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談
三人落座於張羽恆剛布置好的茶桌邊。
張教授和葉舟相對而坐，張羽恆則在側方為二人倒茶，顯得十分乖巧。
葉舟接過茶杯道了聲謝，有點意外張羽恆現在的樣子，不知道是因為在張教授身邊還是說是他真實的樣子。
「為表誠意，我先給你解釋下之前那副模樣的原理吧。」
葉舟聽到張教授的話悄悄端坐。
「這也是憑依的一種形式。」
張教授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自己變化的秘密，但沒有更詳細的解釋了。
「也？」葉舟注意到對方話中的措辭。
張教授挑了挑眉毛，葉舟的疑問已經告訴了他很多信息。
今晚接到張羽恆電話，聽到他說明的情況，張教授就有了初步對策，憑藉血緣關係，強化了託夢的秘術，進入到張羽恆的夢裡。
讓張羽恆在夢中恢復清醒后，批評了一下他的冒失，就埋伏起來等待著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第三人了。
結果真的讓他等來了葉舟，交手之後，張教授判斷葉舟和自己一樣，是和什麼存在簽訂契約，然後被賦予了死而復生，穿梭夢境的能力，至於戰鬥中表現出的特殊之處，則是通過憑依借用了對方的力量達成的。
這樣他就不太可能是異常，有談一談的價值，畢竟和自己見過的異常相比，葉舟顯得很有理智，甚至頗有禮貌。
但現在看來，對方不知道什麼是憑依。不過這不是壞事，反而更有調查的價值了。
「我曾經在一次出海的旅途中遇見了一位強大的存在，我感受到了祂的偉力，祂的悲傷，互相承認之下，我與祂簽訂了契約，從那之後，我可以借用祂的力量作用於自身，而這種方式就被叫做憑依。」
張教授沒藏著掖著，開口為葉舟解釋，提到祂的時候語氣頗為恭敬。
「那麼，你又是如何呢？死而復生之人。」
聽到張教授的提問，葉舟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張教授是怎麼知道自己死過一次，但他話中的內容和自己的經歷對得上。
自己也是在海上遇到的月與夢境之神，口頭達成約定，自己也可以借用月與夢境之神的力量，不過似乎自己對接觸較多的兩位神明從來沒產生過像張教授那樣，宛如信仰一般的尊敬。
是自己的問題嗎？這個問題暫且按下，月與夢境之神跟自己說的是成為代行者，並沒有提到過憑依這個辭彙，而十九那邊成為群星與秘密之神的代行者甚至沒有過口頭的契約，雖然目前也沒見過他用群星與秘密之神的力量就是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借用月與夢境之神的力量的時候，可不會變得像張教授剛剛那樣怪異。
無法判斷更為詳細的信息，葉舟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一半藏一半。
「半年前，我遇到意外差點死在海上，萬幸，遇到了祂。」
葉舟靈機一動，也更換了自己對月與夢境之神的稱呼，語氣也變得尊敬。
「祂給了我一次機會，要我為祂做事，我接受了，於是擁有了穿梭夢境的能力。今天莫名其妙被偷襲，就追了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覺得能說的差不多就到這了，葉舟把話鋒轉向張羽恆。
果然，張羽恆開口了：「抱歉，我十分尊敬時前輩，察覺到和他十分親密的你有異常，忍不住來探一探虛實。」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但張羽恆不擔心葉舟會懷疑，因為他的話里，有比真相更讓葉舟在意的東西。
「你和十……憬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同張羽恆設想的那樣，葉舟果然更在意時前輩。
「我父親是時前輩的老師……」
「那些在晚飯時候就已經說過了。」葉舟皺了皺眉，打斷了張羽恆的話。
張羽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卻沒有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張教授。
張教授開口道：「我是時憬的老師，不止是大學選修課老師，也是調查員這一身份的老師。」
葉舟瞳孔微縮，雖然他不知道張教授說的調查員是什麼，但他見過這個詞，那就是群星與秘密之神設置的遊戲玩家的職業。
除此之外，當初群星與秘密之神沒由來地說自己選人選的很好，後面又引導自己進入張羽恆的夢境，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導演的嗎，那這樣的話十九，月與夢境之神，還有自己，難道都是他的棋子嗎。
看出葉舟的震驚，張羽恆十分開心，而張教授看出葉舟已經被種下了名為懷疑的種子，便決定見好就收，他也不希望給自己的得意門生招惹這平白無故的是非。
於是張教授開口道：「不用在意，時憬沒有告訴你他的調查員身份並不是故意瞞著你。」
葉舟微微回過神來，他根本沒在意這事，畢竟自己代行者的身份也瞞著十九，推己及人，他覺得十九也只是不想把他牽扯進這個世界神秘一面的麻煩里而已，但對方似乎有別的說法，自己不妨聽聽。
「他作為調查員十分出色，在一次行動中也得到了某位存在的認可，簽訂了契約。」張教授見葉舟在認真聽，便接著說下去了，「我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但時憬把自己作為調查員的一切都封存進了他和那位存在的信物中了。」
停頓片刻，張教授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道：「不要說你不知道，時憬現在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葉舟默默低頭，從對方的話里，自己能分析出幾條信息。
一，十九在成為群星與秘密之神的代行者之前已經簽訂過契約；二，十九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並且這份記憶封存在他的一份信物里；三，張教授對十九身為調查員的一面清楚許多，並且張教授和張羽恆也是調查員。
茶水葉舟一口也沒喝，再開口時聲音稍微有點嘶啞：「調查員具體是什麼，關於和十九簽訂契約的那位存在有沒有更多的信息。」
雖然有點離譜，但他有點懷疑是否群星與秘密之神就是那位和十九簽訂契約的存在，現在葉舟對群星與秘密之神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
張教授這次沒直接回答，而是提了一個要求。
「我可以告訴你調查員是什麼，甚至可以幫助你成為一名調查員，關於那位存在的另一條信息我也可以告訴你，但我需要你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葉舟眉頭微皺，他對張教授還沒完全放下防備。
「半年前，你遇到意外的時間，地點。」張教授問得很含蓄，他現在雖然依舊可以通過憑依借到和他簽訂契那一位的力量，但卻沒法真正的聯繫上，儘管希望渺茫，他還是覺得葉舟這裡或許可以找到一點線索。
葉舟簡直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他猜到了張教授問這個是想做什麼，可他註定毫無收穫，所以告訴他也無妨：「陰曆四月十五，晚上八點二十三分，在前往南洋的一艘游輪上，更詳細的信息你可以去網上查，上過新聞的。」
「我記下了，」張教授點了點頭，開口道：「調查員明面上身份各異，從廚子到教授，從流浪漢到軍官，都可以是調查員，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調查世界上不該存在的異常，我們有自己的聯絡方式，當有異常的苗頭，一般會組隊前往調查，雖然依舊危險，但我們樂此不疲。怎麼樣，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葉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表示需要再考慮一下，準確說，他是想和月與夢境之神商量一下。
張教授也沒有執著，表示如果有意加入，可以通過張羽恆或者時憬聯繫自己，隨後拋出了另一條信息。
「關於和時憬簽訂契約的那位存在我也只知道一條信息了，那就是他們的信物，那是一枚指環。」
「指環！」葉舟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
張教授挑了挑眉毛，不明白葉舟在激動什麼，繼續說完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對，一枚有魚骨圖案的指環。」
「啊？」聽到這個，葉舟又坐下了，看來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張教授問道：「你有什麼頭緒？」
葉舟搖了搖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
「簽訂契約都有信物？那你的信物是什麼？」
張羽恆突然低下了頭，把視線聚焦在自己的茶杯上，注視著張教授的葉舟並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只見張教授伸出了舌頭，越來越長，然後向上翹起，露出了舌下的圖案。
一個漩渦一樣的不規則圓形包裹著一條尾巴分叉的小蛇。
稍微停頓了兩秒讓葉舟看清楚，張教授便收回了舌頭。
「這，就是我的信物。看你一副不清楚信物存在的模樣，我推薦你好好檢查下自己的身體。」
葉舟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性畫面嚇了一跳，隨即在心裡默默感謝張教授的機智和善解人意。
「今天的事情是犬子有錯在先，希望葉先生不要太過介懷，或許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今日就告辭了。」
張教授說完，便憑空消失了，該做的都做了，而且託夢的時間也耗盡了，剩下的張羽恆能處理好。
看見父親退場，張羽恆也站起身，匆匆向葉舟鞠了一躬，隨即腳下的地面分崩離析，整個人墜落下去，讓自己強行醒來。
這樣一來，葉舟自然也沒法呆下去了，他看著地上的大洞微微無語，自己有那麼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