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夠可以了

晚上，陳大力一群人終於回來了，陳昌富是被人用擔架抬回來的。

許氏見他們回來，忙去廚房裡熱飯菜。直到公公婆婆他們上桌吃飯了，她才有時間回房間去看看陳昌富。

回到屋子裡，只見陳昌富半靠在床頭，閉著眼睛假寐。許氏端著一碗飯，走過去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說：「當家的，吃點東西。」

陳昌富慢慢睜開眼睛，瞥了一眼許氏手中的海碗，隨即又閉了眼。

說是海碗，其實裡面裝的稀粥還不到七分，米飯上面是幾根只過了水的青菜，還有幾條腌蘿蔔乾。

「俺知道你不舒服，可是也不能餓著肚子。」許氏細聲細語地說著。

其實現在你讓她說大聲，她也沒力氣大聲。連著多天沒有吃飽過一餐，她還能堅持著沒有倒下去，已經是夠可以了。

「俺吃不下，你吃吧！」陳昌富也是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眼皮都沒抬一下。

許氏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陳昌富才睜了眼睛，看了一下許氏，終還是伸手拿過了海碗。吃了一半后，又將碗遞迴給許氏。

許氏看了看碗里不多的米飯，偷偷咽了咽口水，接過碗，埋頭吃了起來。

這時候，嬰兒的哭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許氏連忙放下碗筷。走到另一邊，將女嬰抱了起來，動作嫻熟地解開胸前的扣子。女嬰也條件反射地往她懷中鑽。

其他三個孩子都已經乖乖躺在炕上不吭聲，也不管能不能睡著，對他們來說，只要躺著不動，就不會有剛吃完就餓了的感覺。

許氏坐在炕沿邊，一邊給小女兒餵奶，一邊回頭看著縮在一團的三個孩子，說道：「俺明天回娘家一趟，俺爹說去年收成好，還有很多餘糧，俺回去跟俺爹借一點糧食。」

陳昌富從來就是寡言少語，自從一個女兒接一個女兒的出生后，就更加不怎麼和許氏交流了。聽許氏這麼說，他也沒出聲，算是默認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劉氏就在院子里喊，「三弟妹啊，你起了沒？要起了的話，就去把早飯給做了吧！，俺有別的事要忙。」

這會時間剛過五點，農村都起的早，這個點沒做早飯，算是比較晚了。許氏淺眠，一聽到聲音就醒了，趕忙下了炕往外走。

陳家三房媳婦都是輪流著做一日三餐。許氏因著生產，上個月就跟劉氏調換了做飯的時間，按理說這個月是劉氏做飯，可她說突然有事，許氏便只能起來幫她做了。

所幸許氏手腳利索，在陳氏起床之前，就把早飯做好，連帶著還做了個清水炒菜。

六點左右，全家能起的就都起了，除了如今受傷只能卧床的陳昌富。

許氏將粥盛在一口大鐵盆里端上桌，又把一家子的碗筷都擺好，只等著陳氏來分食了。

陳氏輕輕掃了一眼幾個伸長了脖子的孩子，尖銳的目光在許氏的三個女兒臉上停留了一會。三個女孩接觸到她的目光，畏縮著將頭縮了回來。

陳氏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拿起一個碗，用飯勺輕輕在鐵盆底撈了一把，幾勺子濃稠的粥，很快就填滿了她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