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拒絕飛升的修真界13

「師尊——」

遼闊大殿內，活潑問候聲歡喜響起。

江心鶴衝進殿堂看到高位人的一刻興沖沖腳步稍緩。

她一直知道師尊長得好，與修真界眾人幻想崇老形象是截然不同的好，那副罕有容貌少有出現在一個大能臉上。

哪怕看了近千年，此刻江心鶴依舊有些恍惚。

魔界難得明亮光線散散洋洋落在燈火輝煌殿堂，同樣落在明朝雪眉梢眼底，模糊出溫柔的錯覺。

她在衣着上從不用心，少有穿得如此精緻，緋帶玉底，金墜搖曳，煌煌堂堂。

「鶴兒？」明朝雪略微疑惑笑看自己這位突然獃滯的徒兒。

腿比旁人短半截的白城哇了聲，器靈之軀的他都能察覺主人實力恢復至巔峰，甚至更進一步，渾圓一體中瀰漫不動聲色的隱隱威懾。

至於旁邊的二主人……

白城奔跑的腳步一轉，繞着千羨歡轉了個圈，居然感到一股格外熟悉的氣息。

像百夢第一個世界中的動蕩波紋。

「瞎跑什麼。」千羨歡生得高大，突破后的此刻磅礴氣勢若隱若現堪比整個蒼穹壓下迫近，令人難以呼吸。

他一根手指頭就把白城按得動彈不得，似笑非笑，「終於認出我了？」

「主人？」白城有點懵，不知道張口叫的是哪一個。

明朝雪若有所思望向伴侶。

定契成婚後愛人的記憶是恢復了。

「當初我跟着你一起跳下去，順便把它送進去。」

千羨歡輕描淡寫簡單幾句帶過曾經，深邃俊朗眉眼充盈漫不經心，垂下眼眸長而筆直，銳利如劍。

「然後就在那兒陪你。」

明朝雪頓了頓，伸手扶住他下頜將對方避開的視線定在自己眼前，語氣平和。

「你再說一遍。」

千羨歡滿不在乎的漠然神情在這對視中破碎，舉了舉手，天生肆意凌厲眉眼流露無辜，「在那個時候，那是唯一一個能保證安全的方法。」

明朝雪注視那雙恢復漆黑的眸瞳，聽出後半句的定語。

確保平安的方法沒錯，可也只能確保自己的平安。

定契成婚夜神魂交流過後，她不需要告知就能隱隱覺察過往真相。

——當年千羨歡是自願、主動被囚禁落仙淵。

墜入落仙淵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小徒弟江心鶴無意中送下的百夢是強留神魂的途徑，讓人在夢境世界中存留。曾經二徒弟亦輕塵的鎖鏈就是將夢境變成噩夢。

一遍遍輪迴、一次次死無全屍。

千羨歡跳崖送下的器靈「系統」是翻盤的契機。

逆轉時空長河重新回到過去的世界，一點點奪回屬於自己的氣運機緣。

可醒來的契機，要靠千羨歡本體獻祭。

明朝雪垂下眉眼泛起些微苦楚。她終於知道那淋漓流盡整座大山的鮮血去往何處。

是千羨歡以本體為祭，硬生生給自己留下一絲覺醒的可能。

他的記憶也不止是強行融合眼睛時出了差錯，而是在曠日持久遍體鱗傷中一點點磨損破碎。

哪有那麼容易、能輕輕鬆鬆逃出代表死亡的墜仙淵？

千羨歡沒法仔細解釋當初。

他從密密麻麻螫蟲中以死求生，以戰止戰攪動血腥終於將魔界清洗得能夠入眼，滿心鼓舞歡喜去尋找小心翼翼放進心底數百年的人。

死亡對於他是司空慣見的習以為常。

魔界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死亡、有時候甚至是一種美好的解脫。千羨歡一直這樣認為，死亡無時無刻不懸掛頭頂。直至見到心上人墜入無解深淵的一刻。

「你完全能避開陣法，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明朝雪回想起他血肉模糊傷痕纍纍的身軀，相較下他體內磅礴靈力格外突兀。

如今終於得到解釋。

他不是逃不了，他是不想逃。

「那時候沒有時間了，陣法剛剛好。」千羨歡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俯下身軀高大如重山，冰涼薄唇輕輕碰了碰伴侶泛潮的眼睫。

生死時刻爭分奪秒、沒有時間再和外人糾纏，血山大陣正好利用來獻祭本體。

他求而不得，又哪裏會避開。

「怪不得，原來我是主人送給主人的。」

白城有些聽不懂這模模糊糊說辭，對自己來源倒是理解得很快。也沒覺得有什麼差別。

反正主人和二主人每個輪迴都在一起，他早習慣了。

長生跟在觀琴身後冒出一個頭。

身為古木覺醒的他感觀很是敏銳，尤其此時此刻，清晰感應到兩股深沉威懾。

一股輕柔又薄涼，像是一汪不見底的清泉又如同高山深雪，壯闊遼遠、浩渺無垠。

另一股則是赤裸裸的殺戮、嗜血、殘暴，無窮無盡的屍骨血海堆積出澈骨的邪煞。

只是隱藏得極好，被一絲不苟淹沒成平波無瀾的古井。

刺鼻血腥讓喜好寧靜的古木格外敏銳，后怕地縮縮脖頸往外藏了藏。

觀琴嚴謹行禮問好，心中倒是鬆口氣，無論如何這番滔天修為氣勢很是不錯。

她也不用再擔心那群居心叵測大妖魔隨時的反噬。

「咳咳。」

高處剛突破兩人無形氣息威懾讓人不自覺避開眼，江心鶴咳嗽出聲，沒聽太懂也隱隱知道這是在交流往事。

「師尊和、和師公，是百夢世界裏熟識的嗎。」

江心鶴哀怨念出尊敬的身份稱呼，萬萬沒想到是自己的百夢促成定契橋樑。

明朝雪眨了下眼，是真沒有幼年在外的記憶。

小時候是白天黑夜的修鍊、無邊無止的修鍊，昏天地暗中唯有修鍊一事，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你曾救過我。」

回想起一切的千羨歡對年幼經歷更為清晰。

不同於自己欺騙自己編造記憶中的青梅竹馬比鄰而居。現實里他見到明朝雪的第一次，是自己破破爛爛被埋在廢墟中。

而幼年明朝雪錦衣羅裙，就算最後遍身塵灰，也明亮得像是一束光。

千羨歡眼睛眯了眯，被回憶里的光亮灼傷，下一刻漆黑眼眸凜然往外掃過。

大殿門外有幾顆腦袋正賊頭賊腦、偷偷摸摸往裏探望。

他們動作是畏畏縮縮的戰戰兢兢。偏偏每一隻的身軀都格外龐大，顯眼得突兀。

「王、王上！」

雙頭鵬踉蹌兩步撲進門內，對上熟悉血腥氣息又連忙低頭，在心裏大罵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從背後一腳把他踹進來。

殿堂很是遼闊寬敞，可對妖魔來說周遭壓抑狹隘，充滿濃重壓迫血腥氣息。

太容易讓他想起當年的大戰。

當年他可是有七個頭顱啊，活生生被砍到只剩下兩個，連名字都因此改變。王上威懾更甚當初，他可不想再在這裏失去僅剩的頭顱。

「恭喜王上大婚。」

雙頭鵬在熟悉死亡威脅下兩個腦子轉得極快，一連串誇讚就從口中迸出，對摘掉面具的王上讚不絕口、誇耀這份英挺和威嚴。

「魔界大喜。」清越女音響得流利，直接插入口不擇言雙頭鵬話中。

雙眼輕閉的高挑妖魔規規矩矩行禮，悲天憫人容貌上是合適的歡喜恭賀。同樣是誇獎，她出口的話就與雙頭鵬截然不同。

誇的全是王后。

「王後天人之姿恩澤萬代，普照天下救世救人，魔界早已聞名心生嚮往，大婚實乃魔界大喜。」

雙頭鵬在心裏大呼失策知道自己誇錯了人，剛想附和又被後面湧進來的一連串同胞話語壓過。

「王上王后可要來魔界最美之處遊玩？不是自誇，血海是魔界一絕，其中吃食更是美味定得王后喜歡。」

血池揚起自己那張純良少年的臉蛋，極力推薦血海的美妙。

他特意把城池遷到血海旁，就是為了那波光粼粼的美景與其中格外符合魔界胃口的美味佳肴。

「不是我誇口，頂級海魚有七隻眼睛，四肢都美味極了，爆漿汁水充足，吸溜。」

默默吞口水的不是血池而是雙頭鵬。

雙頭鵬連忙表示自己也花大價錢從血海捕捉不少上品海魚，一隻只都養得皮膘肉嫩勾魂奪魄，雙重吃法只待品嘗。

明朝雪遲疑了下，懷疑他們口中的「海魚」和她想像中的魚不太一樣。

雖然在百夢世界裏體驗不同人生。但她實際上其實從未真正吃過什麼食物。自幼是辟穀丹，入道后更是一日千里萬念即消。

自然也沒吃過什麼魚。

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百年前自己斬殺過那種和山一樣高猙獰醜惡的鱗片魚。明朝雪回想了下，暗暗猜想恐怕不太好吃。

一隻手臂從側方摟上明朝雪腰間讓她漫無邊際思緒斷了斷。

「我廚藝還是有的。」千羨歡簇擁上前，高大寬闊胸膛很能給予安全感的寬慰，「以後我下廚。」

明朝雪很快想起第一個世界下廚只差炸了廚房因此還換了身衣服的人，眼眸帶着玩笑的不信任瞅了他一眼。

「好吧，我用火烤東西還是很熟練的。」千羨歡在這目光下誠實地節節敗退。

肉山是第一個跟着王上的，比其他妖魔能更親近喊老大，此刻也敢悄咪咪聽一耳朵，在心裏默默點頭。

雖然從沒見過王下廚，不過炙烤倒是真的經驗豐富。畢竟當年隕落在王上火焰中的妖魔不計其數。

熊熊烈火中是死亡翻滾尖叫的妖魔、不遠處兇殘巨獸被大卸八塊，流淌的血油正好助燃。

火光衝天裏王上散漫從中走過，踏着血腥和死亡氣息。

熟能生巧、遊刃有餘。

千羨歡正想細數自己炙烤妖魔的廚藝，眸瞳遠遠往外一放。

「人來了。」明朝雪浩瀚神識還沒內收，瞬間掃蕩過廣袤邊界，落在一群浩浩蕩蕩闖進魔界的人身上。

每一個人都御空而行，擁有通天修為，無一不是正義凜然的嚴肅。

領頭人威風赫赫又不失慈悲，很是熟悉。

承天宗宗主。

（2）

「諸位今日英勇前行，皆是為了修真界的未來。」

承天宗宗主慷慨大義，跨入魔界的一刻就感到那股鋪天蓋地的血腥，無孔不入讓大能們皺了皺眉。

眾人席捲起的氣勢將邊界濃艷繁花碾壓得淋漓粉碎、四散飛揚。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二教領頭的教主輕描淡寫，掃了眼後方神思不屬的莫川慈，沉聲提點。

「不過是幾百年前的重複。」

這句話一出，眾人的神情都舒緩許多。

幾百年前，他們成功設計使得尊者墜入深淵，還完完全全禁錮了魔界的魔王。

這次他們籌備萬全，也定會是信手拈來的隨意。

傷勢還沒大好的莫川慈御符跟在最後，摸了摸剛長出來的右眼，向來俊逸溫潤的臉龐當下沉默如磐石，隱隱又升起一絲期冀。

「對……」敬恩這是自甘墜落、自毀修為。他們才是正確的一方，為了通天大道。

莫川慈緩緩出聲，「沒錯，我們是為了修真界……」

破空聲突兀響起。

森白長骨如鞭子觸腕凌空劃出，莫川慈臉龐被抽中深深血痕中斷未盡話語，大能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四散落開黃沙地界。

大能們霎時看到白骨從眼前劃過，周身氣息戒備瞬間，耳邊就傳來一陣銀鈴般清脆咯咯笑音。

地面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小女孩。

女孩金燦燦頭髮圓鼓鼓臉龐與荒蕪黃沙是格不相入的可愛，笑出滿口尖利密齒。

「碎骨跑得就是快，留一個讓我烤來獻給王后嘛。」

妖魔！

大能們一眼看出小女孩是能化身的大妖魔，早有預備的重重疊疊掐訣落下。

下一刻又全部碎裂在急速抽出的長長白骨鏈內。

旁邊看似茂盛無害的樹林忽而同時伸出長長根莖，每一條劃過半空都帶來凌厲破空的風聲，一旦反擊只會攻勢得更為猛烈，逼得大能們紛紛避開。

「唉。」高鼻深目的碎骨就沒停止過唉聲嘆氣，伸手撫摸枯骨樹的根系。

他的名字一是來源於荊棘叢林般的碎裂下半身軀。二是指他最愛將妖獸碾碎吃骨，城池內種滿無差別攻擊的枯骨樹，伴生了半個城池的明艷花卉號稱魔界至美之一。

吸引無數妖魔一邁入便葬生此地。

「王上力量又強大了。」肉山慢慢騰騰，揉揉飢餓的肚子，打量過高空幾位法力強橫的修真界人。

妖魔力量源於魔界，在魔界裏他們修為魔力源源不斷強橫傳遞，更是直接聯繫支撐統領魔界的魔王。

恰好，王上剛剛進階，整個魔界跟隨水漲船高。

「在這個時候闖進來，是特意來送吃的嗎。」肉山真心實意抹了抹口水，原本能稱得上英氣的臉龐毀於貪婪。

「狂妄之徒！」

修真界大能們無一不是翻雲覆雨攪動一方風水的大人物，被激怒冷笑之下掐訣轟然發動攻勢。

銀鈴般笑聲再次響起。

金烏濃密捲髮驟然拉長，旋即裹住一個大能火焰跟隨燃燒而起，她動了動鼻子嗅得逐漸滿意。

雙頭鵬變化原形，巨大翅膀羽翼捲動風沙，將二教教主攜裹其中，嬌美女聲與粗狂男音隨意切換。

無邊無際血海忽而出現上空，純良貴族少年臉的血池瞳孔變為枯紅色澤，猩紅舌尖舔了舔嘴唇，一抬手浩瀚波濤血海傾涌淹沒黃沙。

第一時間祭出陣法的承天宗宗主面上慈悲之色褪去，凝重掃過各處。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猩紅眸瞳。

「別烤得太熟了，留一條命。」高挑女子容貌崇高悲天憫人，音色輕柔，睜開的眼睛裏旋轉漩渦。

這些可都是送給王上新婚大喜的禮物。

「把這些罪魁禍首送過去，王上就能理解我們差點被謠言蒙蔽的誤會吧？」

碎骨滿臉凄涼。他是真的差點就要踏入中心城池，還是被王上徒手摺斷、至今任未恢復的白骨雙腿隱隱發疼才阻下搖擺念頭。

如今一想就是冷汗淋漓。

於是無數白骨拔地而起充盈整個地界，枯骨樹根系搖晃其中，衝天破土攪碎空間陣法。

莫川慈已經跌落地面，整潔道袍再度沾染塵埃，驚愕看向突如其來戰成一團的場面，磕絆后厲聲起誓絕不是謠言。

承天宗宗主一掌拍在身上逼迫自己從猩紅妖瞳催動的幻境醒來，急聲高音。

「我們可以助你們殺掉魔王和王后，屆時兩不相侵，你們可以再度稱王。」

大妖魔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鬨笑出聲。

承天宗宗主對出乎意料難纏的大妖魔感到棘手，沉聲說明自己手上有秘法，是專門用來對付魔王的。

不是他們打不過，只是現在需要養精蓄銳。如果雙方合作，那是共贏的結局。

承天宗宗主本以為對於毫無忠誠之心的魔界來說這是一個絕妙好主意，沒想到對面妖魔們笑得更加放肆。

半空中巨型雙頭鵬變化形狀，從渾身遍佈肌肉魁梧男子化作楚楚動人小娘子，笑到渾身發顫連黃沙都震動落地。

「和我們聯手封印王上？」

小娘子笑軟了腰跌坐地面，手指擦拭眼角笑出的淚光，誇讚修真界真是陰險得出色，妄圖用講笑話的方式將他們給笑死。

承天宗宗主難以理解，「你們足夠強大，又何必……」

「在王上回來之前，我們可沒這麼強。」

肉山並不準備給修真界解釋魔界的力量來源。

他慢吞吞站了起來，呼吸之間整個身軀膨脹變大，貨真價實高山一霎出現蒙蔽在場眾人視野。

遮天蔽地黑暗降臨，快得令人猝不及防間，光明重現。

莫川慈當場後退一步。

面前是熟悉的場景、昏沉沉蒼穹籠罩下，無邊無際深紅旗幟興高采烈飄蕩。

人模人樣陰晴不定的大妖魔們俯首稱臣，精緻華美到格格不入宮殿城池上，有人正俯瞰往下。

色澤深沉的魔界天空不像是光源，反而那人明亮耀眼的宛若一束光。

她損傷肌理在靈氣滋養下重組癒合，墨發如雲流淌瑩潤，長長睫羽下眸瞳瀲灧波光，過分清艷美貌被天生寡淡薄涼眼眸鎮為冰寒。

比容貌更甚的是那股磅礴氣息，衝天而起又無處不在。

大能們突封變故毫無防備之下通通落地，驚愕抬頭。

承天宗宗主反應得最快，在場景轉移后對上明朝雪那張臉，第一時間拋出籌劃許久的陣法。

——他們並不是毫不準備直闖魔界，早有壓箱底的陣法躍躍欲試。集疊數百年前血山大陣的威懾，足夠讓任何落入其中的妖魔懺悔。

幾近無聲無形的光線落下，往彷彿毫不防備的兩人身上套去。

明朝雪淺色眼睛裏倒影出陣法的光亮，無所遁形。

太熟悉了。這是她用幾天幾夜解出來的血山大陣，配合鎮魔釘的威力十分可懼。就算是她，也耗費無數心神才解開。

哪有那麼容易，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帶過那幾百年間的苦楚。

千羨歡站在一旁攬住人，他生得一副好眉眼，漫不經心與肆意妄為彌散其中，可惜從征戰魔界至今少有人敢直視這幅容貌。

他也不在意其他人，甚至沒垂眸看城池之下的大能們一眼，視線專註落在愛人身上，撫平她眉宇間皺痕。

咔嚓。

大能們錯愕目光中，咔嚓嚓破裂聲不斷。

下一刻，傾注無數心血的陣法驟然破碎。

「不可能——」承天宗宗主驚駭莫名。

不可能，就算以敬恩滔天修為，也不可能如此輕易撕碎籌備已久的陣法。

大能們有的接近破天、有的敗於天雷轉為散修，無一不是法力通天高深之輩，齊心協力融合的陣法是先前被大妖魔圍攻都不捨得拿出來的至寶、足以埋葬修真界任何人。

除非……除非！

莫川慈驚顫抬頭，心神俱震仰望曾經被推下深淵的存在，生平第一次如蟲蟻般被無形氣勢碾過。

「六百年前，就是這個陣法。」

肆虐靈力瞬息擴張，明朝雪甚至沒有走動一步，顯形的陣法就如同輕飄飄薄紙被撕裂成碎片。

這就是境界，無論修真界魔界，永遠是以實力為尊。

而她自幼修鍊，天賦資質不比任何人低，耗費的心神苦楚也不比任何人少。

「既然你們如此喜歡這個陣法。」

明朝雪眸光轉了轉，隨意俯瞰往下的一瞥都的剖骨透心，手指抬起的一刻被撕碎陣法好似時光倒流再度重組，砸向一眾威風凜凜的大能。

「不如親自試試威力。」

血腥頃刻迸出。

大能們居然毫無反手之力眨眼之間重傷，斷肢殘骸落地又再生再斷裂再復生，一抹抹猩紅血液落在荒蕪枯黃地面。

觸目驚心殘忍畫面只引得大妖魔們紛紛嗅聞暗暗誇讚好味道。

承天宗宗主握著血淋淋斷臂難以置信從喉口慪血，完完全全碾壓的修為實力令他膽寒發豎驚駭脫口。

「突破？怎麼可能？你突破到飛升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