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現在呀，小娃都讀到高中了，時間過得真快，老頭子！老頭子？」

見沒人答應，奶奶把頭轉回去，看到沙發上熟睡的爺爺，笑容漸漸在她臉上盪開，他伸手推了推爺爺。

「嗯？」爺爺睜開惺忪的眼睛，把頭扭向奶奶。

「你剛剛說啥來著？」

「洛兮今年就要考大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奶奶神情嚴肅的彎下爺爺。

「那肯定能啊，我孫女嘛！肯定能，肯定能！」爺爺的眼神里泛出明媚的陽光。嘴角微微上揚，他是真心為這個孩子感到驕傲。這麼多年了，看著他從一個小嬰兒漸漸地長成個漂亮的小姑娘，自己也漸漸的老了。

18年前，當清晨黑色的天空如浸泡久了的廉價衣服一樣褪色時，一聲嬰兒啼哭，吵醒了整座院子。

女孩出生了，在樹木青蔥的大山深處，又多了一個可愛的小精靈。與小說中的濃眉大眼相反，小姑娘有一雙單眼皮小眼睛，黑悠悠的。

七八個月過去了，女孩已經能夠喝下稀粥。村子里有人娶親，擺了宴席，爺爺奶奶和父母都去做客。

「二嬸……二嬸……」李貴舒氣喘吁吁跑向奶奶。聽到這焦急的聲音，奶奶手一抖，剛夾起的一塊肉掉在桌子上，原本乾淨的桌面，立刻就像花了臉的孩子，一件愛乾淨的奶奶沒顧得上去擦，她慌忙站起。

「咋？怎麼這麼慌慌張張？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奶奶拉著他的手，一定是出事了，奶奶的手不停的抖。

「你快說呀，急死人了，到底咋啦？」

「二嬸，您孫女發高燒了，您快去看看吧！都吐舌頭了」

奶奶向後一踉蹌，差點沒站穩，她扔下手中的筷子，飛快的沖向家，風吹亂了她的白髮，暗黃的臉上皺紋更深了。

跨過門檻，她看到爺爺抱著孩子，三步並做兩步的衝過去，搓了搓她自己冰涼的手，怕凍著孩子，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怎麼這麼燙！小姑娘的眼珠往上翻，如果不趕快救治，估計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老大！快來看看你的女兒」，他叫孩子的父親。

「媽，怎麼了？」小姑娘的父親聞聲趕來。「快叫上老三，趕快去看病呀，快呀！」

村子里沒有醫生，得到鎮上去看。奶奶把洛兮放在老大背上，老三跟隨著出去了，日暮時分，天邊的紅霞漸漸被黑夜吞噬，涼風習習，遠處的山有黛青色變為黑色，老三打開用了很久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逐漸向四周擴散。但最後一絲亮光被黑暗淹沒，他們才走了七八公里的路，翻過了一座大山，原本緊急的腳步漸漸地慢下來，心裡卻越來越著急。

「老頭子，這可咋辦呀？」奶奶在家裡轉來轉去，手心都出了一層冷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坐會吧。」爺爺握住她的手，強作鎮靜的說。「肯定會沒事的，肯定會好的，這孩子福氣大」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心裡的害怕穿透了眼眸。「當年就是這個樣子，當年他哥就是這個樣子，那麼可愛聰明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奶奶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像河水流經乾涸的平原一樣，眼淚填滿了她臉上的溝壑。

「老天爺呀！不要為難她」

「大哥，還要多久才到啊？那醫生在家嗎？萬一人家不在呢？怎麼辦？」

「老三，醫生一定在！」父親加快了腳步，但是已經走了三四十里路，他的雙腳已經沉重的快拖不動了。崎嶇的山路，上面全是泥濘，父親的褲腿上沾上了泥巴，厚厚的一層。

快一點，再快一點，還有三四公里就到了，快，快！他的內心在吶喊，他幾乎小跑起來。

－－－－－－題外話－－－－－－

第一次寫，希望以後能好好發展一下，能夠帶來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