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試煉

次日，德諾便帶上卡爾到治安局報案。

因為這起事件發生在幾個月前，外加德諾沒被騙去什麼東西，所以警官也只是草草做了個記錄。

德諾同樣清楚這件事不會引起太高的重視，他此行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找一個朋友。

離開接待室，兩人穿過治安局的大廳，從另一側的迴轉樓梯上到二層，最後停在了長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前。

挽起袖口，德諾伸手輕敲門三聲。

「誰？」

「我，德諾。」

腳步聲在辦公室里響起，下一刻，一名油光滿面的光頭中年人開門走了出來。

「德諾！」

「好久不見，薩爾莫。」

給老友一個擁抱，德諾轉身讓卡爾跟他一起進去。

紫煙在狹窄的房間內盤旋繚繞，卻並不嗆人，反倒有提神醒腦的效果。

卡爾定睛看去，注意到了桌上一個由鐵絲鏤空製成的小罐，幾枚淡紫色的葉片被隔火熏烤著，充斥整個房間的煙氣正是從這裏飄出。

坐回皮製的辦公椅，薩爾莫翹著二郎腿問道：「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德諾，或者你只是來順路打個招呼？」

德諾苦笑：「我需要你幫我畫個人像，薩爾莫。」

「人像？」

聽到這話，薩爾莫來了興趣。

他的父親是當地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耳濡目染之下，他本人也具備一定的繪畫功底。

上個滅殺令結束的那段時間，他們這幫傭兵陸續轉行，薩爾莫便藉此機會，成為了治安局裏的一名畫像師。

「是什麼人？」他追問道。

德諾如實地告訴他：「一個騙子。」

「原來如此……」薩爾莫帶上手套，托起鏤空的小罐，在底下換了一根新蠟燭，「告訴我那人長什麼樣子，盡量詳細。」

他起身換位，面朝一張巨大的畫板，把德諾與卡爾留在身後。

德諾早就記不清那個騙子的長相了，只好推卡爾一把，讓他來描述。

「呃……我記得，那人皮膚比較黑，像是常年在太陽下工作……」

「他的臉型是偏瘦嗎，還是會飽滿一點？」薩爾莫打斷了卡爾的回憶，直截了當地向他提問。

「算是偏瘦的類型。」

「嘴唇呢，是偏厚還是偏薄？」

「偏薄。」

「嘴巴有向外突的感覺嗎？」

「沒有……」

時間在短促的問答中流逝，廢了好幾張畫稿后，薩爾莫呼出一口濁氣：

「再確認一下，這個樣子符合你們的印象嗎？」

「簡直一模一樣啊，老兄！」

看到畫像，德諾瞬間便想了起來，他獻媚般給薩爾莫揉捏著肩膀，開口稱讚道。

「那就快滾，別影響我工作。」

薩爾莫笑罵了一句，把畫像取下交給德諾。

「好的，改天請你吃飯。」

收好畫像，德諾便和卡爾一同告辭。

而從靠街的窗戶里，薩爾莫看着漸行漸遠的德諾，整個人忽的躺倒在椅子上。

「不必了……」

他閉起眼睛，緩緩自語。

……

卡爾今天沒去上學，想着反正都請過假了，他乾脆在店裏休息了一天。

等到下午，埃德沃姆的課程結束，他才從米蘭妮口中得知了一個猝不及防的消息。

「學院的特別試煉明天就要開始了！」

「我不知道啊！」

「上周發佈的公告，

我們當時忙着製作冰錐術，結果就沒注意到！」

好一陣慌亂后，卡爾終於弄清了始末。

近些天來，學院裏許多學生和教授，都被派去參與了伯爵頒佈的滅殺令。而他們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專門避開了幾處非人種的躲藏之處。

「難道那些非人種是留給我們的？」

「沒錯，新生的實戰！」

米蘭妮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是材料學派的忠實擁躉，能將所學的法術學以致用正合她意。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人類與非人種本身就存在着難以消弭的仇恨。

在漫長的黑暗時代，族群戰爭不斷——這不僅在人類與非人種之間爆發，非人種之間也會相互征伐。

轉折點出現於黑暗時代的中後期，當所有非人種都察覺到人類在適宜環境下的繁殖速度后，他們不約而同地，把人類設為了最優先的攻擊目標。

在那個年代，人類種群以國家為單位的消亡時有發生。被虜去的人里，強壯的還能被當做奴隸，苟且偷生，像那些體格瘦弱的，就只能淪為異族的腹中餐食。

根據史料記載，奎伯因王國的第一任君主，與麾下的十一大公，便是從獸人的奴役中逃脫的。

他們收聚流亡的人口，在這片土地上開闢了新的王國，並將其命名為奎伯因，古語意為「新生」。

再往後的大事件，就是三十二年前的王國新政了。

搖頭低笑，卡爾停住思考，把這些過往的歷史置之腦後。

他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

拉開抽屜，卡爾把堆疊好的法師長袍取出，再將儲存的魔法材料按習慣放入長袍的口袋中。

「冰錐術，冰盾術，低溫術，寒霜之履，熒光術。」

有五種法術可供他在之後幾天使用。

萬事俱備，他趴在床上，用意識觀察著腦海里的法術方格。

對戰精靈時那個空出的方格，又被卡爾重新用「迅風術」這道增強移動能力的法術填補上。

在近兩個月的測試中，卡爾發現，自從他激發出法力后，通過方格進行的施法便不會再消耗他的體力了。

此外，方格的「灰白時間」似乎也縮短了些。

……

……

一夜過去，埃德沃姆學院的大門前再次彙集了大批的學生。

他們十人左右分為一組，每組都由戰士系和法師系的新生混搭。

當然，戰士系的人佔據了大多數，約有七八成的比例。

最先與卡爾分到一組的是他同班的，名叫賈斯廷的法師。

可沒過多久，卡爾就看到米蘭妮鬼鬼祟祟地從人群另一邊跑了過來，她與賈斯廷打了個商量，對方便欣然收下她的兩枚學點，同意了交換分組的提議。

「你這樣不太好吧。」

卡爾哭笑不得。

「有什麼不好，本來學院也是允許自由分組的。」

「我不是說這個……」

「那就沒什麼了！」

米蘭妮笑靨如花，她自然有一份小心思藏在裏面——卡爾學霸的身份尚未暴露，她要抓住這個信息差，抱緊學霸的大腿才行。

畢竟這次試煉是有排名的，而一旦有了排名，就會涉及到學分的分配。

說着，米蘭妮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一部分學點收入：

「話說回來，我們的冰錐術賣得怎麼樣啦？」

卡爾則愉悅答道：「我剛才去問過，說是已經賣完了。」

「這麼快？」米蘭妮有點不敢相信。

「應該是這次試煉導致的，況且我們的材料確實物美價廉。」

聳了聳肩，卡爾隨意解釋道。

雖說那個所謂的騙子搞得他有些心煩意亂，但無論怎樣，他的魔法之旅也算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