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實驗（中）
通宵熬夜以至於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的盧鵬出現在癌症專科門口，立即頭痛的發現已經有大批等待著他的記者了，不由得苦笑一下，——原來出名和出命真的只是一字之差而已，現在白天被蒼蠅似的記者煩，夜裡被無盡的「熟人」、電話煩，老子已經七十二小時沒合眼了！靠，睡一覺的誘惑力多大呀，從來沒想到能清清靜靜睡一會居然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
不禮貌的揮著手嘟囔幾句「無可奉告」甩脫記者的包圍，馬上又迎來了醫護人員們的親切問候，全科幾十位小護士爭先恐後的用甜得「迷死你」招牌式嗓音紛紛喊著「盧哥、盧老師，你累壞了吧、看您都瘦了、真讓人心疼……」
換作以前，盧鵬一定早樂得暈倒了，現在只有頭疼，盧鵬沒心思再想什麼金錢美女，只是想著一會例行公事查完房，找個地方偷著打個盹。
終於輪到醫生們上場，除了問候和表示對盧鵬身體的關心，自然是簡短彙報自己管轄病房的患者們情況。
如果換了是徐蔚那超強的聽力，大約可以從亂鬨哄中聽到遠處有小護士撇著嘴罵「德行，給點P大的權力就拽上了！人家徐院長也沒這麼大架子！」
「噓，輕聲。他現在畢竟是個領導了。」
「還『冒號』呢，他算什麼領導？科級還是處級？」
「什麼級別不好算，但好歹負責這次臨床試驗，聽說連市長都跟他陪笑臉……」
其實就算盧鵬能聽到也不會往心裡去，——他感覺自己既像是在走路，又恍惚的像是在睡覺，徐蔚那小子不是說有人說過什麼一個人要是笨到連官都不會當那才是真的笨到家了嗎？自己不過是一次臨床試驗的負責人就累到這份上，那癌症專科的主任們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嗨！我怎麼這麼笨呢？」盧鵬突然一拍大腿把旁邊人嚇了一跳，——原來盧鵬心裡豁然開通，中國曆朝歷代有多少官是全靠自己辦事的？老子現在是領導呀，領導有天天親自上一線的嗎？把活分配下去，分給誰，睡都還特覺得自己受器重不是？
盧鵬無精打採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只不過熬了三天三夜臉上皮都耷拉出皺褶的笑容偏又還挺得意，讓人乍看上去總覺得有點恐怖，這笑容直把幾個年輕的女醫生嚇得往後退，——好像電視上的色狼都這麼笑。
「嗨，我覺得大家的工作都非常認真，我十分的滿意，說實話我一直是跟各位老師學習的，理論知識、技術、經驗跟大家比都還差得挺遠。」盧鵬一頓謙虛讓眾人心裡舒服了點又隱隱覺得該有後文，但這小子現在手裡有權總得客氣幾句。
「哪兒的話呀，盧老師跟徐院長一樣都屬於特天才，年齡不是差距，經驗不是問題，您跟著徐院長這麼多年怎麼說也比我們學到得多啊。」搶著說話的正是剛才往後退的一位女醫生，剛退了兩步就意識到自己這是不給盧鵬面子呀，只聽過「一笑傾城」沒聽過「一笑嚇人」的，這領導的面子問題可大可小，自古領導失態沒關係，就怕領導失態的時候你樂了，當然更怕領導失態的時候你更失態……
另一位女醫生也明白過來，「徐院長把試驗交給您負責，就是對您能力的最好詮釋！」
掌聲響起，不知道是贊同女醫生的觀點還是為她的絕妙頌詞。
「盧老師，」剛被嚇得差點叫出來的一位女醫生則是一臉嫵媚的笑，「您可是我們的偶像耶！」
盧鵬眼神直直的望向她故意挺了挺的胸前，果然中招似的一幅豬哥像，直把男醫生們恨得咬牙偏偏還得陪笑。
「嘿嘿，那個、那個……」盧鵬吞吞吐吐道，「其實我一直以來，對你們仨都……」
所有人都愣了，——不會吧？這傢伙難道想在眾目睽睽下同時向三個女醫生示愛？
盧鵬忽然壞笑一下，「都很看好，你們三個是咱們科里的技術骨幹。所以我宣布：從今天開始咱們的臨床試驗分成三個小組，就由你們三個分別擔任組長，組員自行挑選，三個組互相合作、競爭……」
三女一陣發暈，——這小子也忒嫩了吧？剛給兩句好話馬上就給「兌現獎」？看來情商基本等於「零」，那要是……
其餘人心裡一陣惱火，——這麼一來三個沒資歷的小年輕全爬自己頭上了，天知道徐院長會不會還把下一次試驗也交給這小子！要知道這抗癌一號根本不可能失手呀，這小子當負責人不就是白撈個沒級別的特級幹部嗎？
「得，咱就從現在開始，李醫生、王醫生、馬醫生你們三個從今天開始負責專項組長查房，我負責隨時抽查，有問題直接向我反映。」盧鵬一席話說得三個女醫生簡直想狂笑一番，覺得盧鵬真是伯樂加知己。只有盧鵬心裡偷著樂，——老子也不笨嘛，當個甩手掌柜，功勞是我的，苦勞全歸你們，嘿嘿，隨時抽查？那等老子睡醒了吧。一切從今天起，相信睡覺不再是傳奇……
……
T市南區郊外一處半廢棄的倉庫門口，徐蔚正生拉硬拽著蔣南，「不多，就二十多隻猴子，待會全敲暈了，我請客，地點由你挑。」
「二十多隻，靠，那我手都得敲疼了。」蔣南叼著煙拎起根棒球棍，一時間有種黑道的感覺。
陳舊的滿是灰塵的倉庫里已經被人提前清理乾淨並且用木板隔出幾個房間，有的房間布置好醫療器材，有的放著水果，有的則是空空蕩蕩。
徐蔚向蔣南介紹著試驗的過程，其實他的方法挺簡單，二十多隻猴子分兩組，讓他們挨個進入門上標著從一到七的不同房間，外觀全部一樣的七個房間只有標著「七」的裡面有水果，讓猴子記住以後就由蔣南把它敲暈了，等醒了以後找不到標有「七」的房間，那就說明猴子失憶了，可以使用徐蔚的新葯來治療失憶，直到它想起來或者全部失憶的猴子都想不起來由徐蔚承認失敗、放棄。
「靠，這一天功夫都不見得能完，還吃飯？喝西北風吧。」蔣南一聽完就知道這活不是一時半會能完的。
「嗨，你就負責猴子失憶就行，恢復記憶嘛也許得需要幾天或者更長。你想想，成功了你發篇論文，就敲暈了幾隻猴子你就可以註明你是第二作者，合算吧？」徐蔚耐心的誘導。
「合算個P！」蔣南最上罵著心裡早樂了，能在徐蔚的論文上註明第二作者？嘿嘿，那可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