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23

前世,作為一個已經成熟的在社會上打拚的大人，煙酒這種東西對萊伊來說也並非是完全的禁忌，不過像糟糕的酒桌文化這樣的東西,萊伊敬謝不敏，一般她只會在心情極差,又或者是在失眠的時候,在家裏灌自己幾瓶低濃度的酒,然後基本就能睡個好覺了。

……酒對她的作用也就差不多這樣了,對於甜食愛好者而言,酒水就是喝起來味道奇奇怪怪的飲料。

總之,沒有肥宅快樂水喝起來爽。

她在空間里存了一堆的好酒，充其量就是她認識太多把酒以桶為單位灌的酒鬼罷了。

前世的她是獨居,所以至今為止，萊伊都不清楚喝醉酒的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模樣的。喝完酒,隔天清醒后，她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不過家裏的傢具物件擺放並沒有變成電視里演的那般大規模損壞,所以……她的酒品應該還是可以的。

濃度百分之七十五的醫用酒精都沒把她熏暈,這種跟飲料沒什麼差別的水果味雞尾酒,喝起來應該不礙事的。

為了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萊伊還特地把瓶罐里的雞尾酒倒進了小小的清酒杯里,蜜桃味的雞尾酒在白色的杯子裏泛著淡淡的粉色,十分的可愛。

「這真的是酒。」

對上殺生丸懷疑的視線，萊伊一本正經地和他杯碰杯,「來,今晚讓我們不醉不歸。」

殺生丸,「……」我就靜靜地看着你裝。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殺生丸舉著酒杯淺酌,餘光瞥向了身邊的少女，便看到萊伊用狐疑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小酒杯，先是試探地伸出了粉嫩的舌頭，舔了舔水面……跟貓一樣。

「不能喝就不要喝了。」

看着就像完全不會喝酒的模樣，殺生丸出言制止道。

然而，萊伊舔了舔之後，又喝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甜！好好喝！」

跟蜜桃味的汽水也喝不出什麼區別，是她鍾愛的清爽型甜味飲料。

將清酒杯里的一小口喝完后，萊伊直接對着瓶口喝了，回過神來便發現身旁的男人目光停駐在她……手中的酒上。

「你也想喝？」

萊伊搖了搖手中的雞尾酒。

那個酒瓶的瓶口已經少女的唇給碰過了，空氣中泛著的蜜桃香與少女的體香混雜在了一起，對殺生丸而言有些過於甜膩了。

「不必。」

殺生丸收回了視線，專註地喝着自己的酒……這確實是他在西國皇室里未嘗過的一種佳釀。

這下，輪到萊伊在偷偷看他了。

「若是想趁我醉酒來套我的話，還是省省吧。」殺生丸突然說道。

驚！

萊伊灌了一大口『蜜桃汽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就是想多和你聊聊天嘛。」

萊伊小聲地嘟囔道:「但你總是一副惜字如金，不愛搭理人的模樣……讓人覺得難以接近，虧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能好好交流的，朋友的關係了。」

朋友……

殺生丸一愣，這個詞對他而言十分地陌生。

「朋友……是什麼？」

看着殺生丸一臉茫然求解的模樣，萊伊沒忍住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哈哈，你這反應還真可愛……難道以前沒有人，呃，妖怪跟你說過想和你成為朋友、夥伴之類的話嗎？」

夥伴啊……那倒是有的。

五十年前，和斗牙王那一輩有過恩怨的豹貓一族起兵想要攻打西國的領土，那時候西國這邊負責應戰的便是殺生丸，曾經斗牙王麾下的妖怪們也在那時紛紛主動請纓，想作為他『殺生丸』的夥伴一起戰鬥……

當時面對那些眼睛發亮，想要償還他父親在世時的庇護之恩，牽扯到上一代的恩情，縱使是心如鐵石的殺生丸在當時也沒法說出個不字。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那些自稱為『夥伴』的妖怪們，在戰場上也並未給他提供助力，相反……

殺生丸不願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只是對於少女的問題回答道:「有過……但我殺生丸不需要。」

「所以，我是被拒絕了嗎？」

萊伊一臉受傷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好傷心，原來我一直在被你拒之門外了是嗎？」

她的表情有點假，道出的話也有些輕鬆的玩笑之意，但殺生丸聽出了暗藏在其中的失落，他的心無端地感到一陣慌亂，但他還是不明白。

「為何執著於想成為我的夥伴？」

「……你這個問題把我給整不會了。」

萊伊深感殺生丸總喜歡問出些哲學的問題，她感覺自己像是在解釋1+1為何等於2，但有些時候1+1也是不等於2的問題一樣，這道題邏輯不難，就是解釋起來難免有些啰嗦，到最後沒解釋清楚，對方沒搞懂，還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里了。

「你就當……這是種本能好了……」

萊伊的腦神經鬱結成團，有些鬱悶的她開了第二罐雞尾酒，狂灌了一口，嘗試在腦子裏思索著最為精簡的語言去回答殺生丸的問題——

「人類對於所欣賞的，所喜愛的對象，會有親近的本能……『想要成為你的夥伴。』『我能和你做朋友嗎？』這些話，其實也只是想親近你的借口。」

「所以，你想親近我。」

結論似乎沒錯，但萊伊無端地覺得有些不爽，「之前確實是挺喜歡你的……但現在我覺得你有點討厭了。」

「？」

「——一個大男人的，磨磨唧唧，想做不就做了，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酒精真的容易讓人上頭，大概也是這陣子憋得有些久了，萊伊急需一個情緒通道發泄。

她單方面宣佈殺生丸的男神濾鏡在她這裏徹底破碎，現在，面前這個喜歡出難題給她的小崽子讓萊伊的拳頭硬了，她一把扯住了殺生丸的衣領，正欲雙手用力把他提起……提不起來，這男的怎麼這麼重？

沒有鬼刀加持，力量小的萊伊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綿軟無力了，好吧，提不起來，萊伊變將自己的臉湊近，雙手還是揪著對方的衣領子，哈出的酒氣噴在了對方的臉龐上。

「是我太慣着你了嗎？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就是長的好看嗎？你這個臭脾氣，也就仗着我喜歡你，才能這樣為所欲為！」

女孩扯着他的領口，嘴裏罵罵咧咧的，卻根本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姿勢有多糟糕，完全沒有男女之別的意識，就這麼隨意地坐在了他的身上。雙耳泛紅，睜著圓潤的大眼睛怒視着他，帶有幾分少女的生動嬌憨，兩人對視的距離過於短了，已經近到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溫熱氣息，只要再近一點……

殺生丸雙眼微眯，金色的眸子抹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欲色。

敢揪着他殺生丸的衣服對着他大吼大叫的也就面前這個女人了。

在殺生丸的視角里，少女那被酒水潤過的紅唇一張一合，帶着脾氣的罵聲也並不令他覺得反感，甜膩的嗓音被火一燒，也不過就是另一種程度的撒嬌罷了，她將她孩子氣的一面盡情地展現出來……好笑之餘又有些可愛。

「……你醉了。」

殺生丸任由著萊伊坐在他身上作威作福，沙啞低沉的聲線飽含着些許的無奈，也有幾分隱忍和剋制。

萊伊哼唧唧的，像是沒聽到殺生丸的話，幼稚地給他起了一堆的外號，「哼！殺生丸！膽小鬼！小氣鬼！霸道鬼！最討厭你了！」

「……下來。」

嘴皮子亂飛就算了，坐也坐的不安分，感受到被少女壓着坐的那個地方熱流湧現，殺生丸頭疼地閉上了眼睛，聲音嘶啞地對一無所覺的少女發出警告。

「才不要。」

醉酒後的萊伊一身的反骨都體現在了極為幼稚的地方，她略略略地對殺生丸做起了鬼

臉，「我就不下去，你能拿我怎麼樣？」

殺生丸額角上的神經突突地亂跳，不能跟醉鬼講道理。

殺生丸伸出了手，在即將碰到少女后領子將其揪住整個扔下的時候，就被警覺的貓貓一把張嘴咬住了。

萊伊這一口咬的可用力，在牙齒即將被殺生丸那由純血大妖天賦賦予的堅硬的肌膚崩壞前，發出了慘烈的警告，致使萊伊下意識地用『氣』將牙齒包裹住，形成了一副鋼牙，直接就將殺生丸的手咬出了血。

殺生丸，「……」屬狗的嗎？

少女總算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牙齒一松，殺生丸那帶着一排牙印出血的手立在了她的眼前，萊伊一邊小心翼翼地瞄着他，一邊試探地伸出舌頭，舔抵着他的傷口。

殺生丸一驚，反手抓住萊伊的下顎，讓她嘴巴張大，語氣微怒，「吐出來，我的血有毒，不可以吞！」

「……唔，好疼。」

萊伊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無事？

殺生丸身體蘊含的毒素經由幾百年的催化可以說是十分致命的武器，他變回原形，嘴一張，呼出的毒氣就能將巨石鐵牆瞬間融化，人類之軀飲下他一滴血就能瞬間斃命了，可是幾秒過去了，少女依舊相安無事，雪白的肌膚上除了被他捏疼的紅印，並無毒發的癥狀。

她的身體也可以抗毒？

……她真的是人類嗎？

此時，殺生丸也不得不以後他所看到的是不是一層幻象，纏繞在少女身上的謎團似乎有點過多了。

見她無事，到底是讓殺生丸鬆了一口氣，隨即，怒氣便湧上了心頭，殺生丸繼續用手抓着她的臉，用力捏了幾把，在對方呼痛的時候也沒放開，殺生丸惡狠狠地說道:「這點酒水就能把你的腦子給腐蝕掉了？清醒一點。」

「——哇，你欺負我！」

萊伊被捏疼地擠出了眼淚，她雙手錘在殺生丸的胸膛上的……盔甲上，「好痛！」

萊伊甩著發紅的手，氣鼓鼓地扯起了殺生丸的銀色長發，「讓你欺負我！信不信我抓禿你！」

殺生丸頭皮一痛，「###」

「鬧夠了沒有？」

殺生丸喝聲道，萊伊一愣，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水汽，見到她這樣，殺生丸沒由得心裏亂了一拍。

「嗚嗚嗚，你欺負我，我要告訴我爸爸。」萊伊哭的哇哇叫。

殺生丸無言以對，「……」真鬧騰。

「爸爸……」

也不知道是打開了什麼開關，萊伊哭的更凶的，表情也更加的失落，像只被人給丟棄的小貓，哭的鼻子通紅，一抽一抽的。

「對了，爸爸不要我了，因為我不是個好孩子，他不要我了……」

殺生丸，「……」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爸爸不喜歡我，連你也不喜歡我。」

萊伊哭的梨花帶雨，脆弱的模樣令殺生丸的心口似乎也被緊緊的揪疼。

若說現在的他是有弱點的話，大概就是見不得面前的人兒哭泣的模樣了，好像只要她一哭，他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殺生丸的手撫上萊伊的臉龐，幾縷柔順的髮絲穿插過她的指間，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沒有不喜歡你。」

「……真的？」

「嗯。」

相反的……

殺生丸喉嚨滾動，隱藏在心裏告白無法脫口而出，那樣熱烈的表達是他從未做過的，他始終無法……

「那就是喜歡我嘍？」

萊伊沒有那麼簡單地放過他，非要從他這裏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殺生丸身體一僵，隨即又像是放棄掙扎似的，無奈一笑。

「嗯，喜歡你。」

若不是在意的不行，他又怎麼會允許一個人類在他身上作威作福，還好聲好氣地安慰着她那起伏不定的心情。

他已經沒法把萊伊

從自己的生命中剝離開了。

「我喜歡你，萊伊。」

此刻，殺生丸輕捧著萊伊的臉，那雙金眸帶着說不盡的深情。

「成為我的伴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