城外的父母送過來的嗎？」
「算，算是吧。」
「那你經過城門的時候有見過很多大人在牆那嗎？」
多斯問到這時附近的小孩都看了過來，「你說城門那裡嗎？確實見到有很多大人搭著棚子靠著城牆住在那裡。」
很多小孩聽到這個都開心了起來，夏爾有些疑惑，「怎麼，你們認識那些人？」
「我們的父母都住在那裡，教國城內除了自己本國的教民外不允許外人進駐，但是我們除外，只要我們能成為教士就能接他們進城。」
這時很多小孩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著夏爾，什麼有沒有見過什麼卷頭髮的男人，什麼穿著橘色長裙的女人，什麼拄著拐杖的老人，什麼帶著眼鏡的老婆婆，夏爾只是附和著沒湊近看過，雖然夏爾沒明確回答過什麼，但是他們還是心滿意足的得到了什麼答案似的。
看著這些小孩興奮地眼神，夏爾想起璞塵是不是也會挂念他呢？肯定會吧，畢竟哪怕是條狗，跟他這麼久了也都有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