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遭天譴？

「老三的四娃還么出月子，怎麼能送出去？不行！」陳大力果斷拒絕。

他做出決定的那一瞬間，心裡就有愧疚了，還怎麼可能讓那麼小的孩子給人拿去換錢。他一輩子都不能心安的。

「老頭子，就是因為娃小才好，難不成拿老三的大娃去嗎？大娃那麼大，日後長大了不得記恨俺家，小娃子不懂還不記事才好換！」陳氏道。

陳大力沉思了一下，覺得老婆子說的不錯，便也算勉強同意了。

這邊得到陳大力肯定的陳氏心情是一片大好，開始琢磨起明天怎麼跟牙子談價格。

那邊的許氏卻是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娃就這麼被拿去換錢了。

第二天晌午，許氏正在收拾廚房。聽到外面陳氏跟一個陌生婦人的聲音，出於好奇心從廚房探出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太在意，繼續回到灶台旁繼續收拾。

「娘，她是俺們家哪個親戚？我咋從來都沒見過？」二房劉氏吃飽飯就往屋裡去，也是聽到了院子里的聲音，好奇得出來湊熱鬧。

陳氏瞥她一眼，沒好氣道：「吃飽了是吧！吃飽了就趕緊把牛棚里的老黃牛牽出去吃草！吃飽了就往炕上去，是豬也得動彈動彈！」

熱鬧沒湊著，還被斥了一頓，劉氏心裡不爽，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只得訕笑著躲開了陳氏的視線。

她往廚房看了看，便往那邊跑了過去。

許氏剛收拾完廚房，圍裙還沒卸下來，劉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弟妹啊！俺也不知道咋的啦，這吃了飯後肚子一直漲漲的，人也很不舒服，你看那個老黃牛要不你幫俺牽了吧！」

許氏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出了廚房。

等她把老黃牛牽到草田去栓好回家后，看到的是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一幕。

她的兩個女兒被牙子帶來的人，一人一個抱著離開。

這種場面在鄉下再平常不過了，不用說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許氏衝到牙子跟前，伸手就要去抱還在襁褓中的四娃。

牙子還沒做出反應，陳氏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把拽住許氏，惡狠狠道：「你要是有五百，就可以把娃子抱回去！」

「娘，恁怎麼可以拿俺娃換錢，不怕遭天譴嗎？」這是許氏第一次對陳氏說這麼重的話，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憤懣。

「你不要命了！這麼跟俺說話！你有本事就拿錢來養活全家啊！」陳氏怒火中燒，覺得自己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卻沒人領她的情。

「老天啊！你看看這些個白眼狼，俺老婆子做死做活給他們做，都沒一個領俺老太婆的情！啊哈……啊……啊……」

陳氏邊說邊哭喪了起來。

許氏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了那麼多，眼見著牙子抱著自己的孩子越走越遠，用力甩開了陳氏的手，向著牙子跑去。

「你給俺站住！」身後，是陳昌富的暴喝聲。

許氏對陳昌富有著本能的懼意，聽到他的暴喝，頓時就軟了腳跟，回頭不敢置信得看著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