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怪異的工廠

『心靈島嶼』。

德文緩緩睜開眼，面前是危險的【菲爾列斯】，刀柄上的記憶碎片晶瑩醒目。

嗯？

正想伸手感觸的德文餘光瞟到了什麼。

猛地看去，對面的房屋熟悉的讓他驚恐。

紅線呢……尤涅，尤涅怎麼了？

站起身的德文莫名的感到一陣恐懼，整顆心好似殘缺了一塊，再次望向刀柄上的晶瑩碎片，目光變得遲疑起來。

深呼吸一口，遲疑的手指慢慢的觸碰到了碎片。

呼……一天就知道瘋瘋癲癲。

放下心來的德文一陣后怕，望向熟悉的獨棟別墅大喊道：「你是弱智嗎？嚇死我了！你能一天天不要瘋瘋癲癲么！」

發泄完恐懼，感觸起尤涅幫人時的扭捏，又好笑起來，隨後記憶里尤涅頭暈的模樣讓德文有些疑惑。

主動幫助他人為什麼會讓尤涅頭暈？那這紅屋怎麼成這樣了……

嗯，總歸還是好的吧？尤涅……真好，哈哈哈哈。

笑着的德文坐上了懶人椅。

1830年7月20號，周二，凌晨三點。

坐在陽台上的懶人椅看了會雨夜海景，風出來，不遠處的紅楓林與大海在起著浪。

慢慢的，思緒不知飄去了哪。

緩過神醒來時是艾爾瑪敲門叫醒的，原來外面天已經大亮。

洗漱完戴上鏡框，讓德文愣住的是艾爾瑪身後的女孩，穿着女傭裝，臉色如常的亞莉克希亞。

與第一次見面的唯唯諾諾不同，與記憶碎片里崩潰的模樣也不同，彷彿昨天的禱告之後，小男孩的安息讓她少掉了一塊沉重的負擔。

最大的不同是女孩的臉上乾淨。

如果她自信一點，不駝著背應該會更好看。

在心裏評價完的德文收回打量的目光。

艾爾瑪看見鏡框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只是簡單的說道：「德文，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晚呢，快下去吧，我去給你沖泡一杯咖啡。」

「謝謝您，美麗的女士。」

看着德文正常的模樣，身後的女傭略微奇怪的瞟了一眼。

醇香的咖啡配着柔軟的麵包，可能是晚起的原因，德文比平時多吃了一塊麵包。

看着駝著背來收拾殘局的亞莉克希亞，德文忍不住建議道：「我想，你可以把背挺直，那樣會更體面。」

女孩的眼神更加奇怪，不過還是順從了僱主的要求，德文看見默不作聲的女孩，又想起女孩對尤涅的承諾，不免有些尷尬，趕忙閉嘴起身，他要開始新的一天工作了。

傑夫瑞工廠罷工，還有他那廢棄碼頭旁的住宅。

嗯，在這之前他要去特事組一趟，確定受害人家屬們已經得知兇手被抓的消息，他實在做不到相信這個世界的警署，哪怕是特事組。

取下懸空的手杖，檢查好手槍，將手鏈卡進褲袋的小機關，德文出門了。

……

斯科普斯偵探事務所對比起對面的莫靈頓總警署要安靜許多，敲了敲手杖，走進大門，一位面生，年紀與叔叔相仿的女士端著一大杯冒着熱氣的牛奶。

女士看見德文，相當自來熟，連一秒的反應時間都不需要。

「嗨！你就是德文吧，瞧瞧，這雙天藍色的眼眸，簡直跟漢特先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快，來嘗嘗我準備的烤奶，你聞到他的香味了嗎。」

女士用手扇了扇熱氣。

「命運的安排讓這杯烤奶屬於你了！」

我是誰，

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噗嗤！」

在樓梯間走下來的羅莎捂著嘴在笑，德文像是找著救星似的望着羅莎。

「上午好德文，阿薩麗大嬸說了，一切是命運的安排，那看來這一杯烤奶你是跑不掉了。」

「小羅莎，可不許打趣命運！我休假回來的第一天就碰見德文，回來製作的第一杯烤奶，看，剛出鍋！他就推門進來了。」

阿薩麗指了指自己的眼，在指著德文。

「我還一眼就認出他來了！就一眼！」

羅莎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德文無奈接過那個比家裏尤涅喝甜果奶的杯子還要大上三分的，小壺？

德文確信，這個容器已經脫離了杯子的範疇。

阿薩麗大嬸殷勤的眼神下，德文悲憤的問道：「我需要就這樣直接喝？羅莎難道不需要分享？」

「當然！」

「沒錯！」

來自阿薩麗大嬸的肯定與羅莎的幸災樂禍。

……

飛來橫禍的德文頭暈腦脹，摸著肚皮在思考來特事組的目的是幹嘛去了。

整個特事組只有兩位文職人員，德文不由感到奇怪，來到二樓的辦公室，羅莎還在整理著資料，從擺放的程度來看，讓他想起了艾瑟，除了整理時讓人看得心累，倒是十分方便。

「羅莎，昨天那些受害者家屬都通知了么？就是格拉蒂絲的案子。」

羅莎拿着一摞資料在桌上「噔噔」了幾下，保證對的整齊。

「當然，昨天是老闆親自帶人去地下室看的，你關心的西麗女士也在，只是她似乎還沒放下仇恨，不像紅楓街那位貴婦女士，只想絞死犯人。」

聽到這，德文知道，因為自己詢問西麗的問題，給她帶來了更大的困擾，暫時拋下這份雜念，問道：

「那今天特事組怎麼這麼空？叔叔他們人呢？」

「你沒看昨天的報紙么，椰豆不知哪裏來的流言，傳聞那群商人對工人補貼政策抗議，說這是政府對他們財產的侵犯，所以這群商人要提高糧食跟鹽的價格，很明顯，公民們對王國的物價法律一點信任都沒有。」

羅莎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所以這幾天大概會比較混亂，每當這個時候，邪神信徒們會格外活躍。」

謠言，物價……

不知怎麼的，德文聯想到了那一大船走私的食物。

搖了搖腦袋，了卻一樁心事的德文告別了羅莎與阿薩麗大嬸，坐上了通往椰豆的馬車。

下車的德文敲了敲手杖，臨近中午，喝了一大杯烤奶的德文沒什麼胃口，想隨意吃些小吃或零食，路過尤涅經常吃的炸椰豆老人擺攤的區域發現老人並不在。

可能是下雨在家休息吧。

換乘一趟馬車后，終於來到了更東部的工廠區域，廢棄的碼頭隱隱可見，隨便一眼掃去，都是噴著濃煙的工廠，道路泥濘，簡單的泥巴水泥路旁是各種野草歪樹。

島民，舉著牌子的臨時工，流浪漢。

是的，這些都還不是工人。

上面說的這三者，都是在路邊坐着，等待工作機會的人群，只是他們工作的側重點或許不同罷了。

嘆了口氣，在路邊看見一位冒着雨，似乎是在採摘野菜的小男孩。

「你好，你知道傑夫瑞磚塊廠么？」

德文從口袋裏拿出一便士銅幣。

小男孩雙眼泛光；「知道！」

銅幣被拇指彈起，小男孩靈敏的接住，注意四周的環境后，在德文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塞進了嘴裏。

看出了德文的疑惑，小男孩很是驕傲的說着：「先生，我可沒有放錢的地方，我不藏的好好的，會被人搶走的！錢還在這，你看！」

藏着銅幣說話還很利索，炫技似的又將銅幣從舌頭下露了出來。

這樣的小孩應該嚼著口香糖在課堂上跟老師鬥智斗勇。

德文心想着。

本以為傑夫瑞工廠已經關閉，打算到了後去周邊工廠找熟悉的工人問問情況，結果德文到達工廠門口時發現竟還在繼續開門工作。

不是沒有親屬來繼承遺產么……所有的股東不是消失了？

走進工廠，拿出警員證攔下一名像是管理者的中年男士，德文敏銳的看出，被攔下的人很緊張，甚至有些，害怕？

德文不確定，但這怪異的情況讓德文有些驚喜。

或許能得到一些意外的線索。

「你好，我叫德文，是總警署的副隊長，這是我的證件。」

德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嚴肅，想像自己鏡框下銳利的眼神能看破一切人心，掃蕩一切虛妄。

「你們工廠一直都在開？你們廠主不是……都出事了么？」

問話的德文給自己這停頓打八十分——被扣的二十分來自於自己帥氣稚嫩的面孔。

男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聽到職務后態度更加謙卑。

「您好隊長先生，我是西里洛，暫時是這裏的管理者，廠主們出事，但根據幾年前莫靈頓工廠管理經營法律，在各個股東跟老闆出事或者違法時工資將由政府發放，這是為了保障工人們的工作。」

「據我所知，這是莫靈頓第一起啟動這個條例的工廠，您不知道也是實屬正常，我們也停工了一天，市政大廳第二天就來人叫我們照常工作了，還登記了我們的工資表。」

「哦？那真好！」

德文由心的讚美。

「我是來調查桑切斯三人殺害傑夫瑞案件的，我需要你為我提供詳細的經過。」

道出來意的德文半眯着眼，盯着西里洛，為接下來的話語做好辨別準備，可惜面前的男士聽到這個消息后反而與德文對視了起來。

「隊長先生！我敢保證，桑切斯他們是無辜的！我們為他們三人找了許多人證，可是都沒用！」

西里洛說話的聲音都高了一個八度，引來不少工人，開始往這邊靠。

「這個我知道，證據足夠，我會為他們寫報告的，那你們那天為什麼會罷工呢？我聽桑切斯說，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下午就罷工了？是誰起的頭？」

「安格斯說大家需要抗爭，大家都稀里糊塗的跟着一起了，該死，我們是那麼相信那個小伙，可是在桑切斯他們被抓后，他竟然跑了！」

說起這個，西里洛連謙卑都維持不住，十分憤怒。

「安格斯？跑了？」

德文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跑。

「因為罷工開頭是他引起的，大概他是怕我們把他交給傑夫瑞換取薪酬吧，我們怎麼可能會那樣做！」

「謝謝你的配合。」

問完話，德文走出工廠，敲了敲手杖，他知道，這個工廠這群人肯定有什麼自己沒發現的問題。

不管是西里洛一開始的惶恐，還是西里洛故意引來工人們的圍觀。

但三十多位半身裸體，身體健碩的工人圍觀還是讓德文先退了出來。

我可是不是尤涅那無腦莽夫。

德文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