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應酬
「你真的變了好多。」周凝眉突然道。
顧旭明心裡有數，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是嗎？」
「你以前話很多的。」周凝眉露出淺淡的善意，「雖然我們很少接觸，但是無論和其它同學還是偶爾和我說話，表現得很活躍。顧旭明，我知道你傷心父親的離世，但是我們要向前看吶。」
顧旭明無言以對，幸好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一幢佔地範圍目測不到的別墅。門口兩扇暗金色的鐵門拉開，往裡面望去，隱約可見樹木和游泳池，裝修豪華奢侈。門口站著位管家禮服打扮的五十歲左右的老爺子。
「這是實驗中學高三的溫中俊同學的家，這次聚會大家商量的地址。」周凝曼說道，向前一步，從身上拿出張邀請函。
管家做了個請的姿勢：「歡迎兩位同學。」
到裡面之後，顧旭明發現內部的裝潢更加豪華，進去后完全迷失了方向感。他亦步亦趨地跟著進了大會議廳，裡面有二十來個同齡人在那裡。還別說，學劍道的，大都顏值不錯，氣質比常人好。
周凝曼領著他和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大家便聊便找問題聊起來。
都是很鬆散地站在各個位置，兩三個或者五六人交談，兩邊精緻的小桌子放了些點心水果。牆壁內嵌的音箱上飄出輕柔的輕音樂，氣氛很放鬆，如同熟人之間聚會。
顧旭明跟在周凝曼身後，聽著她和別人說話，聽別人談天說地，聽某人開玩笑，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他像個最純正的旁觀者，傾聽別人所有，卻不想發表任何意見，甚至連臉上都沒有任何錶情。
大概十幾分鐘后，房子的主人溫中俊從裡面出來。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站在上面，說了一通客氣話。大意便是感謝各位同學棒場，本場為劍道同好交流會。大家先各交流會，稍遲之後，他會拿出一本家傳劍譜，給大家觀摩，算是聚會的福利。
這個時期的世俗認知上，財富遠比劍道昂貴。在場的身家比他好的，幾乎沒有，這使得溫中俊看上去格外地有氣度，說話間大家也是鼓掌讚歎，眾星棒月的模樣。
相反，顧旭明就感覺到自己好像就不怎麼受歡迎。有對他好奇的，上來攀談兩句，不知道為啥，氣氛就變得沉默，大家都沒話說了。顧旭明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像是不咸不談的聊兩句，會覺得特別難受，有謀殺自己富貴時間的惋惜感。
惜字如金，又不會主動發問，連應景的表情都沒，整個人顯得很無趣。他也很無奈，是從內心深處抗拒著這種交流。末世掙扎求生都沒這麼木訥，估計和鎖情咒脫不了關係。看來，以後交際這一塊要從自己的字典里刪除掉。
從今往後，只能立以劍說話的人設，他在心裡哀嘆。
顧旭明敏銳的聽力甚至讓他聽到某些人對自己的評價。
「表情獃獃的，好像不會笑似的。」
「看著沒有人味。」
「這人看著挺裝腔作勢的，過來聚會帶劍，以為誰會謀害他不成。」
「說不定是個被害妄想症。」
角落裡傳來忍俊不住的笑聲。
顧旭明也不知道怎麼反應，同樣的，對別人的評價沒什麼心情波動。這東西也分人，要是換一個自己比較重視的人這麼說，可能會傷心吧。而那傷心，又會轉化為他在南露劍上的加成。
好可惜，他是唯一從未來回到現在的人，明明是為了給人類的未來帶來更多希望，
可喜，可悲。
廳里的三十多號人，全部都是劍手，一半以上的話題劍道為主。這些劍道內容里又是以高中聯賽最多，哪座學校的劍道社去年慘敗，今天招兵買馬不可小覷。哪位去年的新星，受了傷今年無緣大賽。又有意得志滿的，認為自己十段業餘，足以在大賽里獲得一個好名次。少年心性，都心高氣傲。
顧旭明不耐聽這些，靈氣未來之前，所謂的劍道，太尋常了。他才練了多久，已經摸到職業劍手的門檻。
固然有因為重重原因，但這進度飛躍確是事實。說白了，就是天花板過低。
當然，他也承認。做為職業劍手，在當前世界還算是人才。必須達到身體某一項的極限，才有資格登堂入室，自稱職業。
他各種手段全開，堪堪以出其不意的手法擊殺處在初始階段的徐玉林，便是明證。這便是當前極限，急不來。
可能真是他氣質太冷，周凝曼又太受歡迎，顧旭明只能自己待在角落裡，百無聊賴地坐著。
又過去會，顧旭明見到溫中俊直直向他走來。
「你好，顧同學。」他笑意吟吟。
「你好，多謝款待。」
「聽說你有職業劍手的實力。」溫中俊像是很隨意地問道，「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連敗三名業餘十段，大家對你都很奇。」
顧旭明注意到，從溫中俊過來搭話后，有很多目光若有若無地向自己身上注視。不知道是對自己感興趣，還是對溫中俊感興趣，又或者是對兩人的談話內容感興趣。
「僥倖而已。」顧旭明淡淡說道，「我還不算是職業級的。」
「那就更厲害了。」溫中俊笑得很和善，用開玩笑的語氣接著說，「你這是同階無敵啊。」
「都是運氣。」顧旭明摸不準這人什麼想法。
溫中俊誠懇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大家聚在一起，為的就是守望相助，有顧同學這麼有實力的同伴加盟，對我們每個人來講都是好事情。等大家再休息一會，我向他們介紹你。你是頭次來參加聚會，這裡還有很多人並不了解你。」
他說話慢條斯理，表現得彬彬有禮，一副只為你考慮的樣子。富家子弟如此性格，不管是不是偽裝，都極為難得。
顧旭明本來下意識對此人瞧不太上眼，此時不免重新打量了下，但他確實沒什麼話想說，也懶得說，便盯著對方。眼神好像在說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要會說什麼多說點。
等著他回話的溫中俊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周凝眉從另外一邊過來：「你們在聊什麼。」她人還沒到，先開口說話，「溫中俊和我說過好幾次了，說你的快劍厲害，想認識下。這次也是他主動讓我邀請你。」
有人搭話，溫中俊尷尬的感覺稍去，回話道：「是啊，我其實最喜歡快劍。顧同學，聚會馬上要進入下一步了，我先向大家介紹一下你吧。」
周凝眉點點頭：「新來的是應該站台上讓大家認識下，你不介意吧。」后一句她對顧明旭說。
顧旭明對此是不主動也不拒絕，見她有這想法，也無所謂。
「何必你們來介紹，我上去自我介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