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有所不知

溫行華眼見得落居此地后，這逸寧今天弄條圍巾回來，明天弄些湖裡的斑駁小魚蝦來養，後天又捉些金金蟲這類小動物回來。客廳也就罷了，卧室里還搞盆栽。飛船外的三分五分空閑地上，還學著二裡外那艘飛船鄰居，種上了野竽頭、苦麻菜什麼的。——這寧小弟，也是個日常事、粗心的個人！魚蝦死的死，小蟲也不懂得怎麼餵養。那盆栽水澆多了，一條蚯蚓都爬出了盆。種植的菜地，不是土沒深耕細挖，便是害蟲不懂得驅滅。甚至有一次，要養什麼流浪狗、流浪貓的！——溫行華又哪裡捨得多說他、說重他？！唯是暗地裡多幫著他斷後，罷了。話又說，溫行華這天早上，沒有為逸寧作早餐。昨晚下班回來那會兒，自己吃過飯，只是切好了一些菜，讓飛船主控智能核心——＂菲萊斯＂，開始提示、引導逸寧做菜。讓他開始學著做一些簡單的菜。而自己則是休躺卧室艙，不起。

從早晨起，這山坡便起了濃霧，中午後才漸漸散去。

原來，溫行華這晚是凌晨五點多鐘才回到家的。他胡亂吃了點東西后，洗凈並切好了一些菜，再簡單沖個澡，換條新內褲穿上，便上了床。往常，因為工作的重壓，他會睡得很沉。可是這回，他竟迷迷糊糊地直作夢。夢裡，他一次又一次地給卧室艙舷窗邊上的那盆藍紫碎丁竹澆水。數不清澆了多少次。

早上十點多鐘，逸寧醒來上廁所。就見滿室的霧氣瀰漫。他不免奇怪！要知道，平日里，就算是飛船外大霧朦朧，這卧室內也不會有一點霧水的，更何況是這麼濃的。小便后，沒水沖。洗手時，水龍頭也沒水。——他心裡自然有陰影，便開卧室艙門，要到客廳廚間去洗手。——卧室艙外，不但沒霧，而且那廚間也沒有洗手水！到得後來，他忽然象是學聰明了似的，從地下存儲室的冰櫃中拿了大瓶的一瓶礦泉水，這才解決了凈手問題。可是那＂菲萊斯＂卻在駕駛平台上方，柔聲細語地一連重複著：卧室艙有異常，輕度警告！卧室艙有異常……！一分鐘后，這才停止預警。等到逸寧要動手做菜時，也只得用這礦泉水了。

溫行華這日白天起床，比往時晚了二三個小時。是下午四點多鐘才睡飽的。他是第一次想著要教逸寧學做菜。一見到卧室的這麼個情形，以為是逸寧要把整個飛船燒著了呢！——他驚醒過來的，一邊去開啟卧室艙門，一邊深嗅這氣味。——沒有焦臭味！果然，卧室外沒有什麼濃煙。逸寧也已不在。飛船外，淡霧低迷。溫行華這才放下大半個心！——他與＂菲萊斯＂人機對話，知是卧室起霧異常，輕度警告而已。溫行華便折回卧室艙，查看了一番這隱私區的舷窗及排氣孔處，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他又臨時啟動＂允許＂程序，讓＂菲萊斯＂全面地掃描了一遍這隱私區域，也沒見有什麼問題。

同樣的，溫行華沖廁、刷牙洗臉用水時，也沒有水了。只見未複位還原的廚台及飯桌上，各放著一瓶大號的礦泉水。溫行華一時想起了他作的那個夢，便忙去瞧那盆栽。就見碎丁竹連泥，一起掉在了小巧板架下的地上。而那小陶盆，還畜有一層清水。——溫行華記得他在夢中，聽到這小陶盆里，一條遍身散發著微微青光的小泥鰍，一直叫喚著說：＂我渴！…我好渴！！……＂於是，這溫行華便不停地找水、各處找水地給它喝。——怪事！溫行華此時，將那一層清水倒掉，就見這陶盆的內底部，分明是塊透明的釉燒瓷，就如同一塊圓形的透明琥珀一般。可是，此時的這塊＂琥珀＂中，沒有任何多餘的雜質，更不用說是一條小泥鰍了。溫行華見這竹見這泥見這盆見這室內迷霧，他心有迷霧！

原來，就在幾小時前，隨著這碎丁竹及泥的自動排出，一股青氣也隨之由這陶盆里的＂玻珀＂中冒了出來。再順著這卧室的暗道排氣孔逸出。又趁著這滿山坡的迷霧，直飄向遠處的秋明湖。最後，墜落於此湖中，消失不見。

溫行華心雖千千結，卻又只好將那碎丁竹和泥，裝回原處。並作了一下簡單地清理。又因為沒有日用水了，他便指令＂菲萊斯＂去就近處取水。不久，只見一艘流線方形的小艇，低空飛向秋明湖。來到湖的上空，就見從這小艇腹部，投下一個方形的智能箱，吸取了一箱的水，再飛回到小艇的腹中，便原路返回了。如此往返，又經三次，這才停運。

自此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每當夜深人靜時，這秋明湖底，便總是涌盪著一道道時強時弱的青光。只是這一般的人，肉眼很難見到而已。

——這是此盆栽，被逸寧從寺廟裡帶回來，第七天的事。

不曾想，這晚溫行華是假休的。——他把逸寧早上做的、吃剩的飯菜嘗了嘗，居然勉強可食。這讓他著實高興了一番！晚餐時，就藉機讚揚了一下他。逸寧暗中好笑，心想：＂這是我們媽教的，你不知道。＂後來，想到媽，他轉而有所傷悲，吃飯也開始慢慢轉為沉悶色調。善於察顏觀色的溫行華倒是立馬覺查了。但是，卻並不能確實地知道，逸寧他此刻的心之所想。也便只好夾菜給逸寧，希望他能好過些。還投其所好地問他：吃完飯後，想幹什麼，自己今晚願意全程陪襯，什麼什麼的。逸寧看出了溫行華的用心，為使他不怛憂，竟隨口說道，想看神魔片。——結果這晚，他倆共同看了一部很合他們自己胃口的長片電影，叫什麼：《龍族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