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打算 下
浮坡町。
在外城，這是一處較為繁榮的地段，有不少染織衣物、胭脂水粉等的興業龍頭，都坐立於此地。
黑礁街街頭，一間鐵匠鋪的店鋪門前。
大門敞開，門邊左上角掛著一張發黑微黃的白簾，上面寫著「陳氏打鐵」。
梁勝駐足門前，滾燙的熱浪不時撲面打來，看著好幾位肌肉結實的漢子正在鋪子里埋頭苦幹，大汗淋漓。
他們手持大鐵鎚用力鍛打鐵料，鐵料的形狀在鍛打下開始變化，火星四濺，持續傳來「噹噹當」的打鐵聲。
陳氏打鐵，是外城規模最大的鐵匠鋪。
不僅是鐵器的品質上等，就連發放的工錢也是最高的。
梁勝起初為了籌得激活遊戲機的錢銀，另選兼職，首選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這份工。
可惜陳氏打鐵的鐵匠要求過高，一看梁勝這身材，就直接勸退，連試工的機會都沒給。
之後，梁勝只能回東石町另找一家小鐵匠鋪兼職賺錢。
梁勝看了眼在鋪子里忙碌的漢子，轉身就走開，繞著鋪子來到後方。
後方的街巷擠滿了一堆擺放在一起的木柴，邊上還有一個架著斧頭的老舊木墩，地上滿是碎屑。
以及，鋪子石牆後邊，有一個微微掩上的木門。
咚咚咚。
梁勝走上前敲門。
不一會，木門拉開，伴隨著一股熱浪滾來，一個肌肉漢子出現在梁勝面前。
「你是誰？幹啥事？」
「來打鐵，當鍛鐵匠。」梁勝道。
「有經驗嗎？」這人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梁勝一遍。
「有，我在東石町黑狗街那邊當過一段時間鐵匠，能自己鍛打出成品。」
「進來吧。」
木門拉開，梁勝跟上漢子，走進鋪子裡頭。
梁頂上有麻繩掛著幾盞油燈，火光下，數十幾位膀大腰圓的漢子在埋頭忙碌，牆上的鐵架掛著各種鍛打出來的鐵器。
有人拉著火爐風箱，大力鍛打鐵料，叮叮作響，屋裡頭十分悶熱。
角落處，一位雙鬢微白的中年男人坐在矮木凳上，發黑的手掌揣著一張圖紙，神情不解，正在認真揣摩。
「陳叔，有人想來咱這打鐵。」漢子把梁勝帶到這位中年男人的面前，隨後湊到男人的耳邊，低語幾句。
中年男人這才放下手裡的圖紙，塞到褲腰裡，看了梁勝一眼，起身繞著他走了一圈。
「叫什麼名字？」
「梁勝。」
「體格還不錯。」中年男人點點頭，指著他最前方靠牆的五個石墩，「選一個，舉起來。」
梁勝知道，陳叔這是在檢驗他的力氣、身板。
打鐵這行有句老話，沒有力量不能打鐵。
掄一番鐵鎚需要的力氣，不是普通人能夠持續爆發的。
更何況，烘爐生火時的溫度很高，一拉風箱，汗如雨下，對人體消耗很大，需要鐵匠的身板夠硬才行。
一排石墩依次排開，每個大小、規模不一，最重的那一塊石墩跟砸死陳昌的那一塊石頭差不多大。
梁勝一言不發，直接走上前抱起最重的那一塊石墩，舉過頭頂，然後又放下，來回重複這個動作。
他的臉色平靜，十分輕鬆，來回反覆十來次，都不喘一口大氣。
「你練過武？」陳叔臉上的笑容嚴肅了些，忽然問道。
陳叔的聲音讓其他埋頭幹活的漢子不由得一頓，眼角的餘光偷偷往梁勝這邊瞄了一下。
「是的。」梁勝輕輕把石墩放下。
他知道陳氏打鐵的鐵匠中，就有好幾個是練過武的人，所以也不避忌自己會武學的事情讓別人知道。
更何況，這可是跟他接下來的工錢有關。
陳叔默然走上前，伸手一捏梁勝的後頸，點點頭：「可以，但在我這兒打鐵，你必須遵守以下的規矩。
第一，你應該很清楚練武的危險性，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都禁止在鋪子里練武，能不能做到？」
看到梁勝點頭，陳叔才接著說下去，都是一些打鐵要注意的常規事項。
之後，陳叔才問出梁勝最想要回答的問題。
「咱這邊，針對練武之人，有兩種給工錢的方式。
一種是只給錢銀，另一種是沒有錢銀，但包吃，幫你改善伙食，讓你每頓都能吃上肉食，但同時，工作量會比前者多，也更加辛苦。
如果當月的績效不達標，下個月只給錢銀作為工錢，不會包吃，你選哪一種？」
「陳叔，我想吃肉。」梁勝抱拳，直勾勾盯著面前的中年男人。
對於梁勝的答覆，陳叔的面色平靜，似乎也不感到例外。
因為但凡是在鋪子里打鐵的練武之人，幾乎都是奔著能夠吃上肉食來的，根本不為那幾塊銀錠。
「長工還是短工？」
「短工。」
「短工的話...沒有假期，也沒有相應福利，而且上工時長要增加一些，能不能接受？」
短工並非指臨時工，而是長期兼職，在大邑沒有臨時工這種概念。
換句話來說，梁勝需要晚些才能下工。
「能。」
「給他一塊新的鐵料，帶他去砧子那邊鍛打一把鐵鏟。能做出成品，明天就直接來上工，不需要做培訓。」
「是，梁師弟，跟我來。」
邊上一位漢子聽到后，便帶梁勝來到滾燙的火爐邊上，從裡頭取出燒得通紅的鐵料。
.
傍晚。
街巷裡，梁勝手裡捧著一件灰黑短打，邊上綉有一個白色的「陳氏」字樣。
這是陳氏打鐵的鐵匠的專屬打鐵服飾，只要是在上工期間，都得穿上這件衣服。
他抹了抹嘴上的油光，身體暖洋洋的，今天總算是開葷了。
也就是說，今後他能夠繼續練武了。
回到家中，他便開始修鍊拳勁，學習赤血拳經的招式和步伐。
直到夜深，他才洗身，回房入睡。
第二天醒來，也沒有出現氣血虧空的跡象，也就肚子有些餓了。
練過武后，他連忙去街邊的包子鋪買了二十來個饅頭墊墊肚子。
正午，在衙門吃過飯後，趁著休息的時間，趕去陳氏鐵鋪一趟，吃頓帶肉的飯。
沒辦法，陳氏打鐵包吃的兩頓只有午、晚兩餐，必須要及時趕到，不然晚了就沒了。
起初梁勝是想通過錢來改善自己的伙食，能讓自己吃上肉。
但後來發現錢實在是太難賺了，畢竟衙役的工錢在外城算是頂層人員之一了。
在外城想要吃肉，也只能通過鐵匠鋪的包吃待遇改善自己的伙食。
現在的他，每天要做的就是練武，增強自己的實力。
以及慢慢積攢衙役工錢，等待下一次的武學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