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天漸漸暖了,李永修又搭建的葯棚中,藥材也堆滿了,望著藥材,他覺得又該賣葯了。

他把自行車從葯棚中推出檢查了一下,充滿氣,然後把藥材裝好,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

到了外邊的莊子,就在他第一次借氣筒打氣的地方,碰見一個挑水過來的老頭,老頭笑著走到他跟前站住了。

老頭笑道:「賣葯去呀?」

李永修見人家站住和自己說話,也只能站住,他說:「賣些藥材去。」

「出來這麼早,吃飯了嗎?」老頭說著放下了水桶。

「吃了。」

「你就是那個外地採藥的吧?」

「是的。」

「我猜你就是,我聽孫女和侄媳婦提說過你!」

「噢。」

「刨藥材累不累?」

「還行,不太累。」

「能吃苦就行,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干這個了。」

「是的。」

這時,上次那個叫玉秀的,抱著孩子從南邊過來了,老頭扭身看了她一下,沖小孩樂道:「寶寶,起床了?」

「你說起來了!」玉秀教孩子道,之後又沖李永修說,「大哥,出山呀?」

「賣點藥材。」李永修移開目光。

「吃飯了嗎?」

「吃過了。」

老頭笑道:「她就是我侄媳婦,上次在外邊小山坡上摔倒的是我孫女。」

李永修點了下頭:「噢。」

又聊了幾句后,李永修走了,邊騎車邊琢磨著玉秀,總覺得以前在哪裡見過。到莊子東頭的石潭邊時,望著清澈的潭水他忽然想起,這個叫玉秀的不就是那個怪夢中仙女嗎?怪不得總覺得熟悉,可自己並不認識她,她怎麼會入夢中?他搖了搖頭。

李永修連著跑了幾趟,賣的都是葛根。

藥材店老闆見他老賣葛根,對他說:「你不認識其它藥材呀,怎麼老賣葛根?」

「我認識的藥材不太多,山上又葛根多一些。」

「是這樣呀,等一下!」他去裡邊拿出一張畫說,「給,這是一張藥材圖,上邊大部分藥材都有,像元胡,首烏,葯棗,丹參等都有,這些是名貴好葯,價格高,一斤頂幾斤葛根,等藥材都長出葉子后,就對著去刨吧!」

李永修忙接過:「謝謝你!」

「謝啥呀,我這不也是為了我自己嘛!還有,現在不是山上不少藥材都沒長葉嗎,可山上刨藥材的人多的是,那些山裡老頭老太太沒事都去刨些藥材,你遇見了問人家一下不就認識了?」

「好。」

回到山裡后,已是傍晚了,李永修看了一下藥材圖,決定以後不以刨葛根為主了,這幾天把該辦的事辦一下,之後就開始采刨首烏和丹參等名貴藥材。

自從李永修開始套野兔后,他的四周出現了狼,狼也不多,也就一兩隻,它們不敢靠近他的小屋,只在深夜時偷偷去把他埋下的野兔廢棄物扒出來吃了。

李永修並不擔心遇見狼,就算是那頭被他殺死的野獸再出現,他現在也有能力應付。他現在已身強力壯,雖然不捨得買糧食吃,但天天肉搭配著野菜,他也精力充沛,行動敏捷。不過,雖然他不怕狼和野獸,但這些東西在附近出沒,讓他不能休息好,白天他不怕,可晚上呢,人一但睡著就另說了,所以為了休息好,他決定做好防護,修建一道院牆,加固一下木屋。

李永修先砍了些竹竿,筏了些樹木,又扯了些藤條,

然後按預計好的開溝埋木頭,再用竹竿山藤一紮,就這樣忙兩天,一道結實的院牆做好了。還做了一個堅固的門。

望著剩下的料子,他又搭建了個龍門架,搭好埋結實后,上去來回走了走,踩了踩,搖了搖,見挺穩固,就一個後空翻跳下了。

這個架子既可以曬被縟晒衣服,還可以健身。

忙完這些之後,李永修又花了一天時間開墾了半畝荒地。想呆下去,不能光靠野菜,野菜是有限的,自己得種些菜。

四周的山林不知何時已經變綠,刨葯歇息時,李永修忽然才覺得不少樹的嫩芽嫩葉已長了出來。他思索著,終於等到時候了,在這個時侯曬些乾菜,雨季和冬天就不用擔心沒吃的了。

第二天李永修不再採藥,他開始拎著袋子去林子里采山菜,柳麥芽,檀麥芽,紫蘇,山芝麻,總之,只要能吃的山菜都采。半天下來,采了滿滿一袋子,不過在中午煮菜時,才發現鍋太小,一次只能煮一點,一袋子山菜得煮好多鍋。

看來得馬上出去買口大鍋。

他曬完菜后就匆匆裝了半袋子藥材出山了,回來走到丁姍她們庄時,太陽已落到山頭。

李永修匆匆穿過莊子向山裡走來,過河進入里溝后,碰見丁姍和她爺爺等趕著一群牛羊過來了,李永修把車子推到邊上讓路。

牛羊過去后,和他們一起的那個年輕一點老頭先開口了,他說:「小夥子,又出山賣葯了?」

「又賣了點。」

「行,不少賣錢吧?」

「沒有,就賣半袋子。」

「今天就賣半袋呀,那你前幾天不少賣吧,那兩天跑了好幾趟,每趟都捆幾袋子!」

「前幾天也不怎麼樣,都是葛根,便宜。」

「葛根也兩塊錢一斤,不算便宜,一袋子少說也有二十斤吧,你跑了幾趟,不賣個千兒八百,也得好幾百吧?」

「嘿!」李永修笑了下,他不想回答。

丁姍開口道:「你已經賣過幾趟了,我怎麼一次也沒見過?」

她爺爺說:「早上人家出來的早,半晌你又在山上放羊刨葯,咋會碰見人家呀,好了,牛羊都跑遠了,快攆去吧。」

丁姍跑了。

另一個老頭看了一眼牛羊群也說:「我也得過去了,下次上家去!」

「不了,你去忙吧,叔!」

之後李永修又對丁姍爺爺說:「大伯,你也去趕牛羊吧!」

老頭道:「不急,有他們呢,哎,你這裝的好像一口鍋呀?」

「是口鍋。」

「一個人買這麼大口鍋!」

「我想曬些乾菜,以前那鍋太小。」

「曬些乾菜可以,山裡乾菜比藥材還貴呢?」

「是吧,好,大伯,你回去吧,我也走。」

「好好,走吧!」

李永修往裡沒走多遠,又有幾頭牛羊過來了,後邊跟了個三十來歲的壯實男人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李永修靠邊推著讓他們。

走到李永修跟前男人站住了,他說:「兄弟,你就是那個外地來的採藥的吧?」

李永修點了下頭:「是的。」

「怎麼樣,裡邊採藥材還行吧?」

「還可以。」

「肯定可以,裡邊藥材多,又少有人去刨!」

「是的。」

「又賣葯了?還買口鍋?」

「嗯。」

「聽說你是安微的?」

「是的。」

「怪不得和我們說話差不多,安微大部分地方都和河南口音差不多!」

「是的。」

「好,回頭去找你玩!」

李永修點了下頭走了,當他又走了幾十米后,山坡小路上下來一個小夥子。

小夥子二十五六歲,背袋子提葯鋤,他向將要走過的李永修叫道:「哎,哥們兒!」

李永修站住沖他點了下頭:「哦。」

小夥子下到他跟前,看他一下說:「出山賣葯了?」

「賣點兒葯買口鍋。」

「聽我老婆說就你一個人,怎麼買這麼大一口鍋,快比上我家的了!」

李永修一聽,明白他可能就是那個叫玉秀的男人,緩和了一下面容說:「我這是為了晒乾菜用。」

「噢,晒乾菜得這麼大的鍋,哎,回頭我告訴你一個有好山菜的地方,那裡滿山遍野一到季節全是那種山菜!」

「好。」

「你知道拳菜嗎?」

「知道。」

「知道就行,干拳菜很貴,要是你能曬幾十斤拳菜,比你刨一兩個月藥材了!」

李永修點了下頭。

小伙接著說:「我給你說那個地方,滿山長的就是拳菜!」

李永修又微笑點頭。

「哎,你叫什麼名字?」

「我…」李永修本想說真名,可覺得丟人,於是隨口說,「噢,我叫高子成。」

他說自己姓高,是因為母親姓高,說自己叫子成,是因為希望兒子長大成才。

小夥子說:「我叫丁林柱,和那次你遇見那個摔倒的小姑娘一起的,就是我老婆!」

「你們是一家呀。」

「對!」

「那次多虧她們了,你們庄東邊河中的路真難走,那次要不是她們幫我拿暖瓶,說不定暖瓶就碎了!」

「那不算啥,你不也幫她們搬車子裝鏈子了嘛!」

「都是小事,行,天快黑了,我得走,你也回去吧。」

「好好,有什麼事上丁灣找我!」

「好。」

李永修沒走幾步,丁林柱又叫住了他:「高兄弟,晚上小心點兒,裡邊可能有狼!」

「好好,謝謝你!

過了幾天後,李永修小院前的山坡上曬滿了山菜,干后他小心地撿著,裝好,裝了差不多兩袋子。兩袋子乾菜,差不夠冬天吃一個多月。

又兩天後下了一場雨,山上萬物復甦,一片生機,就連枯草彷彿也在變綠。

雨後第二天傍晚,李永修拎著斧子拿著十幾個兔子套向小河走來,過了小河,他順小路向東翻過小山樑來到了一座圓形草山上。小山上滿是枯草和乾枯的拳菜,李永修站住看了一陣,蹲下去看,看到草叢中已長出不少嫩嫩的拳菜。

他刨葯常從這小山包過,見過山上有不少乾枯拳菜葉子,知道天暖下雨後這裡會長出不少拳菜,所以這雨後停了一天他就來了,來看拳菜出來了沒有,並順便下些兔子套,這種山也是野兔多的地方。

拳菜已經出土,再過幾天就能采了,李永修心中有數了,就開始下兔套。他認為野兔常經過的地方交替下著,這邊幾個,那邊幾個,不久就把兔套下完了。

第二天一早李永修去查看兔套,剛到山上不久,就看到一隻野兔直挺挺地躺在草叢中,野兔已經被套死了。他取下野兔並拔出了那兩隻兔套,這裡已套住了,不一定再套住了。

李永修拎著野兔在山坡上轉了一圈,但其它地方沒再套住,他觀察了一下拳菜,決定明天采拳菜。

第二天李永修采了滿滿一袋子。

第三天,李永修又等太陽挺高時才來采拳菜,這樣露水會小一點。

李永修一邊采著拳菜,一邊查看兔子套,當他來到半坡再直起腰時,忽然看見山腳下一個人也似乎在采拳菜。李永修忙轉身往下走,走了幾十米后回頭看了下,已看不見山腳那人了才站住。

這是他在這裡邊第一次見人,可他不想見人,於是他下山向林子里走去。

這個小山包叫拳菜包,就是丁林柱說的那個拳菜多的地方,這個正往上采拳菜的人就是丁林柱的二哥。

今天丁林柱和老婆也來了,同來的還有丁姍。

走到山下時丁林柱看到了山坡一上的二哥,就對老婆說:「犟筋在這邊,咱去東邊。」

他們到東邊后,去邊采邊說笑。

丁姍說:「拳菜包上拳菜是多,就是太遠了,還有露水,今天來這麼晚,這鞋還基本上濕透了!」

丁林柱說:「早晚來都少不了濕鞋,要不這樣,明天就早點兒來,反正少不了濕鞋!」

「你現在又這樣說,不還是你讓來晚點的嗎?」

「是我說的呀,我不是為了你嗎,來的早露水大,怕你鞋濕不好受,現在你又說來晚也濕,明天只好來早點了!」

「你是為我嗎,你是為了你自己,我還不知道你咋想的!」

「嘿嘿,我怎麼會為我自己,我一個大人還怕露水?」

「你就是怕,你口口聲聲說來早了有露水!」

「好好,我怕我怕,你三叔我怕!」

「就是你怕!」

「嘿嘿,我是討厭有露水,不過要是早來一會兒能多采一斤拳菜,還有什麼好煩的,跑幾趟能多賣二斤拳菜不就什麼都有了,到時候買一雙好鞋多好?」

「三叔,你想的真好,雖然多采點拳菜能賣錢,但我還是不想來太早,鞋濕了就是不舒服!」

「怎麼樣丁姍,露餡了吧,不還是你不想來太早嗎?」

「嘿嘿,咱倆一個樣!」

「啥一個樣呀,我要是你,現在就去上學,將來考上大學,一輩子就再也不怕露水濕鞋了!」

玉秀笑道:「你又挖苦丁姍哩,你給她錢讓她上學吧,說不定丁姍真能考上大學!」

丁姍笑道:「玉秀嬸兒,我不怕他挖苦笑話我,就他那小學三年級的學問,咋張嘴挖苦我了?」

玉秀樂道:「是呀,好歹人家丁姍也小學畢業了!」

丁林柱笑道:「丁姍,別看你三叔我三年級畢業,不也把你這高中生嬸子給哄到手了嗎?」

老婆笑道:「說什麼呀,沒一點正形!」

丁姍笑道:「玉秀嬸兒,你看俺林柱叔,他老是得意這事兒呢,你真是的,幹嘛當初要答應他呢,憑你的模樣,找個幹部也有餘!」

「好了好了,別胡說了!」女人看了下西邊的二哥。

丁姍也看一下說:「玉秀嬸,你怕犟筋聽見呀,這麼遠,他聽不見!」

「我怕他啥呀,采你的拳菜吧!」

丁姍閉了一會兒嘴后沖丁林柱說:「三叔,你天天吹牛說是自己哄到的俺玉秀嬸兒,其實要不是犟筋,你能娶到俺玉秀嬸兒?」

丁林柱也看了一眼二哥笑著低聲說:「這和你犟筋叔有什麼關係呀,你嬸子瞧不上他怪我呀?」

「哎,要不是別人把我嬸兒先給他介紹,我嬸會認識你呀?你會認得俺嬸兒呀?」

玉秀低聲說:「好了,別讓他聽見了!」

丁林柱沒理她,仍沖丁姍低聲笑道:「我也不欠他人情,是你嬸兒想不中他怪誰?論功勞也是媒人的功?」

「林柱叔,看我小,哄我是不是,如果不是我嬸兒來相犟筋時,見過你,就憑你的小學三年級文化,俺嬸兒當初想都不想,就會拒絕你,還臭美呢!」

「嘿嘿,不管怎麼說,是你嬸兒相中我了,犟筋文化高,你嬸咋相不中他呀?」

玉秀上前推了他一把小聲說:「你們爺兒倆別吵了,天天抬杠沒抬夠呀,快采拳菜!」

丁林柱笑了下低頭采拳菜。

他們不說話了,玉秀卻開口了,她說:「丁姍,你已長大了,咋還老叫你二叔的名字呢,以後可別叫了,再叫他會生氣的!」

丁姍道:「沒事,俺二叔可好了,他不生氣!」

「你咋知他不生氣呢,以前他是看你小不理你,你以後再叫他名字了,他生氣了說不定會打你!」

「嘿嘿,他不打我,他知道我是和他叫著玩的,有一次我還叫他死犟筋呢,他也沒生氣!」

「你這死閨女呀,一點也不懂事,你已長大了,不能再胡鬧了,你二叔真生氣了,活也不幫你家幹了!」

「嘿嘿,好,我以後不胡叫他了,我叫他犟筋叔總行了吧?」

「叫叔,叫犟筋叔,叫二叔都行,就是不能再叫犟筋!」

「知道了。其實我現在當他面一般也叫他犟筋叔,就是背後老愛叫他名字。」

丁林柱說:「以後不管在哪裡都要叫他叔,你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人家見了會笑話你的!」

「中。」

「好了,都別說了,快采拳菜吧!」

「好,其它的不說了,三叔,今年拳菜真比去年貴呀?」

「看你問多少遍了,可能是的,別人都這麼說!」

「那咱下次多帶點吃的,什麼時候把拳菜包上的拳菜采乾淨了,什麼時候再回去,咱住山上采!」

嬸子介面笑道:「膽子還不小,不怕半夜狼拉吃你呀?」

「有俺三叔在,我才不怕呢?」

叔叔笑道:「如果我睡著了怎麼辦,狼不就把你叼走了?」

女人笑道:「你只會嚇唬丁姍,你要睡著了,狼就不會先吃你呀?」

「狼不吃我,我個兒大它不敢,它只拉個兒小的!」

丁姍笑道:「狼才不傻呢,專吃個子大的!它先把你咬死,吃一半再拉走,留著下頓吃!」

「對!」嬸子也應道。

丁林柱說:「你們不懂,狼吃人時專揀小孩吃,它不敢吃大人!前年柳樹灣被狼拉走那個小孩兒你們知道吧,他爸媽都在身邊呢,狼就把小孩拉走了!」

丁姍笑道:「到晚上不會不讓你睡覺呀,讓你給俺嬸俺倆站崗!」

「我才不給你們站崗呢,在這地方又沒狗,誰不怕狼呀,到時候我用被子把頭一蒙,我誰也不管了!」

「咱不會把大黑也領來呀?」

玉秀說:「好了,別光練嘴皮子了!」

另一邊犟筋正采著拳菜,忽然他看見分開的草叢中有兩個兔套,兔套相距一尺多遠,交錯下著,還是連環套。

哎,誰下的呢,犟筋想了下,想到了採藥人。他小聲說:「這個採藥的還會套兔子,這傢伙在哪住呢?來時一路上咋沒見呢?」他四下又看。

這邊上半坡上,丁姍走著走著,也看見了一個兔子套,她回頭叫道:「三叔快過來,這兒有個兔子套!」

「兔子套?」丁林柱走了過來。

「三叔,誰在這兒下兔子套呀?」

丁林柱蹲下看了下說:「這不是你犟筋叔下的,他昨天並沒來,而且這也不是他的套子,這可能是那個採藥人下的吧,不內行,貼地下的。」

玉秀說:「這兒也有一個!」

丁姍叫道:「三叔,他下的還不少呢,咱拔幾個吧?」

「拔他的兔套幹什麼,我還打算找他玩呢?」

玉秀說:「好了,咱別管人家的兔子套了,快點采拳菜吧!」

第二天犟筋沒來,丁姍的弟弟和丁姍他們一塊來了。小男孩一路上也不多說話,邊走邊在路邊不停的找著拔拳菜。

丁林柱說:「丁姍,你瞅瞅丁超,他已拔了兩大把了,再看你,光會亂吵吵!」

丁姍道:「在這路上采什麼呀,凈耽誤走路,到拳菜包上一會兒不就采一把呀?」

嬸子笑道:「丁超都采兩大把了也沒見比你走的慢!」

「那你們走的也不快呀?」

到山腳下后丁林柱說:「今天犟筋不來了,咱就從這裡開始吧。」

玉秀似乎十分疼愛侄子,和他在一塊采。

采了一陣后她說:「丁超,下力氣多采些,賣錢后我和你媽說一下,還叫你去上學!」

丁姍一邊介面道:「我還輪不到呢,會輪到他?」

「咋輪不到他了,你好歹小學也畢業了,丁超還沒畢業呢,再說他是男孩子,以後男孩子文化太低可不中,至少也得初中畢業!」

「重男輕女!我還想初中畢業呢?」

「好哇,你就也使勁采拳菜刨葯吧,賣夠三年學費了你也上!」

「對,好好乾吧!」丁林柱也叫道。

丁姍瞪大了眼睛:「三年?誰上學一下子就交三年學費呀?再說丁超還沒我刨藥材多呢,他天天除了放羊,其它的也賣不了多少錢,他就更上不成學了!」

丁林柱笑道:「丁姍,你也十四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該為你家著想了。你家窮,還沒有勞動力幹活,你也小學畢業了,你當姐的就是家裡頂樑柱,家裡一攤子得扛起來,包括養丁超!」

「我才不養他呢,他有手有腳,自己不會養自己呀?」

「你咋不養呀,丁超有手有腳不假,可他還小,再說他是個男孩子,男孩子如果家裡窮,再沒文化,那他長大后他肯定連個老婆都娶不上,你不能讓丁超長大了也和你林國叔、犟筋叔一樣當個光棍兒吧,你得供養他上學!」

「這我辦不到,我連十五歲都不到,更不要說十八歲了,我還沒長大,我怎麼養家,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所以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不要以為自己不中,你要相信自己,你要把家撐起來,你要覺得自己已經長大!」

玉秀說:「丁姍,其實十四五歲也算長大了,是個小大人了,再說你個子也長成了,都和我差不多了,你在家多辛苦點兒,完全可以供丁超上學,男孩子沒學問真不中。」

丁姍沖他們一擺手叫道:「好了好了好了,都不要對我說了,這事我不當家,我說了不算,你們呀,對我媽講去吧,她不讓丁超上學誰也沒辦法!」

玉秀對丁林柱說:「林柱,回頭咱得再和蘭枝嫂子好好商量一下,得讓丁超上學,不能只知道沒錢,這樣真把丁超給坑了!」

「你和她說去吧,看王蘭枝聽不聽?」

「不聽也得說,只讓一個孩子上學也花不多少錢,回頭我好好和她說說!」

「玉秀,你算了吧,今天咱只是開玩笑說說,你真當真呀?再說咱山裡人也不要太高的文化,念個小學就行了,你看咱這山裡人,不說老的,就說年輕人,大多隻上個小學,念初中的都不多,算了,不讓丁超上就不上吧,也沒人笑話!」

「那是以前,以後真不中了!」

丁姍笑道:「玉秀嬸兒,別管以前以後,你文化可高,你不也嫁給了俺林柱叔這樣的半文盲了嗎,你不也等於和文盲差不多嗎?」

「死閨女,我們說正事呢,別搗亂!」

丁林柱笑道:「丁姍就是會說話,不過玉秀,就不說你白搭了高中生,你說咱山裡老百姓,要那麼高文化幹什麼,能認識幾個字行了,只要人長的好,只要有錢,一般打不了光棍的!」

丁姍白了嬸子一眼:「就是!」

玉秀說:「好了,不和你們爺兒倆說了,省點力氣多采幾棵拳菜。」

丁姍道:「說不過俺倆了吧,你這高中文化有啥用,說話就說不過!」

「好,丁姍嘴厲害,說不過不說,你手也厲害點吧,看能比我採的拳菜多不!」

「哼,昨天我也沒比你少採多少呀?」

「行,你厲害!」

丁林柱說:「丁姍手比嘴還厲害,今天讓你嬸兒看看,非比……」

忽然丁林柱看見遠處有幾隻野雞,他小聲說:「看那幾隻野雞多大!」

丁姍看了一下說:「大有什麼用,你也逮不到!」

「是呀,逮不住,要是還讓玩槍多好,這三隻野雞我一槍能全部打中!」

「吹牛!」

「吹牛?回頭我做桿槍打幾次讓你看看,看看你三叔是不是吹牛!」

玉秀叫道:「做你的頭呀,丁林柱,以後不許提槍的事,犟筋槍被搜走,罰了五百塊錢你忘了?」

「沒忘,我就隨便說說,嘿嘿。」

「你的槍要不是我逼著你交上去,也少不了罰你!」

「是是,你英明!「

」不是我英明,是槍不能亂造亂用,誰敢保證做個槍都只打兔子打野雞呀,你二哥不是拿槍要打趙莊那個人,派出所能知道他有槍呀,也不會罰他!」

「別提那事了,是犟筋脾氣不中,本來趙莊那人打不過犟筋,就算當時趙莊的他們弟兄兩個都在,可他們也知道咱弟兄們多,他們不敢怎樣,是犟筋把人家罵急了才和他打的!結果犟筋吃了虧,就回來取槍去找人家,他這不傻嗎?他要是回來叫我一聲,俺倆去打他倆,不跟大人打小孩一樣呀?唉,這事想起來就生氣,他的槍要不被繳走,我也能偷偷玩一下!」

丁姍笑道:「你還有臉玩他的槍呀,你們連話都不說咋張口要呀?」

「我咋沒法張口要呀,當時村裡統計時,報的是我的槍,死咬我們就一桿槍,把他的保住了,我玩一下就不行呀,我就不用張口要,到他那裡我直接拿走就行!」

「你挺理直氣壯呀!」

「那當然,雖然俺倆都相互不多理,用東西還一樣用!」

丁姍沖嬸子說:「玉秀嬸兒,你當初不答應犟…俺犟筋叔,就是因為他是個二敢子不要命吧?」

「……」嬸子沒理她,彎腰采著拳菜。

丁姍又說道:「你當初找的借口是嫌俺犟筋叔大,可開始時為什麼不嫌大,你為了給俺那個舅換親,開始並不在意犟筋比你大六歲,也不太在意外號,你就是嫌他不要命才拒絕他的,我知道!」

玉秀似乎生氣了,她直起腰對丁姍罵道:「你這個死閨女嘴也不停一下,你到底還採不採拳菜,數你採的少!」

「嘿嘿,我手慢嘛。」

「你少說兩句手都快了!看你說哪一句不站一陣子!」

「好好,不說話了!」

丁林柱看老婆真要生氣了,說道:「好了好了,都不說話了,快點采拳菜!」

他們靜了一陣子后,丁林柱忍不住先開口道:「我說一句,咱們干這種活,要是一句話都不說,也不行,多沒勁,咱們這樣,邊說邊幹活,不許停住說話怎麼樣?」

丁姍看了嬸子一眼叫道:「好,我贊成!」

玉秀說:「你們還是少說幾句吧,你們說哪一句不停手,還是多采點拳菜吧?」

丁林柱笑道:「真不說一句多沒勁呀,還是按我說的邊采邊說吧,說話不準停手了,聽到沒有丁姍?」

「聽到了,腰都不許直!」丁姍開始彎下腰賣力拔找拳菜。

丁林柱說:「對,就這樣!好,下邊對丁超你們倆說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連你們媽也不知道!」

丁姍忙直起腰來:「啥秘密?」

「腰,腰腰腰,彎下腰!」

丁姍忙彎下腰:「三叔,到底啥秘密?」

「好好采拳菜不要問,聽我慢慢說!先說好,這個秘密不許對任何人講,當然可以對家裡人講,外人一點都不能說,特別是你們犟筋叔,更不許問!」

「知道了,快說吧!」丁姍拔著拳菜叫道。

「好,我開始說,這個秘密和你犟筋叔有關,就是那次他槍被收被罰之後的事!」

「以後還有啥事呀?」

「不要問,快采拳菜!」丁林柱叫了丁姍一下接著說,「那次你們犟筋叔從派出所回來后,氣極了,當天夜裡就揣著刀和匕首去趙莊了,他翻…」

「丁林柱!」玉秀叫道,「你胡咧咧什麼!」

丁林柱笑道:「沒事,他們不會亂說,再說這事也過去久了,不礙事了!」

丁姍說:「我們誰也不說,快說吧!」

丁林柱接著說:「犟筋翻牆進人家家裡,把那一家人全堵屋裡了,想找人幫忙也沒人知道。那晚犟筋真紅眼了,要殺那一家人,那人兩口子馬上都跪下了,當場拿出一千塊錢你們二叔才饒了他們一家!」

「你說的真的?」

丁超也停手望著他。

「不信問犟筋去!」

玉秀叫道:「丁姍丁超,這事千萬不能出去亂說,你們犟筋叔這是等於搶劫,還是入室搶劫,弄不好他這一輩子算完了,知道嗎,要坐一輩子牢的!」

姐弟倆忙點頭說:「我們不說,誰也不說!」

丁林柱說:「其實也沒這麼嚴重,犟筋他並沒向人家要錢,他只是想出口氣,想給那傢伙一刀子,那傢伙嚇壞了才雙倍給犟筋錢的,那也不是雙倍的錢,多那五百是賠槍的錢。」

「咦,俺二叔真厲害!」丁姍驚呆了。

玉秀也直起腰說:「厲害的很,怪不得到現在還光棍一條!」

丁林柱說:「你這話要真讓犟筋聽見,他說不定會打你?」

丁姍笑道:「聽見他也不敢打俺嬸兒,他怕她,見俺嬸兒他就躲著走!」

「他有什麼不敢打的,當初你嬸沒看上他,他正好藉機公報私仇!」

「啥公報私仇呀,這全是私仇!」

玉秀叫道:「你們不採拳菜了?」

他們都閉嘴一陣子后,丁姍忍不住先開口了:「三叔,因為俺玉秀嬸子,俺犟筋叔算是恨你一輩子了!」

「他恨我什麼呀,是他自己一身毛病還執迷不悟,他討不到老婆怪誰?」

「那他敢打你嗎,他可打過俺林國叔!」

「他不敢打我,打我他還得掂量下自己!」

「還是你中,我覺得他也不一定打得過你。」

「他二敢子,我一般不多理他,好了,快采拳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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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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