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豫西山區,是黃河中下游地區唯一一處原始落葉次生林地。這裡山清水秀,生態環境良好,山中盛產猴頭,木耳,靈芝,動物品種較多,有國家級珍稀動物娃娃魚,曾經也是金錢豹的天堂家園。
在這深山之中,李永修經過多天的忙碌,一座堅固的小屋建成了。小屋用胳膊粗的木棒由山藤挨個兒捆綁而成,分內外兩間,屋頂蓋了塑料膜和草,四周也用枯草圍上擋風雨。
他望著小屋終於鬆了口氣,以後就可以安心的睡了,不用再擔心有野獸的襲擊了。
連續多天的奔波,又連續多天勞動,他真困了,特別建小屋這些天,每個夜裡他幾乎一眼也不敢合,整夜都躲在火堆中間,因為在他周圍,總有一雙幽藍閃光的眼在轉。
李永修把門捆結實后,靠門坐下了。他實在太困太累了,這些天來他帶的乾糧早吃完了,天天全靠筏木時隨手帶些野菜回來充饑,現在小屋已基本建好,連困帶餓,他蹲下睡著了。
好一陣后,他無力的睜開眼向四周看了看。天,已基本上黑了,算了,明天再說吧!
本來他想歇會後去找點野菜煮了充饑,現在天已黑,只好作罷。他回身抱了些乾草放到了裡間,然後找兩個棍子把門頂好和衣躺下了。
他真困極了,不久后昏昏沉沉睡去。睡夢裡他到處流浪,成了一名沒吃沒喝的乞丐,乞討中他四處碰壁,沒人給他東西吃,還有不少人罵他,一個大男人不正混,不找個地方好好乾活兒卻出來討飯。
這讓他感到無臉見人,在無人的荒野上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走了幾天,李永修餓得實在走不動了,他想躺下歇會兒,可是忽然風中傳來兒子的叫聲「爸爸」!他忙舉目四望,可是四周一片灰暗,哪裡有兒子的影子?
也許是自己聽錯了,他又彎下腰想躺下。這時又一陣風吹來,他又聽到了兒子的哭叫:「爸爸,你在哪兒?我想你,你回來吧!」
於是李永修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一個夜晚他回到了家,兒子正在門口等他。
兒子一見他回來了,忙進屋拿出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了他。他看了兒子一陣,流著淚接過包子慢慢往口中送去。
包子還沒挨到嘴邊,忽然老婆從屋中衝出,她一把打掉了他送到嘴邊的包子,又搶過另一個也扔了!
她叫道:「不給他吃,你爸早死了!」
李永修低下頭轉過身去走了,背後傳來了兒子不停的叫聲。
李永修已無臉再回頭,他就這樣低著頭走了一夜,天將亮時來到了一塊西瓜地邊。
他實在是渴壞餓壞了,望了一眼瓜棚,見沒什麼動靜,就趴下向瓜地里爬去。他摸了一陣,終於摸到了一個西瓜,正準備摘時,忽然瓜棚內狂叫著躥出一隻大狼狗來,李永修爬起想跑,狼狗已到跟前,它張開大口向李永修脖子上咬去!
「啊!」李永修大叫一聲擋住頭坐了起來。原來是做了個惡夢。
他驚出了一頭冷汗不停地喘息著。
夢,也許是人的一種淺意識的反應,因為這時正有一頭野獸在圍著他的小木屋轉。
「哐哐」這時外邊的門一陣響動,野獸又在撞他的門。
李永修一驚,忙想到了這些天圍繞自己轉的那雙眼睛。它終於忍不住進攻了。
只聽外邊又是一陣響動,並伴有野獸低沉的喘息聲。李永修急忙摸了下腰上掛的匕首站了起來,他到外間上前按住了頂門的木杠。
野獸低吼著在撞門,扒門。「嗨!滾!」李永修叫道。外邊的野獸停了下,之後向後退了幾步猛地向門上躥起撲來。「哐」它的上半身重重地撞在了門上,門被撞得開了不少,李永修急忙用力扛住門。
他這時有點猶豫,這些天自己一直處於半飢餓狀態,甚至三天沒吃糧食了,而今晚連野菜也沒弄來充饑,大黑夜的,出去能殺死一頭狼嗎?把木杠又向前頂了頂。
野獸力氣很大,比一般的狼要大不少,它看到門下角撞開了縫,就拚命撞擊,並使勁扒門下角,腦袋往裡鑽。
李永修用腳踩著門下邊還是被頂撞的一閃一閃的,並聞到了野獸口中噴出的腥臭氣息。李永修感到了不妙,這牲畜如果不得手只怕不會走了。
既然想把我當成一頓美食,那你也是我呆下去的希望!
李永修想,如果再不解決這飢餓的事,只怕在這深山老林中難以生存,現在是冬天,野菜極少,靠野草野菜,既沒熱量,更不頂餓,如果能殺死這傢伙,就能維持個十天半個月有力氣幹活了!
李永修拔出了匕首,鬆了點頂門木棍,又鬆開了腿腳。
他這一松不要緊,野獸一下子就把門頂開了不少,接著前腿跪下頭就鑽了進來。李永修隨即使勁頂緊了門夾著它,接著匕首朝它脖子上連續捅入,那傢伙嚎叫著猛退,但李永修使勁頂著門,它競一下沒退出。李永修又桶了一下,那傢伙猛掙扎,一下子退了出去。
李永修不敢開門去追,他已沒一絲力氣,他也感覺到那不像頭狼,狼不應有這麼大的勁的。算了,管它是什麼呢,脖子和喉嚨上給它扎了三四刀,就是老虎也得死了,只要死,就能找到它。
他不再緊張,盼望著天早點亮。
天亮了,李永修到小溪邊挖了些牛舌草洗洗,然後用壺灌了壺水回來煮起了野菜。吃完野菜后,雖然仍感到無力,但好了不少,即使那傢伙不死,也能對付它了。
李永修帶著傢伙順著血跡找去。
山坡上荊刺遍布,李永修用藥鋤左劈右砸開路追蹤,追了好一陣后,到了一個山岔頂上,見血跡又斜下對面而去。他下去翻過山溝來到了對面大山坡的樹林內。這裡山刺少了,大樹倒多了,地上落葉很厚,血跡越來越少,最後幾乎看不到了。
應該快找到它了。李永修停下仔細看了一陣,向前走去,又走了二十幾米遠,枯葉上又看見了兩滴血跡,血跡旁邊的倒下的枯樹上,有不少干木耳。李永修看了一陣血點,去一邊摘木耳,這東西可比野菜好百倍。
搞完木耳再走時,已看不到血跡了,應該近了。李永修雙手抓住葯鋤小心向前走,沒走多遠,就看見不遠處一堆枯葉中露出了一頭野獸青黑色的後半部,他放慢腳步向前靠近。
野獸一動不動,李永修盯住又看了一陣后,覺得它應該早死了,就用一隻手提著葯鋤走了過去。
野獸已死,直挺地把頭插埋在枯草敗葉中。
野獸真不少,比他見過的大狼狗還大,但有點瘦,而且只剩下小半截尾巴,也許是被同類咬掉或獵人砍掉了。
李永修用藥鋤搗了它一下,它已十分僵硬,就抓住它的斷尾把它拉出了枯葉堆。
野獸頭挺大,四隻爪子也挺大,像一隻長耳朵的大藏敖,但毛沒那麼濃長,臉也長了些,脖子上血糊一片,幾處傷口已凍結成血塊。
這是什麼東西呢,這肯定不是狼,自己動物園中見過各種狼,動物園中也沒有這種動物。
「這是啥東西呢?」李永修自語道。
現在他沒聽說過省內有什麼大型猛獸,十幾年前,家裡山中還有不少狼,如今家裡山中已沒有狼了,以前更沒聽說過有什麼比狼大的野獸,就算有,也是六幾年以前的事,那時有老虎和豹,現在早沒了,就連東北那邊也幾乎絕種了,何況這也不是虎豹。
這隻野獸李永修確實沒聽說過,因為他不是山裡人,就算山裡人也只有老年人知道。這是頭山混子,是一種幾乎滅絕的動物,也許就是最後一隻。
沒聽說過和不知道並不等於沒有。
管它是什麼呢,這麼大的傢伙,雖然瘦了點,也有個百兒八十斤吧,有了它就能夠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了,就有力氣採藥材了。
李永修扛起它開始返回。
肩上扛著百十斤的東西爬山過溝鑽林子,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算是山裡人也不會輕鬆。
李永修並不是山裡人,一路下來歇了幾次才回到木屋。他累壞了,混身濕透了汗,剛到木屋前就連葯鋤和野獸一併扔到了地上。
「哎喲,好累!」他使勁活動了幾下肩膀和脖子。之後提起水壺想喝幾口水,壺到嘴邊又放下了,大冬天的,隻身在無人的大山中,還是愛惜一下自己吧,別喝涼水喝出毛病了,以後還得買個暖瓶。
他燒了一些開水。
喝完開水,李永修拿起葯鋤到一邊刨了個坑,然後把野獸提到坑邊,又找來些乾草攤好,開始剝起了野獸。
剝完野獸收拾好一切之後,李永修把留下的臟放入鍋中煮了起來,不久后肉香升起,李永修立刻口水四溢。他太餓了,太虛了,太需要能量了!
狼吞虎咽吃完了兩大塊獸肝后,人立馬中氣充足,精神也來了。
只有有了充沛的精力,人才可能更好的生存。
李永修下午又找了些石塊砌了灶台,至此,生存的條件基本上都備齊了,第二天他準備正式開工刨藥材。
有了肉吃,有了小屋住,山上又滿是藥材,李永修舒心了不少,走這一步也許並不錯,他思緒中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夢很美,青山綠水間雲霧潦繞,四處鳥聲不斷,他背著葯簍去採藥。
他開心輕快地走著,走了一陣子后,來到了一座白玉砌成的橋上,橋下溪水清澈見底,水流緩緩,河底各色石子微笑著任溪水撫摸,李永修輕輕站到橋欄邊俯看。
他好開心,心裡好輕鬆。
看著看著,忽然橋底下飛出一個仙女來,這個仙女穿著白色略帶粉紅衣裙,仙女笑著對他說:「來呀,和我一起去飛翔!」
說也怪,仙女話剛落,李永修競胳膊一伸,真也飛了起來。
他和仙女在白雲間輕輕地飛呀飛呀,飛過碧綠的麥田,飛過長長的大河,他們盡情的呼吸著清新滋潤的氣息,心裡舒暢極了。仙女一直對他笑,不時地還說:「快點兒,別追不上我了!」
他們又飛了一陣子,飛到了一座高山前,山很高,他們奮力向上飛去。飛到半山腰時仙女說:「這山真高,咱一定要飛過去,咱到山那邊去玩!」
不久他們終於飛過了高山。
山的另一邊是一處很緩很緩的山坡,山坡上,松林間到處是斷臂殘垣的宮殿,這些破舊的宮殿全是漢白玉做成的,李永修覺得這裡很眼熟。
仙女笑道:「這裡是圓明園,美吧?」
圓明園?怪不得覺得眼熟,上學時書上有這樣的圖。他點了點頭。他們又飛了一陣,蒼松翠柏間的綠色山坡上一些穿白衣服的老人在打著太極拳。他流著淚向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老人們停住手熱情地望著他們笑道:「哎,歡迎你們!」
飛過了圓明園后,是一條又渾又大的河,河裡波濤洶湧,他們努力地飛過了大河。
可河對面是一座更高的山,這座山高不可攀,四面全是筆直的懸崖峭壁。他們沿著峭壁向上飛著,飛了半天終於飛到了頂端。頂端是一座宅院,四周沒門,院牆很高。他們飛進去後進入了一個廳堂,廳堂里竟坐著李永修的母親。
母親流著淚對李永修說:「兒呀,你可回來了,回來了就別再出去了!」
李永修也哭了,他說:「不行,我得走,這裡不是我的家!「
母親說:「不能走,這就是你的家,如果你再走你就活不成了。」
說完母親出去關住了門。
再看這屋子又高又大,沒有一個窗戶,想出也出不去。
李永修急了,他奮力向上飛,衝破了屋頂飛了出去,但一到外邊就死了,摔落地上。
仙女也飛了出來,之後也死了。
兩人變成了兩隻蝴蝶,他們在院子上空盤旋了一陣后,順著山崖飛了下去,一直飛向洶湧的波濤……
「啊」李永修驚醒了,他喘息了一陣,才發現是一個怪異的夢,他臉上有淚頭上有冷汗。
他怔了一陣,不明白為什麼做了這樣的一個,稀奇古怪的「蝴蝶夢」,之後他再也無法入睡。
天亮后,李永修又熟了點野獸內臟,搭配點野菜吃過後,開始開工採藥了。
這裡山民一般不來,藥材特別多,特別是葛根,到處都是,一天下來,扛了幾趟才扛完。
第二天他仍以刨葛根為主,後來還遇到了一棵杜仲樹,有檁條粗,近十米高,李永修高興壞了。杜仲是貴重藥材,據說幾十元一斤,這一棵少說也賣幾百塊吧,看來這次走對了,不會比打工差,這裡藥材這麼多,還有不少名貴藥材,養家是不成問題了,更重要的是不在家吵罵了!
野獸肉李永修灑點鹽淹著節省著吃,搭配著野菜,一個月後還沒吃完,而他的藥材已曬滿了小屋前的山坡,有不少都幹了。
李永修望著藥材,心裡平和了不少,一直糾結的心好受一點。過些日子賣些藥材往家裡寄些錢,再買些必須品,買些開荒種地的傢伙什,開點荒種些菜,好好待下去。
自從殺死了那頭野獸后,晚上李永修再也沒有被野獸打攪過,只在遠山偶而傳來一兩聲狼嚎。
又過了些日子后,李永修清理過的一片空地又曬滿了,而附近山上他能識的藥材也基本上采完了,他小屋中堆滿了干藥材,再不賣都沒地方住了。
頭天下午李永修把藥材提出裝好,但自行車氣不行,這麼長時間不騎,跑氣了,只剩下半氣。不過馱百兒八十斤藥材推出去應該沒事,到外面莊子里再借氣筒充下氣。
要推藥材出去,得先修路,來時並沒有路。
李永修把一路上的大石亂石全搬開移走,一直忙到夜裡才修整到了有人走的路上。
第二天一早吃些東西后,李永修推著捆好的藥材出發了。路雖然已被他大概修整了一下,仍不太好走,路邊的山刺樹技還不時地划著藥材袋子,等到他看見村莊時,裡邊衣服已被汗濕透了。
他在潭邊歇了一會兒后,推車過河向莊子走去。
庄頭這家半截石砌院牆,透過院牆能看到院里,院里門虛掩著。李永修打算走過去東邊那家借氣管,正要走時忽聽屋裡傳出咳嗽聲。
李永修停住了,放穩了自行車走到半開的,木棍釘的大門前沖屋裡叫道:「家裡有人嗎?」
屋裡傳出一女人聲音:「誰呀!」
「我是過路的,自行車沒氣了,你家有氣筒嗎,我想借用一下。」
「有呀,不過在東院我二叔家,就東邊那家,你去借吧,我腿不方便,你自己去找吧!」
「好,謝謝你!」
「沒事兒,去吧,到那裡他們就借給你了!」
東邊這家院牆也會石頭做的,有兩米多高,大門也是木頭的,不過是木板做的,還油了漆。
大門關著,李永修上前拍了下門:「有……」
「汪汪汪…汪!」忽然裡邊傳出一陣狗叫。
李永修猶豫了下,但氣筒還得借,他抓住門鎖拉緊沖院里喊:「有人在家嗎?」
院裡屋中一老太太坐著,她望著大門說:「誰呀?」
李永修已透過門縫看見狗拴著,是條狼狗。他推開大門說:「在家呀大娘!」
「狗!」老太太喝了一聲狗站起打量著李永修問:「你是誰呀,弄啥了?」
「大娘,我是過路的,我騎的車子沒氣了,想借一下氣筒用用。」
「用氣筒?好。」老太太又看了他一眼去一邊取。
狗還在叫,已不再那麼凶那麼急。老太太出來後用氣筒嚇了它一下:「別叫了!」
狼狗嚇得低叫了兩下後果然不叫了。
等老太太走近,李永修忙上前接過,他說:「謝謝大娘,車子在外邊,我去打。」
「打吧。」老太太跟了出來。
氣筒不太好使,打了一陣子才打好。
李永修收好氣筒遞給老太太:「給,大娘,謝謝你!」
「謝啥呀,打好了?」
「打好了。」
「你是幹什麼的,下鄉收藥材的?」
「不是,自己在山上刨的。」
「進院歇會兒吧。」
「謝謝你大娘,我不歇了,還得趕路!」李永修笑了下推車走了。
一直到鎮上的路也並不怎麼好,坑坑窪窪,還有很多大長坡,用了兩個小時多才來到鎮上。
李永修邊騎邊觀察著收藥材的門市,當他看見一家收藥材店鋪時,人家也看到他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見李永修東張西望的看,馱的像藥材,忙迎了上來。他笑道:「兄弟,賣藥材的吧!」
「哦。」李永修點了下頭又往裡邊看,他來時曾記得裡邊好像也有一家收藥材的。
「來吧兄弟,咱這價高!」漢子笑道。
李永修只好下車子。
那人忙上前:「來我推著!」
「不用了。」李永修往前推。
那人忙後邊扶著,並幫放穩了車子,之後邊幫解繩子邊說:「第一次賣葯吧。」
「是的。」
「都什麼藥材?」
「靈芝和杜仲。」
「這袋是靈芝吧,看著個頭不小,不是自己種的吧。」
「不是,都在山上找的,靈芝多少錢一斤?」
「八塊,得是野生的,自己種的五六塊!」
八塊?一聽八塊一斤李永修不想賣了,知道這是黑他,他猶豫著沒作聲。
店老闆笑道:「兄弟,怎麼了,嫌低?嘿嘿嘿,這裡都這個價,不信你到裡邊那家問去,他們最多也八塊,像你第一次賣,說不定給你七塊!」
「杜仲呢?」
「杜仲也八塊,和靈芝一樣,老價錢!當然,次貨五塊,就是嫩條剝下來的,及不太好的!」
「怎麼都這麼便宜,杜仲和靈芝不是挺貴嗎,都說幾十塊一斤!」
「哪有,別聽人家亂說,他們都是看小報紙上瞎吹的,小報上為了賣種子,回收又條件特別多,等你去賣,他們肯定又找借口不要了,來,不信你看這個,這是河南科技報,你看一下全國藥材市場行情!」
李永修接過看了一下,還真如他說的一樣,靈芝和杜仲才和他收的一樣。
老闆笑著接過報紙放桌上說:「怎麼樣,不騙你吧,藥材市場才收這個價!實話給你說吧,你哥我有人,都按葯市價收的,高庄那裡也有收藥材的,你可以去問,他們至少一斤比我少一塊錢!」
盯了李永修一陣他又道:「兄弟,你哥真不騙你,像靈芝,現在人工種植的多了,它不值錢了,前幾年貴時才十一塊十二塊,現在它真便宜了!杜仲也是,現在不少人都包荒山全種杜仲,城市裡還把它當成了綠化樹種,你說它能貴嗎?」
李永修道:「好吧,稱吧。」
「行行,好,來,價格一樣,都放上去一塊兒稱吧!」
稱過後共六十四斤。
老闆開袋看了下說:「行,你這藥材不錯,有少量小的就算了,六十四斤我給你算下錢!」
他用計算器點了幾下:「六十四斤共五百一十二塊錢!」
李永修點了下頭。
老闆掏出錢說:「給,給你五百一十五,你這藥材不錯,多給你幾塊!」
「好。」李永修接過。
等他裝好錢老闆又問:「家裡還有葯嗎,有的話一併弄來吧,我這價格和稱,絕對優惠又公道!」
「還有些葛根。」
「有了就弄來吧。」
「這葯倒掉吧。」
「你別管了,回頭我倒!」
「我沒東西裝藥材,我得用袋子。」
「噢,好,我給你找幾個,我這不缺袋子!」
他找出幾個袋子后說:「給,給你五個袋子,還是大袋子!」
賣完了葯,李永修問了下郵局方位向郵局走去。
郵電所里只有一個客戶,李永修進來他剛好走。
李永修到櫃檯前說:「同志,我寄點錢。」
營業員遞過一張單子:「按上邊填吧。」
李永修拿起旁邊的筆想了下,填完后遞過:「給。」
營業員看了一下單子說:「怎麼不填匯款地址?」她把單子又遞了出來。
李永修接過說:「我是外地的,在這邊干臨時活,常換地方,具體地址也定不了,只要家裡那邊地址和名字不錯不可以嗎?」
「不行,這是規定!」
「那怎麼辦,我這邊兩三天就換一個地方,今天住這庄,明天住那庄,只要家裡地址不錯能收到錢不就行了?」
「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修橋的,農基建修地頭上的小橋的,三兩天換一個地方!」
「這樣呀,好,你再看一遍收款地址及人名,只要不錯就行,別以後你家裡收不到錢,你再來找我們的責任!」
李永修又看了一遍說:「家裡地址沒錯,名字也不錯!」
「好,給我吧。」
郵完錢出來,李永修長長出了口氣,好似壓在心上的一堆石頭卸下了不少,家裡有了這三百塊錢,日子該好過些了。
李永修騎車來到集市上,選中一家批發部下車走了過去。
店老闆笑道:「你想要點兒啥?」
「暖水瓶多少錢一個?」
「大的十五,小的十二。」
「要一個小的吧。」
老闆取出兩個小的說:「你揀一個吧。」
李永修揀好一個放到自己跟前說:「要這個,再給我五袋鹽。」
「好好。」老闆收了暖瓶忙拿出了五袋鹽,又找了個方便袋裝好說:「還要啥?」
「再要一隻打火機,你算一下多少錢。」
「好。」老闆拿了一個火機放在了鹽袋裡說,「暖瓶十二,鹽四塊,火機五毛,一共十六塊五。」
付過錢后出了商店,又到了一家雜貨店,買了粗細鐵絲,農膜、砍刀、釘耙及桶和盆子,又特意買了氣筒和氣繩。付了錢裝好后,手提著暖瓶騎車往回趕路。
日已近午了,李永修一手提暖瓶,一手扶著車把慢慢騎著,二十幾里的公路騎過了午時才下公路。下了公路,是一個百十米長的大坡,坡上,一大一小兩個姑娘騎不動了,正下車推著走。
李永修騎到半坡也只好下車推車走。坡上邊是一個水庫,過了水庫就到了河灘中的卵石路了,李永修連忙下了車子。河灘中的路有幾里長,李永修一手暖瓶,一手推車,車子呼呼啦啦地響,惹得前邊的兩個姑娘回頭看了他兩次。
過了這段河灘,上邊一段路又好了不少,李永修也騎上跟在兩個姑娘後邊。他急著趕路,慢慢的追上了她們。
學校前有一處小陡坡,大姑娘說:「丁姍,下來!」
小姑娘說:「這坡還讓下呀,不下,快上!」
大姑娘說:「這坡太陡了,快下來!」
小姑娘只好下來了,她說:「嬸子,這坡一使勁不就上去了,還非讓下來,快給我,我騎!」她等嬸子下來伸手去要車子。
大姑娘把自行車給了她。
小姑娘騎上后使勁衝上了坡,然後靠邊踩著一塊石頭停下等嬸子。
李永修一隻手扶車騎了上去,過了小姑娘后,聽見她說:「玉秀嬸,你看人家,一隻手就騎上來了!」
叫玉秀的說:「人家是男人,又一個人,我馱著你能和人家比呀,下來吧!」
「來吧,這段路好,我帶你!」
不久小姑娘馱著她嬸子超過了李永修,大姑娘叫道:「丁姍,慢點,別摔倒了!」
「我注意著呢,你坐好吧!」
一兩里之後,到了一座小土嶺前,路斜上而去。
大姑娘下來說:「下來走一陣吧。」
「啥時我騎不動啥時下來!」
小姑娘使勁向坡上衝去,人都站起來騎了,等李永修騎不動下來時,小姑娘也下來推車已到土嶺頂上了。
她沖嬸子叫道:「快呀,我先下去了?」
嬸子開口叫道:「你等我一會兒,先別下!」
「好好,你快點兒!」
李永修叮叮噹噹推車到了頂上,他甩了下右手往下開始走。
小姑娘看了一眼李永修帶的東西,沖大姑娘叫道:「快點玉秀嬸,再慢回家沒飯了!」
李永修向下走了一半時,叫玉秀的也到山頂了。
小姑娘對到跟前的嬸子說:「你慢慢走吧,我先下了!」說完她扭身騎上車子就向下滑。
玉秀忙叫道:「別騎了,小心!」
小姑娘沒理她,半剎著車子沖了下去,不久就超過了李永修。李永修望著小姑娘,感到她太冒失了,前邊十幾米遠轉彎處就是一個大坑,那裡路又不平,弄不好會摔那裡。
李永修念頭剛落沒走幾步,就聽小姑娘「哎哎哎,哎喲!」就駛進了坑中。
李永修一看,忙推車跑幾步,放倒車子放下暖瓶跳入坑中,小姑娘的嬸子也嚇得大叫一聲向下跑。
李永修先提開壓在她下半身上的自行車,接又對正要爬起的小姑娘說:「先別急著起來,來,試著起來!」
小姑娘一下子起來了:「不要緊!」
「真不要緊,你活動一下!」
她笑道活動一下說:「你看,我沒事!」
「應該沒事,你這孩子太冒失了,這麼陡的坡怎能騎著下呢,你看多危險!」
「丁姍,礙事嗎!」這時大姑娘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丁姍笑道:「不礙事,你看!」她來回甩了幾下腿。
「咦,你嚇死我了,不讓你騎著下你非要騎著下,你死閨女咋這麼不聽話呢?」
「嘿嘿,我以為你的車子剎車好,開始只是半剎,誰知到最後這裡還是沒剎住!」
「真不礙事呀,我看一下,來,把褲腿挽起來!」
挽起裡外褲腿后,丁姍小腿上紅了幾處,一處還破了一點皮。
「看看,隔著幾層衣服都破皮了,快活動幾下,別真傷到骨頭了!」
「哎呀,真沒事,這是磕的了!」丁姍活動了幾下。
「你這死閨女,去年在那邊下坡就這樣摔到了,今年又摔,你怎麼不長記性呢?」
「我不是以為你家的自行車好嘛,去年是我家的!」
李永修介面道:「這是山坡,太陡,什麼車子都不能騎著下。」
「可不是嘛,真不聽話!」玉秀介面道。
「不要緊的話,就歇一會兒回去吧。」李永修道。
「好好好,謝謝你!」
「沒事兒。」李永修說完把她們的自行車提了上去。
玉秀扶丁姍上來時,李永修已把車鏈裝好,玉秀再次說道:「謝謝大哥!」
「沒事,歇會兒也走吧!」他提起暖瓶扶起車子走了。
玉秀回頭打了丁姍一下:「你個死閨女,一點兒也不聽話,今天幸虧沒出大事,要是你腿摔折了,我怎麼向你媽交待?」
「嘿嘿嘿,這不是沒事嘛!」
「疼嗎?」
「都破皮了會不疼呀,車子還砸了一下!」
「還砸到了?骨頭真沒事嗎?」
「沒事,車子就是歪我身上了,不是猛砸!」
「你死妮子嚇死我了,看你以後長不長記性!」
「記住了,好了,走吧。」
這一段路挺好,又平又不陡,李永修已騎上向下慢慢滑去。
丁姍看了下李永修對嬸子說:「嬸兒,路這麼好還不騎上馱著我走,我可腿疼!」
「好,我馱著你!」
她們跟在李永修後邊向下滑去,到下邊莊子后又向西折去,騎了幾百米后就到了河灘中。李永修下車折向南而去。
丁姍在後邊低聲問嬸子:「玉秀嬸兒,這個人怎麼上咱庄去了?」
「人家不能去咱庄呀?」
「你看他一隻手推車子多難走,這河裡全是大石頭!」她們也到河灘下了車子。
「要不你去幫他拿著暖瓶吧!」
「行!」丁姍說完跑著去追李永修。
「哎你腿好了?」
「不太疼了!」
追了幾步就追上了李永修,丁姍說:「來,我幫你先拿著暖瓶吧!」
李永修看了她一下說:「不用了,我自己拿著吧。」
「給我吧,你一隻手推車,別再把暖瓶弄碎了!」
「好吧。」李永修給了她。
「你是去誰家呀?」丁姍沒走,在等嬸子過來。
「我誰家也不去。」
「那你去哪裡,還帶這些東西!」
「我去裡邊,我在裡邊住,這些東西得用。」李永修早就想好了對策,免得有人問。
這時玉秀已經過來了。
丁姍接著問:「你在裡邊什麼地方,裡邊就我們一個莊子了,沒人家了?」
李永修回頭看了下玉秀一下說:「我還在裡邊,過了你們庄往裡吧,我是個採藥的,在山裡搭有棚。」
玉秀說:「你是採藥的?」
「是的。」他回頭點了下頭,忽然覺得有點面熟。
不過這裡他怎麼能認識人呢,他很清楚。
丁姍說:「你在裡邊採藥我們怎麼沒見過你?」
「我沒有出來過。」
「你沒出來,但我們常在山上放羊採藥呀,怎麼沒見過你一次,也沒聽人說過!」
「我在裡邊遠一些,沒在外邊這一帶刨過葯。」
玉秀問:「你來多久了,你是哪裡的?」
「我是外地的,來有一個月了吧,也沒仔細算過多久了。」
玉秀盯了他一下:「你不是我們本地的呀,怪不得我感覺你口音和我們多少有一點不一樣,你是哪裡的?」
「我是安微的。」
「安微?你怎麼跑這麼遠來採藥呀,怎麼不去打工呢,打工多好!」
李永修停住扭頭看了她一下,他更覺得她很面熟,似曾相識。
他忙移開目光說:「打工是挺好,不過不好找工作,如果找不到好工作,還不如採藥材。」
「也是,刨葯也行。」玉秀笑了下。
他們走著聊著來到村裡,到李永修來時打氣的地方時,丁姍停住了,她說:「好了,我們到家了,給,你自己拿著吧!」
「好!」李永修忙接過。
玉秀說:「大哥,上家歇會喝口水再走吧?」
「不用了。」李永修搖了下頭騎上走了。
望著李永修騎遠些后,玉秀對丁姍說「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我見過!」
「你在哪裡見過?」
「我在西邊曬場里見過,我忘記是初幾了,那天早上我去弄柴禾,他在麥秸堆里睡覺,我還以為是個討飯的,還和你二奶奶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