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塗抹刪節繪迷局
九重天之下和九重天之上完全像是兩個仙界。
下面的每重天都是眾仙雲集，各式各樣的仙宮仙島虛懸於半空中，多聞仙鶴唳，時見鳳凰翔。
齊恆沙漫不經心地看著仙界的景緻，心思卻完全不在它們上面。
「白羽，你看那個。」齊恆沙隨手一指。
「什麼？」白羽織心順著齊恆沙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只看到一團雲霧。
而且……齊恆沙竟然叫她白羽，而不叫化名。
白羽織心疑惑地看著齊恆沙，卻見齊恆沙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微微地搖頭。
白羽織心瞬間明白了，齊恆沙是想把她的注意力從那個黑髮仙人的身上引開。
是什麼讓齊恆沙如臨大敵，又不便明言？
白羽織心雖有疑惑，但卻還是配合著齊恆沙，扯開了話題:「天界的仙宮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要是你有朝一日久留仙界，你想住在哪裡？」
齊恆沙低低地笑說:「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齊恆沙的話說了和沒說一樣，敷衍至極。從方才起，在他心中就一直在琢磨一個古老的箴言——不要凝視深淵。
長明龍君的注意力雖然現在全然沒放在自己和白羽織心身上，但是如果長久地凝視他，難免會引來他的回視。
古神與現在的神仙不同，古神的目光可是含有莫大法力的，在天地初分日月還未誕生時，燭陰大神睜眼為晝，閉眼為夜，短暫地承接了天道使命。
雖然自日月誕生后燭陰大神就開始沉睡，但齊恆沙非常有邏輯地懷疑，這位長明龍君，就是燭陰大神的化身之一……
是的，化身。
古神們的身軀都太過龐大，是而常常分離出神念以化身行走於世間。
雖然這具化身以人類的審美來看甚至帶著點陰柔的美麗，但一想到他實際上是怎樣恐怖的一個古神，齊恆沙就後背發毛。
就算是化身，齊恆沙也承擔不起這位大神的青眼。
希臘神話中，美杜莎的目光能將人變成石頭。而被這位洪荒聞名的古神看一眼，鬼知道會出現什麼異變。
不管是什麼，一定是詭異又恐怖的發展。古神的天賦力量都是不講道理的。
齊恆沙在心底默默地佩服太白金星李長庚，居然能和這樣的大神平起平坐談笑自如。
太白金星李長庚和傳言中一樣，是一位相當隨和的神仙。他這副樣子讓齊恆沙差點忘記了，他的原身，可是長庚星，和上古日月是一個量級的。
這樣想的話，李長庚可以在長明龍君的注視下泰然自若也就不奇怪了。
「說來，上古的太陽，可不是現在的三足金烏。」齊恆沙突然眯眼，看向天跡的亮光。
天界看不到太陽，一天的時光過得極慢，但光線流轉間，仍然能看到時光的痕迹。
白羽織心習慣了齊恆沙跳躍的思維，跟著說:「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左眼化日，右眼化月。有傳言說帝俊謀奪了遠古太陽的精氣，才令羲和生下十隻三足金烏。」
「你們這都是從哪聽到的小道消息……嘖。」李長庚在齊恆沙背後咂舌，「也就是現在帝俊不在了，要被他的擁躉們聽到，你倆就準備逃命到九幽異界吧。」
「真實情況不是這樣？」白羽織心眼前一亮。
「當然不是。」李長庚微微撫額，回憶道，「盤古大神殞身後，連日月的力量也在逐步潰散。月亮還好，只是變小了，但是太陽卻有四分五裂的危險，
洪蒙紀元差點因此而休止。」
「後來呢？」齊恆沙也被引起了興趣。
「後來，從太陽中飛出了兩隻三足金烏，便是帝俊與太一，而太陽就此熄滅。想來是盤古大神有靈，不忍他創造的洪荒世界就此湮滅。」李長庚看著天跡的亮光，「在十日誕生前，帝俊與太一的真身便輪值照映洪荒，長達九個鴻蒙紀元。」
「那是多久……」齊恆沙心算著。
「一個鴻蒙為2.5億年，九個鴻蒙紀元是22.5億年。」白羽織心介面道。
這工齡……嘶……三千世界大概沒有哪位尊神能比得上。齊恆沙咂舌。
「如果十隻小金烏不那麼任性，輪值休憩，帝俊也不至於……」齊恆沙嘆息了一聲。
「呵。」長明龍君突然冷笑了一聲。
「你們真以為十隻金烏是任性嗎？」李長庚反問道，「原來這上古諸事，在三界之中流傳的都是這樣的版本。」
「我等不似長庚星，未曾親眼見過上古諸神，歷經上古諸事，所聽所聞不實不詳肯定是有的。聽長庚星之意，這些流傳之語多有顛倒的地方。」齊恆沙微微沉吟，「在下見識淺薄，但日後聽聞諸事，必會留心判斷。」
「嘖……你們年紀小，也怪不著你們。」李長庚若有所思。
齊恆沙與白羽織心對視了一眼。
他們所聽到的「傳說」與「神話」，不管是從化蛇處聽來的還是從其他散仙口中聽到的，明顯都是經過層層加工后的。有些故事還互相衝突。孰是孰非，確實很難分辨。
但是很顯然，有大能者在故事裡動了手腳，修改抹去了一些重大事實。
當古神們隱退，歷史成為傳說，傳說成為神話。
一些隱秘，便再也無從探究。
一些是非，就已然成為定論。
齊恆沙雖然因為特殊經歷得到了一些洪荒遠古的畫面碎片，但不管是金箍仙還是崑崙鏡，都只是展現畫面場景。
而一種場景，可以有無數條解讀。
這些事件，背後所牽連的陰謀陽謀，都是無法一眼看清的。
九隻畢方拍著翅膀，轉眼就來到了一重天的盡頭，沿著飛瀑直下人間。
正是銀河落九天，飛流三千尺。
「人間界……」齊恆沙看著下界低矮的房屋，抬手為畢方七香車施加了隱匿術法。
這個人間界，明顯還停留在周王朝時期。
要是讓現代的人看到天跡有火光飛過，會見怪不怪地當成火流星。而在民智未開的年代，一次天象有異都會引起王朝動蕩。
這番因果，齊恆沙可不想平白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