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課前演講
當一米八幾的語文女老師站在講台上時，同學們紛紛驚呼，而顏牧瑭只覺得這個世界太小了。
「老師好漂亮，好高啊。」君怡晴扭著腦袋小聲地說。
「你忘了嗎，吳老師！」顏牧瑭提醒道。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新語文老師吳玫，今後兩年的時間，希望我們共同進步。」
君怡晴精緻的眸子滿是迷茫：「還真姓吳啊，你咋知道的？」
「初中的時候有個年輕老師到咱們班實習，就是她。」
「你記性真好，棒！」君怡晴豎起大拇指。
張天宇在一旁小聲吐槽：「我尋思著，這也值得誇？」
顏牧瑭扶額，決定暫時不和這個智商換了顏值的女孩說話。
「現在開始每節課都要進行課前演講，從一號開始，或者有自告奮勇準備好的同學，一號是誰？」吳老師佈置了第一個任務。
眾人目光匯聚到白芷身上，突如其來的演講讓她猝不及防。她有些遲疑的看看四周，猶豫地扶著桌子準備起身。
顏牧瑭見狀，立刻離開座位走向老師。
長久以來作為別人家的孩子，顏牧瑭性子裏有着潛藏的張揚。沒有社恐的他，在嶄新的環境中選擇用這種方式讓大家了解他。
同時他也在期盼著，吳老師會不會認出當年的那個小班長？
「你是一號？」吳老師問道。
「不是，不過我準備好......」本來預想的瀟灑出場被散開的鞋帶打斷，顏牧瑭一個踉蹌差點跪在前面，同學們轟然大笑。
吳老師強行抿住嘴不讓自己笑出來：「以後提前做好準備。」
顏牧瑭拍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容走上講台，擁有豐富演講和舞台經驗的他沒有絲毫怯場，面對着一道道目光，最後聚焦在君怡晴托腮期待的臉上，露出標準的微笑。
「很開心認識吳老師，和大家成為同窗。」
「我是顏牧瑭，顏是顏之推的顏，牧字取自《易·謙》『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瑭是玉的意思，也應着《詩經》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今天我和大家交流的是詩詞。」
「與詩詞結緣是高一的第一堂閱讀課，有同學遞給我一本粉色封面的書，說和你氣質相合......」
曾經的朋友立刻起鬨：「騷得很！」
吳玫老師用眼神制止了班裏的笑聲，示意顏牧瑭繼續。
「拿來一看啊，是白落梅的《相思莫相負》。作者以細膩繾綣的筆觸展開詩詞背後的故事，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我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安利同學們讀一下白落梅的書，如果這位才女是我們的同學，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追她。咳，扯遠了，言歸正傳，書中的詩詞到底是怎麼吸引我的？」
「是美，美是根植在我們骨子裏的追求。不可否認，我們都愛好美的東西，當空皓月，小橋流水，還有......」
稍微的緊張感讓顏牧瑭語速加快，因為是即興，竟然出現了詞窮的狀態。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刻，他瞥見了笑意吟吟的吳玫。
「還有美麗的老師。」
男同學們立刻興奮地帶頭鼓掌，發出嗷嗷的叫聲。
見老師有些害羞，顏牧瑭心裏感慨還是年輕，倒也沒有再調侃：「而詩詞中百態的美，更是美在我心坎上，所以愛得深沉。」
「在我們的生活中美是具象化的，
我們看到這朵花知道它的形狀和色澤，看到那個姑娘清楚她的眉眼，這樣的美是有上限的，而詩詞里的美是無限的。」
「比如說寫人，有韋莊的『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我們並不知道她的容貌，但擁有着欺霜賽雪肌膚的美人，可不正如蓮般。那雙纖纖細手，是執油紅的紙傘，還是舞動間在變，在喚。」
「我們的想像隨着詩詞天馬行空地去構造自己心中最符合期待的那個模樣。」
「寫景呢，『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景可襯人的美，人亦可化作景的妙。」
「哪怕是時光，我們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在詞人的筆下都可以被賦予色彩，讓它充滿生機之美。『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我們怎能說詩詞不美呢？」
「當然了，肯定有同學會說，你講的一首詩，還有兩個婉約派的詞，還有豪放派的呢。是，婉約派在最早期又稱為花間詞派，它或簡淡清新，或悵然深情，先講婉約是因為我個人比較喜歡這種風格，而婉約美，豪放亦美。」
「唐詩有從軍行『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宋詞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我想每個男孩子年少的時候都有過長劍所向、戎馬一生的夢想吧。詩詞中的豪氣可謂是扶搖直上碎雲霄，何其壯美啊！」
上課鈴聲響起，顏牧瑭詫異地看了一下表，開始結尾。
「如果有同學也喜歡詩詞，我願意和大家一起交流。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謝謝大家！」
儘管這場演講的內容比較水，邏輯也存在一定的問題，但是對於大部分僅埋頭學習的學生來說，即興能夠達到這個水準，算是難得的表現。
一個標準流利的四十五度鞠躬，掌聲雷動，迎著同學們崇拜的目光，顏牧瑭故作淡然退場。
吳玫老師輕甩披肩長發，以驚喜地口吻道：「沒想到班裏竟然藏龍卧虎，真的是太棒了，讓我們再次把掌聲送給顏牧瑭！巧的是這一節課，我們要學的正是詩詞，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來看大屏幕......」
「瑭哥，我是孫瑞甫，我，我也喜歡詩詞，你剛剛講的那些，能不能給我抄抄？」
剛回到座位，后位寸頭高大的男生就小心地戳了戳顏牧瑭的後背。顏牧瑭將自己摘抄詩詞的記錄本遞給了他，換來了連聲的謝謝。
周圍的人均向顏牧瑭表示欽佩。
講台上的老師開始范讀，朗朗書聲悅耳。
如果不考慮考試壓力，這高中生活，真得是快活啊。可惜你沒有記得我，不過問題不大，以後會忘不了的。
顏牧瑭想着，身子卻擺了個端端正正地姿勢，聽老師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