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棠與梨花

第11章 海棠與梨花

既然陸堯沒空搭理我,那我只能腆著臉詢問盯着美人,正望眼欲穿正吞咽口水的猥瑣狗爺。

我把困惑的眼神投向狗爺,狗爺煩躁得擰眉,而後灌了一口酒,慢條斯理跟我講述其中故事,聽得我頓時江湖知識大漲。

劍神李承影於秦淮斬紅塵,斷了金陵柴夫人傾慕之情,柴夫人自此墮入紅塵,以美顏芳華冠絕金陵,自詡紅塵藝名為大姑娘。

此後十餘年再未有敢自稱花魁者,柴夫人墜秦淮香消玉殞后,凡有美艷稱魁的貴人,皆以二姑娘自居,隱晦墮入紅塵前的真名。

劍神李承影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有關他鮮為人知的風韻故事,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見到秦淮二姑娘,在場眾人在回過神后,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聽聞二姑娘琴技冠絕江南,昔日金陵刺史趙簡之為親眼一睹其芳華綽姿,掛印三日上紅樓,此事一度被金陵子弟奉為佳話,詞大家秦楓忍斷指之痛,特為二姑娘重塑詞牌蝶戀花,可謂獨得金陵才子眷顧!」

聽着這幫人的怯聲私語,我心中頓時感慨萬千,難怪歷代先賢總把「英雄難過美人關」長掛嘴邊,以此為自身好色偷腥的劣行進行開脫。

古往今來,史冊有跡可循的坐懷不亂者,唯季禽先生一人。

可季禽先生坐懷不亂時,已是古稀之齡,他哪裏還有血脈噴張的旺盛氣力?

我想,這世間男兒多半都是好色之徒,只是看誰人色膽更大罷了!

從狗爺與眾人垂涎欲滴,恨不得將眼睛貼到撫琴貴人纖細美腿之上的貪婪表情,便能看出世間男兒本性。

果真應了那句話:男兒致死是少年!

琴聲作罷,場中人群里有位秀氣公子緩緩起身,他在面向眾人作揖之時,滿目歉然之色盡顯。

「與秦大家的蝶戀花相比,我的才情怕是小巫見大巫,羞不敢於諸仁兄與二姑娘面前獻醜哦......」

隨着一聲無奈苦笑,一位頭戴氈帽的年輕公子端起桌上的一壺酒,致歉道:「鄙人不才,自罰一杯聊表歉意!」

言罷,頭戴氈帽的年輕公子大灌了一口烈酒,由於烈酒灌得太猛,嗆得他連連咳嗽,臉色猩紅。

「文博兄無需懊惱,秦大家孤詩壓大周盡半文豪,何況蝶戀花又是他醉里挑燈重塑的詞牌,我想你放棄作答,二姑娘也不會責怪於你。」

秦楓之後,再無才子敢以蝶戀花為詞牌作詩,素來對才子有傾慕敬仰之意的秦淮二姑娘不免有些失望。

她在台上輕嘆了一聲,群賢畢至的大屋之中,還是未能逢著一位哪怕夠膽搏一搏的才子。

試問天下哪個少女不懷春?

又有哪個少年不懷春?

這位心思淳樸的二姑娘早在前年就存夠了贖身錢,她這一次肯拋頭露面,其實帶着一些夾私心思。

倘今晚詩會能尋得一位願意為她再寫蝶戀花的第二人,她便可以託付終身,隨他遠離這世俗紅塵,浪跡天涯。

當年醉里挑燈重塑蝶戀花,忍着斷指之痛的花舫詞人秦楓曾告誡她,縱情紅塵多為負心人。

男人尋歡作樂,多嘴上抹蜜心中藏刀,絕情得很,紅塵之中儘是三觀盡毀,逢場作戲的登徒浪子。

若是有人敢頂着他秦楓的名頭再書一首蝶戀花,她便可以將終身託付此人,不必在花柳紅塵中蹉跎。

可惜這位二姑娘在秦淮水岸等了已逾三年,至今也未遇到這種男人。

所以她從原先的憧憬,逐漸蛻變成懷疑,有此等膽略才情的男人,會不會尋歡上紅樓?

為遇到這樣的男人,她帶着這份夾私心思,主動向紅衣鴇娘自薦,不惜忍受暈船之苦,從秦淮隨船至洛陽。

為的,就是遇到一個令人心甘情願託付終身的男人。

很可惜,洛陽之行還是令她失望又失落,只得俏容黯然退去。

隨着二姑娘失望的身影緩緩離開,一襲紅衣緊隨而至。

血色紅衣裹身,身材凸凹有致手持雙劍於台上躍動的貴人,出場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道鮮艷身影,與方才兩位足以冠一個「美」字的貴人相比,竟更勝一籌!

透過鮮紅薄紗,若隱若現肉眼可見的白皙面容之下,一雙如月光般皎潔的眸子裏閃爍著勾魂攝魄的美艷。

那雙眼睛,美得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捨不得移開,便是對守寡夫人情有獨鐘的狗爺也不禁春心蕩漾,滿目之中盡透著無盡貪婪。

「狗爺,這一朵海棠能壓得你心中滿樹梨花否?」

陸堯這一問,把一旁的我也給聽愣了,我一臉求知若渴望向他,問:「何為海棠壓梨花?」

有道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全是調侃諷刺,指桑罵槐。

所謂海棠,喻指年輕姑娘。

梨花,指的是色衰老嫗。

有關海棠、梨花的隱喻,暗含一個有趣故事。

洛陽城曾有一富商巨賈,丈夫早亡,而後其遺孀在外找了七個小白臉,效仿男人三妻四妾,將七個男人迎娶回家。

等到這人如願娶到第七個小白臉時,她自己已是兩鬢斑白的老嫗,故而後來有一文人點評:「一朵梨花壓海棠」,這才使梨花有了這層意思。

面對陸堯的調侃,狗爺也不言語,給了陸堯一個不厭其煩的眼神,任由其自己體會。

舞台之中舞劍貴人紅衣罩體,宛若一朵鮮艷欲滴的盛綻海棠。

修長玉頸之下,一片酥峰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以碧螺絲帶一束,竟不盈一抱。

手中薄劍逶迤,劍勢開合之間氣韻翻飛,紅衣裙擺翩翩拂動,偶間裙開如花一綻,引得眾人血脈也跟着噴張。

紅衣裙擺處大開大合,白若溫玉的美腿看得眾人眼前一亮,不由狂咽求之不得的口水。

紅衣裙擺之下,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秀腿時而如江鯽飛躍,時而落地有聲好似定力超群的仙鶴,秀足之上指甲鮮紅如血,蓮足無聲且妖嬈,如驚鴻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望着舞劍貴人晶亮的眸子,王公望指著台上紅衣貴人問鴇娘:「這......這是何人?」

鴇娘雖也著一身紅衣,渾身上下無不透著風塵之氣。

細觀舞劍的紅衣貴人,清澈如泉的眸子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千嬌百媚,透著紅紗凝望那張微微翹起的紅唇,那才是出水芙蓉,讓人好生稀罕,恨不得拋開狗屁的文人儒雅,直接衝上台去一親芳澤。

「王公子莫急,台上這位貴人的劍舞,便是有錢也未必能有幸一睹其風采。」

鴇娘自覺尷尬得俯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一襲紅衣,臉上露出些許難以覺察的慚穢,只是這副表情一閃而逝,緊接着她便臉上洋溢起淡淡笑意賣關子道:「諸位公子莫急,待劍舞結束,台上貴人不會忘了自報家門的!」

掃視了一眼眾人痴痴目光,紅衣鴇娘滿心歡喜,心中不由盤算起在這幫金玉其外,看似滿腹經綸被人喚作文人雅士,實則多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身上多撈些銀兩錢財。

這年頭金銀寶貝可比男人的嘴靠譜,甭管這些錢財多冰涼,總不至有世態炎涼寒女人似水柔心吧?

劍勢如風翻身一收,香汗從舞罷收勢的紅衣貴人膚色如雪般的臉頰上滑落,直到涔涔汗水流到頸中,眾人的目光才從她那對傲人挺拔的玉女峰之上移開。

「小女子詞牌:蘇幕遮,敢問是哪位公子抽到了這枚牌子?」

透過遮顏紅紗,雲堆翠髻的面容之下,那抹比酒香還要醉人的笑容看得在場所有雅士文人無不酥骨。

這時,有人激動驚呼:「這......這是......凝眸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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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自雪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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