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夢境
「人們常說，我們生活在一個美麗的現實。這是不對的，因為，我們一直未醒來。」
——《繁花筆錄》
我們通常形容它的身體組織為原初質，若是一個人類看到眼前由原初質堆積而成的「海洋」，也許會驚訝於世界會誕生出這種環境。
不！人類是無法看到的，他們的眼睛過於低級。生活在原初質的生物也無法看到他們。
但當使用某些特殊手段來隱晦地觀看到這些景象的時候，觀測者同樣處於被觀測的狀態。這時的他們是危險的。
不過沒關係，觀測者將見識到宇宙無法被認知的世界，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奇迹。
原初質的海洋呈現出如照亮深海的海水的顏色，有時它會冒出很多氣泡，當然這是特定生物才會看到的場面。它是活的，每天的它都會衍生出無數產品。
真是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呢，也難怪人們會把原初質海洋叫做「幻夢境」。
幻夢境所衍生出的這些產品姑且被能被認為是生命，其身形大多無定型，特徵、習性、身體的構造也全無相似之處。
為此，研究多年幻夢境領域的學者十分鬱悶，所以，它們也給這些產品取名為——原初質種族，亦可稱「混沌種族」。
今天（雖然幻夢境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我們習慣這麼開頭）依舊是許多的混沌種族誕生了出來呢。它們有些是以卵的形式出現，也有如細胞般從幻夢境母親身上分裂出來。
在這片如同光照的深海的地域，它們享受着物質世界所不能體會到的瘋狂盛宴。
在它們之中有一個有點特殊的存在，之所以只用「有點」，是因為在幻夢境能出現的混沌種族類型實在是太多了。
（當然，它們彼此之間還是存在一定的共性的，比如繼承了母親的某些特性？）
它是一枚卵，外殼被某種淡藍色尖刺狀水晶覆蓋，在原初質中微微散發扭曲空間的藍色熒光，看上去像一塊寶石。
它的體內孕育著從母體身上經過不斷變化而形成的一團區別於周圍的原初質。
請不要以生物的眼光看待它，因為這枚卵里並沒有生物胚胎，有的只是原初質「蛋清」罷了。
我的天！你看到了嗎？好吧，我知道你看不到。水晶微微翹起，開裂成了一道道縫隙，從縫隙口中伸展出幾條顏色要比透明而黑暗的原初質要深一些的觸手。
現在的它，看上去像是一隻長著觸手並覆蓋藍色水晶的蛋形怪物。
觸手不斷蠕動着，觸手的表面貪婪地吸收著周圍的養分。顯然是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很快，觸手開始扭成一條，淡藍色水晶也因觸手的活動而如有生命般移動到了觸手表面。
過了一會兒，這枚卵的形狀已經開始變化，變得很是不協調。大約是遵循了抽象派畫家由怪異變為規律的畫風，它的身形也慢慢變成我們熟識的生物體態。
有兩條較細的觸手在藍色水晶的作用下摺疊、生長、分化，最後變成一雙被藍色水晶覆蓋的蝙蝠狀翅膀，不過並沒有肉膜。
四條由很多小觸手組成的大觸手，則向著獸類的方向發展，變成了獸類的前爪和後腿。四肢的末端是爪子，由水晶變成，看着很鋒利，爪關節連接的地方還有微微向後的凸起。
水晶覆蓋在瘦削但均勻的身體表面上，並不顯得緊密。在腹部則有一條不規則的裂縫，一直前後延伸到細長的脖子處和後腿，裂縫裏面是漆黑的原初質。看着與魚類的鱗片有着異曲同工之處。不過這鱗片是呈倒刺狀的。
一條尾巴漸漸出現在了不斷完善的身體的後面，上面有密集的倒鈎。
一顆呈現倒三角的頭顱漸漸顯形，無數觸手組成其形狀之後，水晶則扮演了塑造的部分，與細長的脖子和身體連接在一起。很好地變成了眼窩、嘴巴，並沒有尋常生物具有的全部五官。小巧玲瓏的小山羊水晶角赫然出現在它的頭部。
它的形成的時間不知。身體與四肢微微蜷縮，翅膀有些不協調地攤開，比身體還長一些的細長尾巴卷在了一起，像是在發小脾氣。
雙眼緊閉，嘴巴微微張開，露出發育較為完全的水晶尖牙。
那些覆蓋在它身上的水晶發出柔和的藍色熒光，不斷抵抗著周圍黑暗的原初質，倒是挺像一個有顏色的黑洞。
任何一個人看到如此生物都會大驚失色，因為它身上的水晶以一種很棒的排序覆蓋在它的身體，發出的熒光讓它充滿了陰鬱的美感。
這是一件能讓藝術家為之癲狂的藝術品！而它身上的任何一小塊水晶都是價值連城的珠寶！
不過除此之外，讓人吃驚的還有另一個原因。那雙翅膀、那顆頭顱形狀、那身水晶……
人們一定毫不猶豫地聯想到西方奇幻小說的主角——龍！
這是一頭龍形的混沌種族！很奇怪吧？混沌種族居然也會呈現出和生物一般的形態。但也不奇怪，這是幻夢境的特點——混亂隨機。
現在，讓我們快進一下時間，這個小傢伙現在還在沉睡呢，讓我們以他的視角，來開始吧。
……
當人類的意志從昏睡中蘇醒過來，他表現出了人類的疑惑。
「我在哪？我是誰？」
無聲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四周只有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之所以用「彷彿」，是因為黑暗的邊界相對於人類意志所容納的身體來說過於擁擠了。
人類意志開始回憶自己的記憶，既然自己擁有思維能力，沒道理從最開始便是如此完善。一定是有記憶作為其思維支撐的。
「啊！我想起來了！」
人類意志努力思考回憶，雖然一開始這種強制性回憶讓他很不適，不過也成功讓自己的記憶如潮水般用來。
同樣也包括記憶的禁區。
「我是一個人類！我叫……」人類意志很堅定自己前一句話，但在回憶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自己卻有些糾結了。
「我……叫什麼？」
呵呵！這可真是不好玩，唯獨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人類意志有點空蕩蕩的，感覺沒了名字，自己的存在也沒了代表性。
「算了……不要想這些東西了」
「所以……這裏是哪裏？」
人類意志環顧四周，然而環境漆黑一片，他什麼也看不到，這種環境下，自己應該會感覺到害怕才對，可傳給他都感覺竟然是奇特的親切感和愉悅。
這種感覺傳入他的身體后，他竟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恍惚，但自己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開始進行一番思考。
最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剛剛自己的話語並不是以聲音傳播出來的，而是一種特定的頻率。
他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用頻率來表示也只是因為它呈現某種規律性，可又有一定的無序性，猶如使用特殊的彈法亂彈鋼琴。這頻率由他的身體傳出來，又被他身體接收。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說話的同時，自己也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人類意志很敏感地感知到了這些頻率，奇怪的是自己卻可以理解這些頻率。可記憶中自己根本沒有進行過任何密碼學的學習。
「身體本能嗎？我是怎麼了？」
人類意志一下子湧現出很多猜測，此時的他就像一群人玩頭腦風暴，很多有關環境與自己的猜測都湧現在他腦海里。
漆黑的環境……對環境奇怪的親切感……更強大的感知力……本能地能理解怪異的頻率……
也就是說，自己很可能已經不是人類了。
首先人類面對漆黑的環境會本能產生恐懼與排斥感，而他則恰好相反，哪怕自己在記憶中經常在黑夜中「蹦迪」，可也不會對黑夜有任何好感。
其次自己可以肯定，以人類特有的理解力，是不可能將自己的話語轉化成那種扭曲而規則頻率，反過來也不可能。
人類意志憑藉着感知力將現在的自己與記憶中的自己進行比較，發現，如果是身為人類的自己的話，是不可能理解這種頻率的。
就像你永遠無法理解為何你父親血型是A型，你母親也是A型，卻生出B型的你，而你的鄰居老王的血型剛好是B型的一樣。
最後，自己的感知力還告訴自己，自己處於一個容器之中，四周的環境之所以呈現出黑色，其實是因為填充環境的是某種未知的黑色半流體。
這些黑色半流體向自己發出親和的信號，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對這些黑色半流體感到親切的原因，並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它們本身在作祟。
因為，它們就是活的。
自己就被它們緊緊包裹在其中，用着他們自認為溫柔的耳語來迷惑人類意志，他能感知到，自己和它們有着同樣的物理觸感。
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軟禁一樣。
人類意志又嘗試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果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不排除自己變成了某種意識體，也可能是自己的感知力得到加強的原因，再結合以上推理，這也就可以基本排除自己身為人類的可能性了。
為什麼人類意志會如此堅定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其實是感知力告訴他的，以上的推理不過是證實這個事實罷了。
否則，用如此唐突的結論來告訴自己：你已經不是人了，也太沒有一點邏輯了。人類意志的思維要更加理性一點，沒有推論他無法下定結論。
「不過……如果不是人的話，那就沒必要去遵循人類的秩序了吧？」
人類意志興奮地想着，如果不受人類秩序的制約，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極端想法去做事情了。這一定很有趣。
「惹……見鬼了，我在想什麼……怎麼擺脫如今的困境都不知道，還去想着未來的事情？」
人類意志回到現實，之前說過，周圍的黑色半流體散發着某種信號，這種信號也是一種特殊的頻率，因為不是人類，也就沒有人類相應的觸感，取而代之的是對頻率的感知。
它正告訴人類意志——成為它們！
無論是指什麼，人類意志都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成為它們？為什麼？先不說其中的邏輯怪異，單是它用這種親切感來企圖干擾自己的意識這一點來看，濃濃的陰謀便浮現出來。
無論如何！人類意志是不可能去答應它的，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他人身上，通過軟磨硬泡的方式來使他同意自己的想法。
無論是體現在人際交往還是人身安全抑或教學工作，人類意志的思維都時刻告訴他：
「但是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