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教國

山林小路上，一對形似父子的兩人席地而坐，長者一身麻衣身後背著一柄長劍，孩童身形精壯卻難掩一臉稚氣，隱約中兩人正在交談。

「她挽著採摘藥草的竹籃不慎跌倒，剛好遇見你那強壯的父親，自此他們一見鍾情便再也沒有分離過。」

「什麼騙小孩的鬼話，你這已經編過多少個故事了，我早就不想知道他們是誰了，就你成天樂此不疲的編故事，有完沒完？」

「你不想聽我還不想說了，也不知道前幾年是誰老是纏著我問他們是誰。」

璞塵看著夏爾忽然湊近了伸手向他的額頭摸去，眼神中帶著一絲驚恐。

夏爾不知所以本能反應嫌棄的伸手去擋，璞塵抓住他的手仔細看過他的額頭之後發現只是一個蚊蟲叮咬的腫包，神情放鬆了下來，撇了一下嘴站起身來。

「該走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到城鎮中再歇息吧。」

夏爾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看著前面一條大道，一輛阿萊曼國製造的汽車呼嘯而過。

「為什麼我們不能坐車啊，非要走路嗎？累死了。」

璞塵微微的轉過頭去，「坐車？你有錢嗎？」

夏爾嘟了嘟嘴，無奈的跟在後面。

海德因教國，一個由神明統治的宗教之國，全國上下必須信奉海德因，每天必須虔誠的祈禱，只有絕對的忠誠才能獲得海德因的庇護，以使他們免受魔族的侵擾，與神最親近的高階神職會獲得神恩賜的力量，據說最終還能獲得神的眷顧獲得不朽的生命。

眼看就要接近海德因教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了，璞塵看著夏爾的手臂，

「把你的袖子放下來，教國是非常嚴肅的國家，你我進去后你不要亂說話要跟緊我否則被教會怎麼樣我可就不管你了。」

夏爾看著嚴肅的璞塵，望向遠處的人群，不敢造次，點了點頭。

他們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向城門，很多遊民依靠著城牆在周圍破破爛爛的搭起一些小帳篷，放眼望去都是一些衣衫縷縷的大人，小孩觀察著這裡的路人，他們都非常小心謹慎，也不和別人有眼神交流，只是微低著頭做著事，小孩自覺有點緊張趕緊走上前去抓住了璞塵的衣角。

夏爾跟著璞塵眼睛卻停不下來，畢竟一直住在遙遠的山村中，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緊促的街道兩邊錯落有致的豎立著很多大同小異的房子，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處有一座大型的噴泉，而噴泉中央有一座巨型雕像，小孩望著雕像不自覺地談論起來，

「這雕像是誰啊，不男不女的。」

突然夏爾被璞塵一把拉進巷子里，璞塵不由分說掐住小孩的脖子怒斥，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亂說話，你要是想死我現在就掐死你。」說完手臂更加用力了。

夏爾的臉漲的通紅，一直點頭表示知道了，璞塵「哼」了一聲就把小孩放下了，也不管小孩猛烈的咳嗽，

「這裡是教國能在城市大道中的噴泉豎雕像的還能是誰，海德因是教國的神明，你有幾條命敢隨便議論？」

夏爾逐漸恢復了過來，悻悻的說道，「知道了。」

璞塵走到巷子口，看下了並沒有什麼異樣便打了個手勢叫夏爾跟上。

璞塵倒是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家旅館前推門便走了進去，夏爾看著裡面還算熱絡的氛圍，頓時輕鬆了下來。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璞塵點了點頭，旁邊的食客竊竊私語，

「雲天國的人聽說每個人都很能打，是真的嗎？」

「不信你去試試？雲天國的人自幼習武，據說門派眾多且不傳外人，雖然阿萊曼科技國的槍械神乎其神，但是遇見雲天國的高手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和我國的聖裁比怎麼樣？」

「你瘋了吧，聖裁都是被海德因賜予力量的獵魔人，他們有神的力量加護，我親耳聽說他們每個人都能單獨狩獵魔族，聖裁身份高貴無比，怎麼可能隨便和人比斗，你這是在褻瀆神職。」

「我也就說說嘛。」說完這名食客雙手交叉心中默念「感謝海德因無上的神力，庇佑我們過上安穩的生活，塔蘇拉……」

其他人見狀也趕緊做祈禱狀。

璞塵雖然聽見了這些私語，也沒多想就領著前台給的房間鑰匙上樓去了。

房間內夏爾趕緊跳上床去，「啊，真軟和啊，比村裡的床舒服多了。」

璞塵從背上將長劍和行李放下，一臉嚴肅的坐了下來，「你今年多大了？」

「幹嘛突然問我這個，說的好像你很關心一樣。」

「好像有十歲了吧。」說完璞塵眼神有些抽離，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璞塵看向夏爾，他雖然只有十歲多但是那份機敏卻是超出年齡。

夏爾只是覺得這床太鬆軟，一路上的疲憊讓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夏爾醒來時發現已經深夜了，他揉揉眼睛看向璞塵，璞塵只是望向窗外眼神愈發陰鬱，皎潔的月光通過窗戶灑向屋內，更顯得這一切有些清冷。

「什麼時候了，為什麼你還不睡？」

「精彩的活動才要開始，為什麼要睡？」

夏爾皺了下眉靠近窗去，外面雖然沒有燈火卻異常熱鬧，在月光的映照下不管是居民還是客商似乎都很有精神，他們都走向街上最黑暗的地方。

「他們這是要去哪？」

「去往這個國家最真實的地方。」說完璞塵也整理了下行裝準備出門。

夏爾對於璞塵偶爾說出的奇言妙語見怪不怪，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什麼好玩的了，趕緊跳下床大步跟了過去。

跟著人群他們漸漸走向一條巷子，巷子內人們東倒西歪的依靠在牆邊，這裡的房內隱隱傳出吵鬧聲。

璞塵仔細分辨著這裡的建築，終於在一家聚集人最多的酒窖前停了下來，璞塵深吸了一口氣，「你確定你要跟進去，這裡都是些大人的消遣處，你還是回家吧。」

夏爾左顧右看白天那些微低著頭做事的人一個個眼神犀利他忽然感覺這裡的人似乎都不好惹，他們的眼神中還帶有一些兇狠，而酒窖內傳出得吵鬧聲比周圍更大，小孩只好硬著頭皮，「怕什麼？不是有你嗎？」

璞塵也不多說什麼就打開了門，夏爾雖然在村裡見過大人們聚在一起喝酒、纏鬥什麼的，但是這裡的氣氛更加熱烈，他一時也不知道看什麼好，一些男男女女衣著清涼的喝酒互相調情，身材健壯的大漢互相較勁，有一些和他差不多年紀小孩在端著酒來回穿梭，值得注意的是酒窖內貼了一張很醒目的海報，上面是一個十分漂亮的美女在展露她的肌膚，還特大的寫了一個簽名叫「杉明子」。

「明子小姐的寫真集實在是太好看了，要是能和她過上一夜死了也願意。」

「得了吧，明子小姐可是妖人，你有幾條命敢睡她的。」

「做個風流鬼，死了也甘願，嗝……」

一群醉漢肆意討論著這名海報上的女子，夏爾臉紅耳赤的不敢再看一眼，趕緊看向璞塵。

璞塵也不管吵鬧的眾人，只是徑直走向向下的樓梯，夏爾見狀趕緊跟了過去。

樓梯上實在是人太多了，而且他們都在大叫好像在叫什麼人一樣，夏爾努力跟上璞塵的步伐終於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面，這才看清，原來大家圍在一起觀看一場廝殺。

而圈內竟然是一人一妖在搏鬥，夏爾第一次看見妖人，妖人雖然其他地方和人類無異卻長著一對形狀怪異的菱角。-

廝殺的兩人身上傷痕纍纍，已經隱約可見傷口上露出白骨，只見那妖人被人打翻在地，妖人的眼球像是要掉出來一樣透露著血絲，可是他還在掙扎又站了起來，剛剛被打到的傷口又再一次滲出血來，一股血腥味瀰漫在小孩面前，夏爾只覺得不適胃裡上下翻騰感覺要吐了出來，趕緊轉身從大人的褲腿中鑽了出來。

夏爾急促呼吸抬頭看向周圍才發現這裡都是鐵籠，他迅速和一名女妖人對上了眼，女妖人眼神中露出絕望凄厲，夏爾嚇得一哆嗦，慌不擇路的向上爬去，好不容易爬上來趕緊靠牆坐下，這時他才看清那些端著酒的孩童額頭上隱約有兩個黑點，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小孩猛的驚醒，這些小孩都是妖人。

只見其中一個妖童靠了過來示意他要不要喝酒，小孩趕緊搖頭表示不需要，妖童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又看向了其他人。

夏爾鎮靜下來卻抵擋不住徹骨的寒意，只好蜷縮在角落，時不時探頭看璞塵有沒有上來，他已經不敢再下去找璞塵，更別說讓璞塵帶他回去，他只想在這裡靜靜的等。

「走吧，回去了。」

夏爾聽到熟悉的聲音趕緊站了起來，一聲不吭的拉著璞塵的衣角默默的走在一邊。

經過剛才的震撼，夏爾不聞不問只是感覺昏昏沉沉的，看見旅店的床鋪趕緊爬了上去，什麼也不敢想只想忘掉一切。

璞塵看著正在熟睡的夏爾，忍不住想起之前的過往，他看向窗口良久，背好長劍，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