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當朝太子的恩令?

第十六章 當朝太子的恩令?

隔着頭上垂下的容光錦,宋臨巒欲微微側身,卻似是渾身被人制住一般,動彈不得。除了腦袋尚可環顧,這周圍竟是明輝滿堂,光亮有些乍眼。

不及宋臨巒抬手將頭頂的容光錦薄紗掀開。

「今日,乃是我見返柳園奉太子恩令,方得辦下這流觴曲會,諸位能來此捧場,實屬我見返柳園,蓬蓽生輝......」

話音未畢,台下已是驚起一眾嘩然。

「竟是咱當朝太子的恩令,這見返柳園東家的背景必是不凡......」

「太子怕是受了奸人所惑罷,此等喪盡天良,分明以人命取樂的流觴曲會,竟敢如此昭然堂皇。」

「哎,楚兄何必在意呢,不過是些妓伶而已,不值如此。」

宋臨巒漠然地看着台下那些賓客,容色無波,沉眉冷目。

所以......她到底頂替了誰來這場殺人遊戲?

宋臨巒看向手裏的阮琴。

見返柳園后林院。

一灰袍佇立在林側,身前的男子玄衣修頎,背着一把刀。

他與那灰袍背對而站,皆不望對方背影。

「那人近日如何?」

「您放心,有我家主人坐鎮,那人近來痴迷上丹藥修鍊之術,扶評仙師正侍奉一旁。想必,此番下去,時日無多了。」

「如此也好。我在此恐怕要待上些時日,宋暮城已然淪陷,只帶一擊,大事可成。」

那灰袍垂首輕笑。

「主人向來是信任公子的。您大可施展拳腳去做便是。不過......主人有句話要我帶給您。」

「事成之後,那宋小公子,要交付給我家主人親自處置。您還是莫要插手為好。」

男子苦笑。沉斂片刻方道:

「在下明白。」

......

「款曲面,嬌應憐,不知幾度春秋月。」

「嘆當歸,故水漣,泯默幾疊鬢霜雪。」

「且聽妾曲聲瑟瑟,化酒渡腸悲涕別。」

「......」

「這名動天下的清湖名妓千舟,果真是不同凡響。」

「依本公子看,方才媚雪姑娘的墮魂舞不輸這千舟的詞彈。」

「這不還有最後一位妓伶,那可是落綾姑娘。」

「二位且看那海東王郡的王公子該如何抉擇吧,千舟還是媚雪。這可有意思了。」

「喲二位,那台上的,可不正是見返柳園的少東家?」

「還真是,方才不曾見他出來,眼下這流觴曲會快結束了,此人方到,連剛才司伯侯府的小侯爺出來『擇魁』,亦沒他人影。」

「各位,方才銀某有些私事,對不住各位賓客,在下便在此自罰三杯。接下來的流觴曲會,就由在下負任。既然,千舟姑娘曲以畢,依照簽牌,便由海東王郡,王大公子來『擇魁』。」

高閣一側雅室緩緩啟了珠簾。

宋臨巒透過面紗,僅隱約可辨一著青淺袖袍的人影,被掩覆在那高閣雅室的陰影之中。

那王家公子並不出言,轉身從侍從手中接過弓箭,隨意拉弓便一箭凌厲而出。

宋臨巒只見一旁的媚雪與千舟皆身形發顫,眼眸緊閉。

那箭射掉了媚雪的綾綢。將那媚雪遮隱於眾人前。

王家公子留下了千舟。

藏在綾綢下的媚雪驀然鬆了弦,劫後餘生似地些微踉蹌不穩。

「既然如此,那便將媚雪姑娘帶下去吧。」

江南的沉韻,青州的澤禮,赭台的丹衣......西京的媚雪,清湖的千舟。

以及她......

見返柳園頭牌,落綾。

是啊,落綾擅阮。她竟然忘了。

可她宋臨巒對阮那是一竅不通啊!

既是抓她來替落綾,想必今日便是要藉手來殺她。

見台上的「落綾」毫無動靜,堂下賓客一片騷亂。

「落綾姑娘這是等什麼呢?該不會是自認技不如人,甘願輸給千舟姑娘了罷。」

「是啊!真是掃興,乾脆直接「擇魁」罷!」

......

有了。

宋臨巒四指為撥,猛一掃琴。

眾人皆寂。不再言語。

「今日且話,那秋州太守之女,閨名雲杜娘,忽夢君郎,日夜思君,憂心切,不思量。可憐娘子一廂情願,一朝君郎無情棄,轉手、便送進那狼窟虎穴,不教她今生,再別君郎。」

又一撥弦。

不及宋臨巒繼續說下去。身後忽起幽幽靡靡的唱音似旦非旦,樂聲所起似胡琴。

「生何悲兮唏,不知末路,子規啼處,誰剩慘戚......」

那似旦非旦綿密的唱音,愈撥愈凈的促弦,清冽快意,然而聲者卻在唱哀。

「一川煙雨怎堪拂,休提寂淚伶仃......」

不知何處紗帳忽從空垂落,將台上遮了七八分實,露了二三分人影。

「君郎已別兩生寬,且取千金酒,濁難銷恩愁......」身後那人逐漸聲悲哀戚,卻似乎站到了宋臨巒身後,俯下身拔下了她後頸處的一枚銀針。

宋臨巒驀然便覺自己能動了。

「今宵暖錦、幾時有。落花殘菊,且枯且瘦......」

那人仍幽幽吟唱着,宋臨巒感覺到帶着冰涼的觸感蜿蜒上自己的手腕,被一陣力氣猛地一帶,竟然摔進那人懷裏,被對方伸手扯掉了別在發上的容光錦。

髮髻盡散。掉在地上的釵子被宋臨巒迅速一捲袖收進了荷包。

「貧妾襟褸,怎知我恨未休......」

宋臨巒慌張束好了發,雖仍是闊袖長裙,卻略微可辨些少年英氣。抬頭,那人並不看她,徑自撥著琵琶,神色哀靡。

那人的眉目上均是勾勒著濃重的煙粉,黛眉青染,霜白的容,殷紅的頰,半攏著身前的曲頸琵琶,半掩面紗,顯然是旦角的派勢。

依舊彈著琵琶,猛地推開了宋臨巒。

台下的賓客見那二人影一來一去,隔着輕紗帳幔,頗有觀皮影戲之感。

「......夢裏非雲霧蹁躚,朝有暮兮何繾綣......」

「杜娘,你不知郎心凄苦,實是世事、萬般無情。」

宋臨巒開口接道。

「大戲且散,君王且拋,空許落寞,獨飲斷腸酒......」

那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劍來,將手中曲頸琵琶拋向宋臨巒,改了方才的唱腔。

「君莫要再多言說,此生情分盡,不敢苛君為,願祈神明顧,生世與君離,斬劍如斷緣......」

宋臨巒只見眼前那人忽地朝她笑。

「此生拜三別。」

「一別君無情,情如空裏拈花,水中月,一了燭滅。」

「二別妾悲怨,怨如卷刃入骨,未知深淺。」

「三別人世欺,欺我孤伶欺我衷心欺我命輕草芥不得君心。」

「滋!」

身前那女子竟作自刎狀,忽有血濺聲起,濺上了身前那層輕紗羅簾。

宋臨巒一驚。迅然轉身,接下那欲將墜地的女子,那人倒入她懷中,將宋臨巒亦拽了個踉蹌。

輕紗羅簾忽地徹底落了下來。

二人刎而落懷的姿態暴露在眾賓客眼前。

------題外話------

這一章寫了很久,今天暫時沒法補上二更了。

明天有時間再補上。(沒時間也沒辦法)

這一章解鎖新角色魏危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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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為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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