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蝴蝶(end)

「哈…」

雖然身體的功能已經快要全部喪失，但殺人鬼還是用最後一點力量讓自己靠著倒斜的柱子坐起來。

「真糟糕…居然要這樣孤單的消失掉…稍微有點後悔了呢。」

血液大量的流失，多出的肌肉和骨骼斷裂，即便已經殺掉自己的「死」，但沒有血液驅使的身軀還是會變作冰冷，沒有肌肉控制的肢體還是會無法移動，沒有來源的傳聞總歸是要變成虛言的…

「呵呵…」

雖然名為遠野志貴的存在，在有相等以上的規則破壞掉自己的「不死」之前，的確不會迎來終結，但如果除了「存在於此」以外什麼都不再有的話…不知道和死相比哪個更讓人討厭一些。

「喵?」

身邊傳來貓的聲音，殺人鬼將視線移動過去…雖然已經看不見了，但還是能知道是一隻黑色的貓咪安靜的坐在身邊。

手指傳來有些說不上濕潤還是乾燥的觸感，讓殺人鬼微笑起來。

「是len啊…真難得，你居然會舔人嗎?」

「…」

「阿拉阿拉，倒不是討厭啦，只是驚訝而已,貓的形態倒是無所謂…對了,白len已經回來了吧？嘛，殺掉人心這種事感覺很久沒有做了呢。」

沒有魔眼卻也分辨出對方的情緒，殺人鬼莫名的倒起歉來。

啪！

又有碎石塊掉落下來…被自己殺掉的建築結構似乎太多了，新建的大樓還沒有完工就已經變成了危房。

不過在被埋掉之前，自己大約就要消失了…不過不會死哦。志貴自己都不知道殺掉現實的「死」之後，會是如何的結局。

只有繼續回答著貓的想法。

「哈，知道了知道了，這點她前面已經抱怨過了…這也是沒辦法吧。」

「喵?」

注意到了殺人鬼正在走向不妙的路線，len困擾的抬起小小的額頭。

然後就被已經沒有溫度的手掌壓了下去。

並沒有什麼力道，但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撫摸。

「別試了哦，len…」

大概知道身邊這隻超過百年的使魔想做的事，但殺人鬼並不想浪費自己或許是最後的一點時間――至少是和其他的人存有聯繫的時間。

「其實以前我蠻討厭自己的呢…發生事故之後就獲得了莫名其妙不想要的能力，雖然因為先生幫忙而得已過上正常的生活，但寄養人家的妹妹似乎不太喜歡我，養父母則帶著笑容和我保持距離…」

自己作為傳聞存在的根源命名在之前就被茨比亞…或者是哪個紫苑給否定了，可自己卻任性的殺掉了其原本的結局…現在自己仍維持著和那種妄言的半條歪曲的聯繫，除非對方復生再次修好這段契約，或者將這段歪曲的契約抹消乾淨，否則是沒有和其他東西簽約而繼續存在下去的能力了…就算是qb也不行。

「呵，雖然剛才被衝動一時的驅動起來，但現在卻已經…連在動一下手…的力量都沒有…了呢…我果然還是不夠成熟。」

血從咽喉蔓延出來，讓聲音變得有些模糊…疼痛也逐漸離開身體，但意識還是清醒無比。

撫摸著len毛髮的手也緩慢的停了下來，只是無力的蓋在她頭上。

「之前說到哪了？對…是有間家，我經常會覺得那樣看似親切的冷漠平靜有些討厭呢，有時候好想將眼鏡拿下來，但那時總覺得這麼做是件好可怕的事…是了，人類哪有不怕死的…」

「…」

「呵呵…咳咳！結果有一天我就被兄長抓住了呢…哎呀，初次見面真是不好的回憶，差一點就被宰掉了呢，依文前輩總是那麼愛嚇唬人…不過那天開始，我的眼鏡就再沒什麼意義了…」

「兄長是從何考慮才讓我使用這那眼睛的呢…呵，總覺得知道的話一定會讓自己覺得消沉就一直沒去想…不過一開始真的有點恨他呢，當然更多的是害怕…沒人會不怕他的吧?」

「喵？」

「嘛…就算不在一個世界，說他壞話還是會被聽到的哦…不過他對貓一樣很寬容，所以len你倒是不用擔心呢…不用不用，那種憎恨和害怕只是小孩子怕認真的老師而已…雖然那時候又忙碌又血腥，卻讓人感到真實呢…大家都可以互相扔掉虛偽的態度，真誠的相待或相殺…有時候從廝殺的空閑中停下來，然後將真誠放回到現實里…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都古和她的父母露出真正的吃驚和笑意時的感覺嗎?只是在生日的時候說了一個希望整個家族都能快樂的願望而已…咳咳！」

「而且兄長也不是總那麼嚴厲和可怕，當我第一次不再拖後腿的時候，他可是好好的誇獎我了…雖然只有這麼一次…」

「喵…」

「阿拉阿拉，因為只有一次所以才彌足珍貴啊…別看他一副冷漠的樣子，其實是個很在乎身邊人的好哥哥呢…大概吧。」

時間不知道已經跳躍到幾點，殺人鬼只是看著「視線」完全的黑暗，慢慢將淹沒自己的死亡驅趕開。

「後來那兩個若月也加入到社裡…晶社長也終於不再時常捉弄我…紅，上條…在後輩面前耍帥也蠻有成就感的…」

「…」

len歪了歪頭，沒有讓殺人鬼的手滑落下去。

「嘛…有點虛榮心是很正常的吧…雖然逐漸在那種世界陷得越來越深，但我可不認為活在『現實』里會更快樂什麼的…朋友也好，仇敵也好，平靜的虛假一樣的生活大概怎麼都輪不到我的…戰鬥也好，廝殺也好，能這樣有目標的活下去也就足夠了…嘿，何況還有個可愛的女朋友。」

「…」

「我的夢想啊…哪一天，至少要做到一次兄長也無能為力的事…如果能這樣的話，大概我也有參加他們的夜間酒會的資格了，依文和兄長總說我沒到可以和他們喝酒的程度呢…還要好好看到兩個妹妹快樂的出嫁，雖然可能看妹夫不爽，但他們要比…至少要有我一般可靠…另外要幫銀子追到紅那小子…畢竟欠她一份人情…兩儀和黑桐快結婚了呢，本想當他們未來孩子的教父的，名字叫末那…最後自己和五月要兩個孩子，先姐姐再弟弟，就算時間不多，但每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都能和她們一起…這樣活到60歲以上，要走在五月她後面，因為她大概無法失去我的…」

聲音突然停止，大概是沒有想到其他的夢想了，殺人鬼勉強露出一絲的苦笑。

「不過大概沒可能完成了呢…」

「…」

「別悲傷哦，len，我已經看過因為離去而悲傷的面孔了，所以現在想看快樂的呢…呵…」

「喵…」

雖然len還是努力的沒有讓那隻手從頭上滑落，但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存在在那裡了。

「阿拉阿拉…可惜了…最近都好忙…讓我好好睡一會吧…這回說不定要做很長的夢了呢…」

「…」

稍微合上眼睛，不適的感覺終於開始離去。

稍微，離開一下吧，這個醜陋而美麗的世界，脆弱而堅強的世界…

「…」

凌晨的陽光射進破損的大樓，工作人員很快就會驚慌的檢查工程的受損程度…不過有誰會發現少了什麼，多了什麼呢…

今天，這裡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