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等明日處我斬首了罷?
宋臨巒方艱難地仰著頭看他。
額角下頜的豁口殘血依舊汨汨,滴滴答答順着沿骨,淌在地上。
嘴唇盡破。
嚴涉函這番才瞧見這些天無休止的拷打下,宋臨巒成了什麼不人不鬼的樣子。
見宋臨巒咧著嘴嗤笑,嚴涉函從椅子上起身,貼近了去,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往上拽,迫使頜骨上的血口撕裂地更加兇狠。
「把葬爐交給我,我可以放你一條活路。宋小公子,這筆交易,如何?」
似乎是痛意更甚,宋臨巒甚至禁不住皺起了眉,閉上眼不再看嚴涉函,嘴上卻笑靨更深切幾分,似譏似蔑。
「我的人,你也得有那膽子用。」
嚴涉函聞此言,不等宋臨巒再說什麼,繼著將手裏扯拽著宋臨巒的頭顱狠狠往一旁的鐵架上摔去,猛地撞上,發出悶頓地咚鳴聲。
宋臨巒已再無了仰首之力。
她頓了一頓,卻是語氣輕快。
「哦,瞧我這記性,不該是你,應該說,是你背後的主子才對。」
嚴參軍臉色嘩變。
「你什麼意思?」
宋臨巒眼裏幽殷。
「嚴參軍大人每次來審我,分明深晚半夜,方是最好的時機,一入了夜,犯人的心理防線脆弱易潰,可每逢將夜之時,參軍又換了個人來,只管拷打,卻並不問詢,想必嚴參軍晚上怕有什麼更大的公事要忙罷!真沒想到,明明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嚴參軍也要吃些野餉。」
嚴參軍見宋臨巒論及此,閉口不談,卻又說,
「也罷,你若是讓葬爐全軍覆沒,死在州府衙門裏,自斷一臂,本參軍,亦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宋臨巒諷意更甚。
眼下她算是明白了,葬爐里恐是已出了姦細叛徒。
「何苦呢?要殺要剮,嚴參軍看着來。不過,可別怪在下沒提醒嚴參軍,過了今晚,大人再不速做決定,猶豫到明一早,就什麼都晚了。」
嚴涉函轉身凝視她。
「你何出此言,宋小公子不會以為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罷。」
「在下雖不知,你跟你背後的主子,到底在耍什麼手段,接連弄死了林枝隱跟楊必律,想必,這州府衙門上上下下,早已盡在嚴參軍掌控之下了罷。」
宋臨巒胸口忽至的悶痛迫使她停了下來。緩了幾個呼吸,方繼續說道,語氣更加奄奄。
「嚴參軍當真以為,我們真心毫無防備,隨意便任你們擺佈了去?嚴參軍未免太輕敵了。你自以為你勾結了那些個曹掾史,買通了同僚,就能讓這州府衙門,成了你嚴涉函的一言堂?想必......大人已然跟那尹判官早就串通好了,就等明日下令處我斬首之刑了罷,既是如此,那我不妨先告訴大人一個不幸的消息......」
「朝堂已經派下了指令,明日,權知裘州州軍事孟亦大人,便會來接管整個州府衙門。」
孟亦?!
嚴涉函心下轟然大震。
旁人不知孟亦,他可再清楚不過了,兆化歷十三年殿試憲宗欽點的探花,光是起官便是常人不可擬及的中書省通事舍人,短短四年竟就下派了裘州,來任這裘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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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考據。
可以理解為,朝廷方開始欲削弱刺史之權,所以這邊才準備進一步下派知州,可以把裘州看作一個削權試點,先拿皇帝一直就忌憚的有前朝從龍之功的宋家開刀正好。
手裏事情多,更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