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鄰盜斧

第八章 疑鄰盜斧

曾平聽得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禁嘆了口氣,瞥了對方一眼,喃喃自語道:「可憐,可憐……」

浣紗女眼圈一紅,語聲有些哽咽的道:「原本這家中,還有奴家的丈夫,可是自從前年,奴家的丈夫被惡人徵去當兵,守衛邊境之後,就一去不歸,杳無音信,去年就聽市集的人報訊說,奴家的丈夫已經戰死了……」

說到這裡,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戚,就此垂頭飲泣起來。

曾平呆了呆,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只得搖了搖頭,拿起碗筷來吃飯。他跑了一天,肚子早就餓了,浣紗女的飯菜做得很香,他吃起來更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一般。

浣紗女徑自哭了一陣,也就停了,拭了拭臉上的淚珠,也拿起了碗筷來吃飯,不過她吃得很慢很少,不時偷眼去看曾平吃飯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冒起一股暖意,比自己吃了還高興。

曾平一直吃了三大碗米飯,這才罷手。

看到他擱下碗筷,浣紗女抬起頭來,嫣然問道:「恩人可吃好了?」

曾平唔了一聲,打了個飽嗝,擺擺手,道:「我名字叫平,你不用叫我恩人,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心想就幫忙撈了下紗,怎麼就成了恩人了呢。

浣紗女想了想,也就改了稱呼,道:「恩人定不是尋常人,那我就稱呼恩人公子好了。」

曾平聽了,更是連連擺手。公子這個詞在這裡,絕對是一個了不得的尊稱,就是絕大多數的諸侯,爵位也沒到公爵,比如那死去的曾侯姬平,也只是個侯爵而已。

見他連番推辭,浣紗女想了想,就又道:「既然恩人名字叫平,那奴家就稱呼恩人平子好了。」

平子?雖然曾平知道,這「子」在這裡,也是一個尊稱,但聽得總覺得一陣彆扭,當即無奈的道:「那你還是稱呼我公子好了……」

浣紗女見了,不禁掩口撲哧一笑,然後鄭重其事的道:「公子,你若是疲憊了,那就請移駕左廂房歇息吧,奴家已經替公子收拾好了!」

曾平聽了,卻是皺了皺眉,臉有猶豫之色,道:「這,這恐怕有所不妥吧。」

先前不知浣紗女家中的狀況,他這才答應到她家留宿。可是如今知道,她家中只剩下她一人,這孤男寡女的,又怎麼好共處一個屋檐下,只怕對她的名節大大有損。

浣紗女似也看出他心中的顧忌,臉上微微一紅,但卻是笑著道:「公子不必多心,只管住下就是。這黑燈瞎火的,你若再去其它處投宿,豈不是多有不便?」

曾平覺得她說的也大有道理,又想到這個時候,風俗只怕跟後世大有不同,對方都不計較,自己扭扭捏捏,反倒顯得小人心思了。

想到這裡,他也就答應下來,道:「那就多有打擾了。是了,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浣紗女笑著道:「若不嫌棄,公子喚奴家芸娘就是。」

曾平點了點頭,又朝對方一拱手,然後就起身告辭走出屋去,浣紗女芸娘起身摘下屋壁上掛著的油燈,一直送他到了左邊廂房,看他安頓下來之後,這才返轉回到自己的屋子,自去收拾歇息不提。

這左邊屋子雖然陳設簡陋,但被芸娘收拾的倒是乾乾淨淨,枕頭被褥等物也一應俱全。曾平掩上房門,在榻上和衣躺下,不久之後,困意來臨,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隱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吵嚷聲,曾平醒了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當即從榻上一躍起身,推門走了出來。

院子里一片寧靜,並無其他閑雜人。曾平看到,院子的小木屋中已經升起了炊煙,想必是浣紗女在做早飯。

吵嚷聲是從相鄰不過三丈來遠的鄰居隔壁傳過來的,那是一個跟浣紗女家中差不多格局的屋舍,兩間正屋,兩邊廂房,圍起一個庭院。

此刻在院子里正有兩個男人在那裡吵吵嚷嚷,不時東張西望,彷彿在尋找著什麼東西。這兩個男人一個年老,一個年少,相貌有些相似,應該是對父子。

隱隱從他們口中聽得他們吵嚷的原因,似乎是家中失竊了什麼東西。曾平聽知之後,也沒有在意,徑自在院子中徘徊,活動著手腳,心裡卻在琢磨著一個身體鍛煉計劃。

他原先只是個宅男,缺少鍛煉,這副身體實在是顯得單薄瘦弱了。這裡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在他前面還不知充滿了多少未知風險和危機,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只怕難以在這亂世立足,做出一番事情。

當然他若只是滿足於山野田園之樂,默默無聞的老死偏鄙鄉野,不求聞達於諸侯,那又另當別論。

雖然經過蟲洞淬鍊的身體,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大大增強,堪以媲美這裡第一流的勇士,甚至猶有過之,但曾平並沒有就此沾沾自喜,固步自封,若是不經過堅持鍛煉,即使再強悍的體質,也會隨著時間而漸漸衰退。

他在這裡琢磨著,在院子里隨手做著一些伸展擴胸動作,而這時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隔壁那對爭吵父子的注意。

「爹,你快看,那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芸娘的院子里?」那個年少的兒子發現了在芸娘院子里徘徊的曾平,臉上異常驚訝,手指著這邊,喚過他的父親來看。

年老的父親這時也看到了曾平,臉上微微皺眉,喃喃自語道:「這個後生可眼生的緊,只怕是個外鄉人。」

年少的兒子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咒罵起來,道:「呸,好不要臉,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個屋檐下,又會有什麼好事!我早就說,那小娘子是假正經,你看果然耐不住寂寞,偷養起漢子來了!」

年老的父親持重一些,當即擺手止住他,道:「話先不要亂說,興許這人是芸娘娘家的親戚,來看看芸娘的……」

年少的兒子哼了一聲,眼珠在對面曾平的身上打了幾個轉,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對父親道:「爹,你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怕不是什麼好人,我家丟失的那柄斧子,莫不就是被此人偷去的吧!」

年老的父親聞言看了過來,心中也疑雲大起。

年少的兒子遙指著對面的曾平,繼續小聲的道:「爹,你再看那人的頭,是個髡髮賊,怕不就是剛從牢來跑出來的囚犯!咱家那把斧子,不是他偷的,還會有何人!」

髡髮是一種徒刑,經常在一些犯了罪的囚徒奴隸身上看到,尋常人都是束髮結髻的。

年老的父親看到這裡,不禁連連點頭,豎起了大拇指,對兒子讚許道:「不愧是我兒子,聰明,為父怎麼沒想到呢!」

此刻他倆已經完全把曾平當作了重點懷疑對象。這附近也就他家和芸娘兩家人,其它村子的人都住得稍遠一點,而這個陌生人剛來,自己家的斧頭就失竊了,不是此人偷的,又還會是什麼人?起碼這人的嫌疑最重!何況此人髡髮,是有犯罪前科的!

那把斧子,是他花了好大價錢,費了好大一塊鐵,請市集上的匠師打造而成,這把斧子著實重要,是他吃飯的傢伙,沒了斧子,他拿什麼去砍柴,沒有柴火,他拿什麼去市集上換米換鹽?

越看對方越像是盜斧者,老漢心中火發,當即再也按捺不住,領著兒子,氣沖沖的就往這邊的院子奔來,來到院子前,也沒打聲招呼,直接就推開柴門而入。

曾平正在院子里做著一些動作,活動四肢手腳,就聽得柴門一響,被人推開,隨後就見兩個人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正是剛才見到的隔壁那一對父子。

「兩位鄉鄰有禮了!」

一時不知對方來意,曾平禮貌的朝對方拱了拱手,招呼一聲道。

來的兩人滿臉怒意,卻根本沒理會他,只見那老漢朝著院子里放聲大喊道:「芸娘,芸娘在嗎?」

聽到外面的叫喊聲,正在小木屋中忙著的浣紗女芸娘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走了出來,看到院子中的父子兩人,不禁堆起笑容,道:「是石老爹你們來了,有什麼事么,快請屋裡坐!」

老漢重重哼了一聲道:「坐就不必了!」

說著怒氣沖沖的瞪了站在一旁的曾平一眼,恨恨的道:「我家的那把大斧子,丟了!」

斧子丟了?芸娘聞言不禁一愣。她也知道,石老爹的那把斧子,是他的心頭寶貝,這下怎麼弄丟了,難怪他此刻著急上火的。

「斧子丟了?石老爹你先別急,四處再仔細找找,我看你是不是忘記,落在什麼地方了?」芸娘輕聲安慰,細心提醒道。

「找了,都四處找遍了,沒找著!我看也不用再找了,一定是被人偷去了!」石老爹的兒子一邊怒氣沖沖說著,一邊兩眼直瞪著對面的曾平,一副拿定對方就是小偷的模樣。

「被人偷了?那會是誰偷了?這附近也沒什麼外人來過啊……」芸娘一時還沒明白過來,自言自語的尋思道。

石老爹哼了一聲,還沒作聲,他旁邊的兒子卻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手指著院子里的曾平,大聲叫道:「還會有誰,就是被他偷了!」

此話一出,芸娘不禁吃了一驚,瞥了旁邊的曾平一眼,分辨道:「石老爹,小石哥兒,你們莫不是誤會了吧,公子怎麼會偷了你們的斧子呢!」

公子?呸,這算什麼狗屁公子!

石老爹和小石兩人一時都被芸娘的稱呼氣壞到了。他們左看右看,眼前這麼一個髡髮賊,哪裡有半點公子的模樣氣派?除了長得細皮嫩肉之外。

「不是他還會有誰!肯定就是他了!」

見到芸娘還在為這個盜斧賊辯護,小石更加怒火三丈,心中更有一種無名的醋意,氣急敗壞的道,「芸娘,你自己也說了,這附近沒什麼外人來,鄉親們也不會惦記上我家的斧子,除了這個外鄉人,還會有誰偷拿我家的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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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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