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悶熱潮濕,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濕的,顧月潭眼前的一切都被迷霧籠罩著。他警惕著四周、緩步前行,地上的泥土越來越濕潤,直到踩到泥水。有陣微風吹過,迷霧消散了少許,顧月潭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荒涼的大湖,他正站在湖岸邊。

有一棵巨大的腐爛的樹樁浸泡在湖水中,樹樁上殘存的樹枝上像是掛著東西,隨著湖水的波浪,一下一下飄蕩著······

顧月潭趟著湖水一步一步走近樹樁,他想看清楚。等他逐漸靠近,頓時被眼前所看到的事物嚇了一跳。樹樁上掛的是兩具屍體,他們已經被湖水泡的臃腫、面目全非,就像被充滿了氣快要爆炸的氣球。

他慢慢走近,想要仔細觀察。突然湖底出現大片陰影,黑色陰影迅速浮出水面,將樹樁連同那兩具屍體一併吞了。顧月潭驚慌失措地跌倒在湖水裡······

「嗬···嗬···」顧月潭從睡夢中突然醒過來,他坐在床上喘著氣,剛才他真以為自己要淹死在泥濘骯髒的湖水裡了。

身上的汗衫已經濕透,他感覺自己四肢僵硬,大腦陣陣疼痛,有尖銳刺耳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掙扎著起身,脫下令肌膚感覺難受的汗衫,走進衛生間,隨手扔進洗衣機。

過了好一會,他才逐漸清醒。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徐芸芸,想跟她說說話,但現在是凌晨三點鐘,她應該還在睡夢中。

床上原先睡過的地方已經潮濕,他換了另外一頭,光著上身,躺在床上。意識又開始模糊,在即將重新進入夢鄉的一刻,他忽然想起來,吞掉樹樁和兩具屍體的是條巨大的黑色鯨魚······

等再次醒來已經早上七點多鐘了,顧月潭趕不及吃早餐,直接上班去了。

「我覺得那招應該是『雙龍戲珠』。」

「不對,不對,『雙龍戲珠』是左右開弓的,我認為是『餓虎撲食』。」

「你們都錯了,他學的是少林功夫,我看是羅漢拳。」

······

辦公大廳熱鬧非凡,刑警隊的隊員都圍坐在一起,中間坐著的正是鼻子上包著紗布的李丁,他正一臉憨笑地看著周圍的同事,茆薇也在其中。

茆薇很快發現顧月潭站在門口,她快步走了過來,打了聲招呼。

「李丁他不用在家休息嗎?」顧月潭指了指李丁。

「他說不用,一早起來就感覺沒事了,在家閑著難受,就跑來上班了。這不,他們都在開他玩笑呢。」茆薇看上去今天特別開心。

「審訊有結果了?」

「嗯!老楊帶人連夜審訊了兇手,他全都招了。原來他是個郵遞員,平時經常在市裡跑來跑去,對每個地方都了如指掌。還有,他曾在武校待過,所以有一身的拳腳功夫。他襲擊老人的原因,和我們料想的差不多······」茆薇喋喋不休地敘說著。

這時,辦公大廳門口出現了兩名身穿警服的警員,他們在門口掃了一眼,然後徑直走到茆薇面前,其中一名警員親切地說:「你是茆薇同志吧,還有李丁同志,我們是宣傳部的。你們昨晚在廣貨路上抓捕兇犯的事情已經被媒體報道出來了。你們在這麼短時間就破了連續襲擊老人的案子,讓外面的媒體很是震驚,現在他們要採訪你倆,請你們跟我們去一趟,先行做下準備工作。」

茆薇頓時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后,她連忙擺手,「這不是我們的功勞,是顧隊猜測到兇犯住在第一次案發現場附近的,

他還提到了一些兇犯的特徵,我們只是遵照顧隊的指點,這才僥倖抓到兇犯的······」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顧月潭。顧月潭微笑著擺擺手,「茆薇,李丁,這是你們倆的功勞,就別再推脫了。」

茆薇還要分辨,顧月潭跟她打了個眼色,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在眾人的簇擁下,茆薇和李丁跟著宣傳部的同事離開了。

顧月潭去保管室交還了鑰匙,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一會,關於襲擊老人案子的審訊記錄送到了顧月潭的辦公桌上。顧月潭仔細地看了一下。

原來這兇犯自從離開武校后,嘗試各種工作,拍過戲、當過替身、做過保安,事業卻始終沒有起色,最後經人介紹當了名郵政工作人員。人生的坎坷和事業的不如意讓其性格越來越乖張。最後導致他走上犯罪道路的竟是自己以前同一所武校出來的同班同學,現在那人已經貴為影視圈一線武打巨星了,這讓他羨慕不已,同時又嫉妒萬分。終於在一次散步途中,他趁人不備,從後面襲擊打倒了王姓老人。自那以後,他一發不可收拾,不斷襲擊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從中獲取快感。最近一次,他下手太重,直接將陳姓老人打死,他才感覺到害怕。當茆薇和李丁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跑,最後被緝拿歸案。

看來這件案子算是結束了,顧月潭將審訊記錄放到一邊。他找出嵇義成事件的資料,開始重新研究。

直到下午一點多鐘,顧月潭一直在研究嵇義成和陶丹的案子,他反覆看著各方面的資料,從中尋找破綻。

敲門聲響起。顧月潭剛應了一聲,茆薇側身推門而入,她的左手拿著一盒糕點,右手拿著一杯咖啡,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顧隊,快嘗嘗『餅味香』的糕點,這可是晏州市的招牌點心。」辦公桌上堆滿了資料,她不知道該將糕點和咖啡放在什麼地方。

顧月潭連忙整理出一塊空地。

茆薇打開糕點盒子,頓時香氣四溢,聞到這香味,立刻令人有了食慾。顧月潭沒有客套,直接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怎麼樣?」茆薇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嗯,香。」又嚼了幾下,「酥。」

「呵呵呵···」茆薇滿意地笑了。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腦播放的語音引起了茆薇的注意,她仔細聽了一會,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顧隊,這···這···你昨晚去找丁萬全啦?」

顧月潭抿了口咖啡,回味了下舌尖上的味道,「我本來是去陶丹家看看的。出來的時候,丁萬全主動找上了我,於是在他家裡待了一會。」

隨後,顧月潭將獲知的信息撿重要的告知茆薇。

「那就是說,真的有個兇手在幕後操縱著一切?可是關於嵇義成和陶丹的死各方面顯示出來的信息和證據都不像是他殺的啊?」

「你現在所做的,正是兇手想讓你這麼做的。」顧月潭鄭重地對她說:「千萬別讓兇手牽著鼻子走。記住我說的話。」

或許是從沒有見過顧月潭如此認真的樣子,茆薇愣了下,隨後仔細回味著他所說過的話。

顧月潭還在反覆聽著錄音,時不時在紙上寫著什麼。

「顧隊,我想跟你一起調查這件案子。」

顧月潭抬頭看了一眼,茆薇雙目直視,毫不避讓,顯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正好,我這有幾件事要辦。」他用筆輕敲著桌面,「你去把小雷叫來。」

「啊?」茆薇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不成他把我當跑腿的了。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她還是照做了。

沒過一會,茆薇帶著小雷來到了顧月潭的辦公室。

進門后,只見顧月潭正在辦公桌上忙著整理資料,小雷初次見新隊長,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著如何開口打招呼。

「小雷,你現在手頭有事做嗎?」說話時顧月潭並沒有抬頭。

「沒···暫時沒有。」

「那好,這幾件事你幫我調查下。」顧月潭在一張紙上匆匆寫下幾行字,然後交給小雷。

小雷迅速看了一眼,隨即脫口而出:「這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茆薇湊過來看了看。紙條上寫著:第一,去市第三中學,想辦法打聽嵇義成與陶丹三十四年前的一些過往經歷,另外有個關鍵人物,就是當時的副校長,這人的事也得打聽清楚。第二,去幾家知名的男科醫院調查下嵇義成二十多年前的病歷。

「顧隊,這些事讓我去調查吧?」

小雷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茆薇,他指著紙上的第二條,「姐,這是你去的地方嗎?」

「嵇義成和陶丹的死因還有待斟酌,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這幾件事的真偽。」顧月潭說。

在跟小雷詳細交代了幾件事後,小雷領了任務離開了辦公室。

「顧隊,那我做什麼呢?」

「你?」顧月潭將資料整理好,放在桌角,他看了看時間,「你帶我去個地方。」

在大門口,顧月潭等茆薇去取車。一輛黑色福特汽車突然從停車場方向駛來,停在顧月潭身旁。

茆薇打開車窗向顧月潭招招手,顧月潭隨即上車,汽車駛離公安局。

兩人驅車來到聯揚路上的撫鳳園。在一戶人家門口,茆薇按著門鈴。

過了好一會,門開了,光著上身、睡眼惺忪的男子還在打著哈欠,當他看清楚站在門口的茆薇時,頓時立馬醒了。

「這位警官,你又來找我幹嘛?」男子垂頭喪氣地說。

「張易源,我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現在需要你的配合。」

這名男子正是明瑞生物研究所的張易源,此時的他相當頹廢,鬍子拉碴,頭髮亂的像雞窩,想必自從丟了工作后,他就自暴自棄,不知多久沒有出門了。

「有什麼好說的?要交代的我都交代清楚了,你們將我的工作搞丟了,還不讓人活了,是吧?」

看來他還在以為,自己丟失工作是警察的責任。

「我們沒空跟你廢話,你是要在這說,還是跟我們走一趟?」

張易源垂著頭,嘆了口氣,「行行行,進來吧。」

走進房間,只見客廳裡衣物、生活垃圾扔的到處都是,垃圾桶里塞滿了餐盒,看來他最近一直叫外賣解決吃飯問題的。

他從茶几上的雜物里將煙灰缸翻找出來,旁若無人地點了根香煙,躺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吸了起來。

茆薇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感覺無比噁心。顧月潭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客廳里的空氣總算好受些了。

「兩位警官,有什麼問題趕快問,我乏的很,指不定馬上就要睡著了。」張易源又打了個哈欠,還伸手撓了撓大腿根部。

顧月潭走到他身旁,拿起茶几上的一瓶開動過的礦泉水瓶。張易源頓時警惕地看著他。

整瓶水淋在了張易源的身上,張易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吼:「你幹什麼?」

顧月潭將空水瓶扔在茶几上,淡淡地說:「現在你清醒些了吧?」跟著抓起沙發上的一件T恤衫和一條褲子扔他身上,「把衣服穿上。」

張易源瞬間慫了,他乖乖地穿好衣褲,端坐在一邊。

目睹整個過程的茆薇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有個問題需要你老實交代一下。」顧月潭將單人沙發清理了下,坐了下來。

張易源像個犯錯的學生,點了點頭。

「你曾在口供里說,你在五月二十九日從海關處將包裹送到研究所后,因為頭天晚上沒休息好,所以就溜回家睡覺了,是吧?」

他回想了下,又點了點頭。

「那你頭天晚上為什麼沒休息好?是失眠嗎?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情?」

「我···我···」

「別磨磨唧唧的,你到底幹什麼去了?」茆薇喝問。

「我在迪吧···後來又去了酒吧。」

「玩到幾點?」顧月潭緊跟著提問。

「第二天凌晨一點,又好像是二點多鐘。」

「你自己要去的,還是朋友邀請你去的?」

「是朋友邀請。」

「為什麼請你去?」

「他說新和路上新開了家迪吧,叫『暢玩3點』。他弄到一張會員卡,而且首日活動只要是生肖相連的三個朋友一起去,當天消費就可以免單。我的朋友一個屬牛的、還有一個屬虎的,而我是屬鼠的,正好生肖連在一起,這麼好的事當然不能錯過。」

顧月潭點點頭,「你們玩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或者碰到什麼特殊的人?」

張易源用雙手撓了撓頭,露出猥瑣的笑容,「有啊,我們遇到幾個特別熱情的女孩,老正點了,那個叫美妮的,身材······」

「老實說話。」茆薇在旁呵斥。

顧月潭向茆薇搖搖頭,讓她不用理會。接著微笑著繼續問:「是她們主動跟你們搭訕的嗎?」

「嗯,一進門沒多久就主動過來跟我們說話了。那天因為可以免單,我們最後連她們的賬單都結了。」

「現在還能聯繫到她們嗎?」

顧月潭突然問到這個,茆薇有些意外。

「怎麼?警官你也想見識見識?」張易源不懷好意地笑了。

顧月潭跟著笑了笑,「就問你有沒有她們的聯繫方式?」

「當時我們從迪吧出來后又帶她們去酒吧了,我後來喝醉了,有些不省人事,所以也沒問她們要號碼。不過,我那兩個哥們應該要了她們的號碼。」

「正好,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那兩位朋友,叫他們一起過來一趟吧。」

「什麼?現在?」

「對,就現在。」

張易源有些扭扭捏捏,他看了看顧月潭,又看了看茆薇,最後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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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蘇的悲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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