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種禍根
祭劍坪最東側高出地面的台階上，一把石刻擎天巨劍直插地面，劍身上刻著奇形怪異的符號，數條粗大的鎖鏈纏繞在劍柄上，鎖鏈的一端從劍柄上垂下來，埋于堅硬的祭劍坪地面之下。
一尊青銅方鼎，孤獨的立於石劍前方，鼎內只剩一層厚厚的香灰，諸多燃燒殆盡的香柄剛被青峰派弟子拿走了。
祭劍台之後，便是萬丈深淵！
江逸舟駐足在祭劍台上，抬頭仰望巨大的石劍。
「看什麼呢，一把石劍有什麼好看的？」張鳳傑看著獃獃的江逸舟問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石劍和三清殿內劍祖雕像手中的石劍很像？」江逸舟遲疑的問道。
「本來就是一把劍，你才知道嗎？」張鳳傑吃驚的對江逸舟說。
「這兩把都是以前劍祖手中的名劍——映霜，只不過這個被放大了數倍。」張鳳傑對江逸舟笑道，「看來以後得多給你普及普及青峰派常識了。」
江逸舟是個不愛怎麼跟人打交道的人，再加上修為境界低下，除了卓玲和同屋的張鳳傑，在青峰派便沒有其他深交摯友了。
「這把石劍上的符文同三清殿內石劍上的符文好像不太一樣！」江逸舟一邊凝神觀看一邊認真的說道。
「這有什麼，都是雕刻而來，可能是不同工匠刻出來的紋飾不一樣罷了。」張鳳傑不以為然的說。
「真是一柄神劍，什麼時候咱們也有屬於自己的佩劍……」江逸舟話剛說一半。
「你們倆幹嘛呢？不好好乾活，還偷懶！」這時朗雲怒氣沖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二人聽到聲音立刻回身，看到郎雲帶著幾位弟子抬著一張紫檀香案走向祭劍台。
江逸舟與張鳳傑趕忙手持掃把並排站立一旁。
「朗師兄，我們正在打掃祭劍台……」江逸舟話只說了一半又被打斷。
「當我沒看到嗎？所有弟子都在幹活，只有你倆在這兒偷懶。」朗雲背著手一臉傲氣的對江逸舟二人訓話。
「其他人都去清掃內殿吧，你倆把祭劍坪全部清掃一遍，掃不完今晚不準吃飯。」
「朗師兄，這太……」
朗雲不由二人解說，轉身一揮手帶領其他弟子都走了。
偌大的祭劍坪上，只剩下江逸舟和張鳳傑孤零零的。
「對不起，害你跟我一起受罰。」江逸舟語氣中充滿愧疚。
「哪裡的話，這跟你沒關係，你看郎雲那趾高氣昂的態度，要沒俞長老，他能有今天？」張鳳傑安慰江逸舟。
「朗師兄跟俞長老什麼關係？」江逸舟問道。
「這你也不知道！」張鳳傑深感驚訝。
「朗雲是俞長老的外甥，要不然太玄掌門怎麼會收他為徒？」張鳳傑一邊掃一邊說，「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大多數弟子都知道。」
「這郎雲修道不行，拍馬屁倒是有一手，在太玄掌門院中就把一應雜事照顧的特別周到，修道多年，掌門的一眾弟子中，屬他境界低。後來掌門就放棄教他修道，把青峰派的內務雜事都給他負責了。」張鳳傑好似青峰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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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知道。
聽到張鳳傑說這些，江逸舟沉默了一會。
張鳳傑比江逸舟早來青峰派兩年，因資質平平，修為遲遲沒有進展，他深知自身資質有限，便被安排進了內務處幹活。
「你為什麼來青峰派呢？」江逸舟突然問了一句，這個問題他從沒問過張鳳傑。
張鳳傑正在努力掃地的手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
江逸舟看向張鳳傑，也停了下來。
看到一向笑嘻嘻的張鳳傑突然沉下臉來，江逸舟知道這個問題觸碰到了張鳳傑的內心。
「為了報仇！」張鳳傑突然冷冷的說道。
「報仇？」江逸舟從未聽說過張鳳傑的過往。
「對，我是幽州狼幽城人，我家本來是開布匹店的，在狼幽城中做個小本買賣日子還算安逸。」
「狼幽城是南懷王的封地。一日，南懷王府的人來店裡收稅，當日父親與兄長出門進貨，只留下母親和姐姐在店裡，南懷王府稅官看到我姐姐長的漂亮，想把我姐姐獻給南懷王長子。」
這等事情，江逸舟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跟張鳳傑一同沉下心來。
「南懷王長子生性好色，妻妾成群還頻頻與府中女眷有染，聽到手下人說要進獻美女，心中自然色起。」
「當時我母親拿稅銀給稅官，稅官竟然拒絕不收，要讓我姐姐嫁給南懷王長子為妾，以後即可不用再交稅。」
「姐姐當時已許配人家，自是不從，南懷王府竟然以『拒不交稅』的罪名，把我父親和母親抓進大牢。」
說著，張鳳傑握緊了手中了掃把，眼中露出兇狠的表情。
「南懷王府用私行逼迫我爹娘同意嫁女，母親身體虛脫，忍受不了牢獄之災，死在牢中，父親也被打的不成人樣。哥哥四處尋關係上下打點，家中財產散盡也未起到效果。」
張鳳傑的聲音幾近更咽，雙手死死抓著手中的掃把。
「姐姐的夫家遭到南懷王府脅迫，退掉已定的婚約，姐姐不堪欺辱，上吊自盡。南懷王長子見姐姐死了，怕事情鬧大，就把父親從牢中放出，父親卧床數日不見好轉，得知姐姐自殺后，忿然離世！」
江逸舟看到張鳳傑的雙眼發紅，眼中露出凶光。
「父母離世，家徒四壁，哥哥氣不過，找到南懷王府喊冤，結果被南懷王長子手下殺人滅口！」
「啪！」
說著，張鳳傑手中的掃把被用力握斷，張鳳傑眼中已是熱淚盈眶。
「我當時年幼，憑一己之力，難以復仇，便拜入天下第一大派——青峰派修道，心中所想一定要學得本領再去找南懷王府復仇……」
「當時在北雁峰，我修鍊最刻苦，起早貪黑，一刻不得放鬆，終於憑藉《乾坤氣清訣》第四重的成績獲得進入內門的資格。」
「來這兒才知道，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後天再努力也達不到。內門中不缺的就是天才，修道修道，修到後邊，僅憑時間的積累已經不行了，往往自己幾個月的努力，被別人一晚的頓悟就超越……」
「我遲遲突破不了第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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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太白境不得進步，漸漸的，我被安排進了內務處，在這兒過上了安逸的生活，暮鼓晨鐘，那顆復仇的心已逐漸被磨沒了……」
說完，張鳳傑撿起地上斷了的掃把，一手偷偷揩去臉上的淚痕。
對啊，青峰派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陸宇豪、俞劍休、卓玲……個個都是天縱之資。
江逸舟難以想到平時性格開朗、嘻嘻哈哈的張鳳傑竟有如此遭遇，一時無語，一手緊緊抓著張鳳傑的肩膀。
兩個無力與天命對抗的人在這時，心中都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趕緊掃吧，要不然天黑之前都掃不完了。」
心情平復下來的張鳳傑對江逸舟說道。
於是二人復又沉默著各自打掃起來。
……
等打掃完祭劍坪，江逸舟二人返回山後的內務府中，已是月懸中天。
早已過了晚飯時間，二人忙碌了一天，此時已是又累又餓，顧不得洗漱。張鳳傑見朗雲房間內燭火未滅，應是還在準備明日之事，尚未回來。於是沖江逸舟使個眼色，兩人偷偷向廚房跑去。
廚房倉庫本來就歸內務處管理，內務處弟子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經常有弟子晚上偷跑到廚房尋酒肉吃。
二人推開廚房房門進去，看到廚房的好幾個灶台火還未熄滅，張鳳傑揭開其中一個鍋蓋，一股煮肉的香氣瀰漫開來。
江逸舟同張鳳傑一鍋一鍋打開看過之後，各種雞鴨魚肉正煨在鍋中，明白鍋中這些食物都是為明日的招待準備的。
再到廚房裡間搜尋，裡間的一排排桌案上，都是一屜一屜蒸好的各式糕點，這些都是宮中御膳房的廚師提前來到青峰派準備的。
廚房中搜尋一遍，各種美食已經讓飢腸轆轆的兩人更加難以忍受，兩人腹中早已敲起了鼓。但是兩人明白，這些都是為明日招待皇宮要員準備的，這些東西他們不能動。
於是二人依依不捨的關上廚房門走了出來，張鳳傑看到廚房對面的倉庫房門沒上鎖，心想應該是今天太忙碌了，頻繁進進出出才忘記鎖了。
張鳳傑拉一拉江逸舟的衣袖，伸手指了指倉庫，江逸舟便心領神會。
兩人進了倉庫，發現裡邊的案桌上仍擺放著數屜糕點。
「看來明天來的人不少啊！」張鳳傑低聲說了一句。
「鳳傑，你快過來！」
這時，江逸舟似有重大發現。
倉庫裡邊的案桌上，兩個蒸糕點的竹屜里明顯少了一些，其它都是竹屜中的糕點都是整整齊齊擺放的滿滿的，這兩個屜中只有三分之二。
「肯定是被別人偷吃了！」張鳳傑對江逸舟說道。「我們拿兩個看不出來的。」
江逸舟看了一下，非常贊同張鳳傑的觀點，於是每人拿了兩個，趕緊關上倉庫門，跑回房間。
勞累的一天下來，終於滿足了飢腸轆轆的肚腹，二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可能是太餓了，感覺今晚偷偷拿來的糕點特別的好吃。
腹欲之求滿足后，二人相繼沉沉睡去，不一會鼾聲便此起彼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