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特例
沙沙沙……
考場內只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請寫出，象徵大陸征服戰爭勝利的標誌性事件。」
考卷靠前部分，是一問一答的題型，卡爾現在遇到的這道則是標準的送分題。
提起羽毛筆，卡爾蘸上墨汁，在紙上寫道：
「高塔戰役，暮色尖塔的倒塌。」
高塔，是精靈一族所擁有的，於泰坦時代便存在的神秘建築，共計二十座，它們在戰爭中展露的力量給人類聯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請寫出，歷史上第一次由三種主系元素構成的聯合施法，是以哪位法師為核心？」
又是一道送分題，卡爾穩穩地寫下了這位法師的名字：
「卡爾·伊文斯。」
碰巧他和這位法師重名，所以看書的時候還專門記了一下。
「請寫出，歷史上的人類聯軍由哪幾個國家組成，至少寫出四個。」
「奎伯因王國，黑汀王國，暗火聯邦，聖亞蘇莫共和國……」
不對，好像寫錯了。
反省著自己的疏忽大意，卡爾將聖亞蘇莫共和國劃掉，改為了聖亞蘇莫王國。
「請寫出……」
這類開胃菜式的題型，通常是用於檢驗考生對知識點的掌握程度，卡爾做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
再往後的題型就是簡答，和主觀性更強的論述。考試範圍從奎伯因的開國君主與十一大公，到某個冷門的歷史事件，皆有所涉獵。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卡爾基本答完了所有考題，剩下空着或是沒完整給出答案的，他確信在書上沒見到過——
埃德沃姆不會給出參照書目，因此他只能根據書店老闆的推薦來購買考試相關的書籍。
「每年都有兩三道特別偏的題。」書店老闆當時是這麼說的。
仔細地檢查著試卷，直到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時，卡爾才起身離開。
也許是一個月以來的努力勤奮，外加上自身的一點天賦，整場考試對他來說並沒有出現太多的難點。
天道酬勤！
拋開第一天意料之中的挫折，後面幾天的考試都格外順利，以至於他都有些飄飄然。
「你不緊張嗎？」米蘭妮見卡爾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不由好奇問道。
「這幾場考試感覺還不錯……」
卡爾正拿着小刀，把果醬塗抹在麵包上，他先前還擔憂自己藝術科目的成績不會達到最低線，但隨後的良好發揮又沖淡了這種情緒。
用完晚餐，卡爾走回卧室，為明天的最後三場考試做着衝刺。
而在埃德沃姆學院中，各個學科負責改卷的老師，陸續將厚厚的一疊標有「機密」的文件，送進了一座湖邊的石屋內。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坐在光線難以企及的陰暗中，拆開了送來的文件。
每份文件里，都記錄着單個科目的考試成績，以及對應的數字編號。他所要做的，就是將各科的成績匯總，並為通過考試的學生製作錄取通知書。
閑了好幾個月，他對這份看似乏味的工作也頗有興緻。
「七十八號，地理：八十一分，法杖工藝：六十九分……」
他在一個大號筆記本上找到七十八號，將數字登記在對應的科目下。
「一百二十號，地理：四十一分……」
「一百八十三號……」
「三百……」
一個個按順序登記過去，
他翻了翻頁，發現編號已經排到了五位數。
「今天報名的人又多了啊……」他喃喃道，聲音帶有刺耳的金屬質感，聽不出是高興還是遺憾。
他打算今晚登記到一千號再休息。
「七百四十六號，地理：九十六分，法杖工藝：九十四分……」這名考生的成績相當優秀，是典型的好苗子，他點了點頭，繼續往下看去。
「魔法材料學……一百分？」
他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高分和滿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最近連續四年的入學考試，都沒能出現過滿分的試卷，更何況還是魔法材料學。
難道作弊了？
這是他腦海里首先蹦出的想法。
看向之前登記好的部分，一個更為荒唐的分數落入了眼中。
音樂：三十三分。
埃德沃姆學院的藝術科目，最低分數線是三十五分。
這也意味着，這名在魔法材料學取得滿分的考生，會因為音樂不及格而被淘汰。
他想都沒想，握筆的手直接一揮，把分數改成了三十六分。
……
新生考試周剛過去不久，學院的好幾處辦公地點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整個人都「裝」在了銀色材質的全身皮套中，說話時還會發出呲呲的聲音。
「你看你看，不過是不小心把年份寫反了，」這名不速之客敲點着試卷一處被畫上紅圈的地方，「把這兩個年份對調一下，就是正確答案了嘛。」
一旁負責改卷的老師連連點頭稱是。
「還有這裏，胡尼奧寫成了諾伯托，應該也是筆誤。」
「……」
「這樣算起來，不就有三十六分了。」
看着額頭不斷冒汗的音樂老師，不速之客低聲寬慰他道：「這孩子是特例，你懂吧？每年都有幾個十來個的，我之後會去向校長彙報。」
前者「嗯」了一聲表示理解，可終究他沒怎麼接觸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內心深處還是埋着焦慮。
同樣焦慮著的還有身在魔法材料店的卡爾，不一樣的是，他的焦慮早已浮在了臉上。
與他同處一個屋檐下的米蘭妮早在五天前就收到了錄取通知書，而屬於他的卻遲遲不見蹤影。
回憶起離開昆寧鎮時，尤利婭女士對他毫無保留的支持，卡爾就有種無顏再見江東父老的感覺。
也正是在這濕熱沉鬱的午後，一名郵差帶來了新的消息。
「卡爾·洛里尼斯收。」
信件封面留有卡爾的名字。
他抱着期待的心情拆開信封，裏面果不其然，是埃德沃姆的錄取通知書，還附了一張成績單，和一張手寫的小紙條。
「親愛的洛里尼斯先生，因考試成績需要複核，我們推遲了您錄取通知書的發放，對此我們深表歉意。
校長，普拉蒙·佩特萊夫，謹上。」
合上紙條，卡爾鬆了口氣。
不是什麼其他意外就好。
米蘭妮則拿過卡爾的成績單跑到了陽光底下。
「厲害啊，一百分。」她瞪圓了眼睛，「我聽說，埃德沃姆的入學考試好幾年都沒出過滿分了，可能是因為這樣，你的通知書才來得晚了些。」
卡爾不置可否，他的關注點更在那堪堪過線的三十六分上。
想到自己差點落榜了，他不由得一陣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