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1.
光線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除了汽車發出的聲音再無其他,這塊被車前燈照亮的地方,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七瀨理站在原地朝著汽車的方向,保時捷里的銀髮男人也看著前方,明明身體和大半張臉都被黑色斗篷籠罩,兩人卻彷彿在對視一般。
但是很快,安靜被打破。
另一輛車裡的幾人同樣也看見了車子前方的景象,跟著琴酒的車停了下來。
「喂喂,發生了什麼、殺人現場嗎?在這裡?!」基安蒂手裡拿著個長筒望遠鏡,特地對著望遠鏡看了看,語氣中帶著瞧熱鬧的成分說道。
「嗯。」旁邊開車的科恩沉默木訥,只應了一聲。
七瀨理看著保時捷里的琴酒,旁邊那輛車大概是他的同事,短髮女人的眼角還有誇張的鳳尾蝶刺青,在場所有人都對這副場景適應良好,沒有多餘的麻煩。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琴酒和他組織的其他人在一起,工作中的男人帶著股冰冷的魅力。不過她清楚琴酒目前是在跟她搞地下戀情,除了旁邊給他開車的伏特加沒人知道。
說起來她還覺得自己取的「檸檬酒」稱號用不上有點可惜了。
「擋到你們路了嗎?」七瀨理對著前方說道,應該說對著某個銀髮男人說道,「抱歉,待會兒就把他處理掉。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停在右邊嗎,這裡正好有空位。」她示意了下旁邊,手又放下。
黑兜帽下女生唇瓣微微張合,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她平靜商量的聲音,基安蒂等人看了看琴酒等著他的反應。
琴酒幽綠的暗眸看著前方,彷彿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無人看得出他的想法。
然後,七瀨理向前走了過來。
左邊車裡的基安蒂以為對方是終於按耐不住自己這邊撞見了現場想要滅口,畢竟要是有人看見她幹這種事,肯定是要讓對方和地上人去作伴的。
她警惕地抽出了身上另一把槍,借著車門擋住。但對方徑直走到了靠近琴酒的黑色保時捷這側毫不在意的背對著她,突然說道:「帥氣的銀髮先生,你今晚有伴了嗎?」
基安蒂的槍差點沒握住。
在場人聽見琴酒冰冷的嗤笑一聲,基安蒂覺得肯定是對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琴酒墨綠的眼眸彷彿不在意的無視車旁說話的人,此前在看向前方仍然站在原地穿著一身黑色外套、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男子,對方拳頭抵著嘴剛才被嗆了下咳得有些厲害。
他的視線打算從前方收回時突然又凝了下,原先女生走過來的地方地上有一小塊污跡。
同一時間因為七瀨理的靠近,他靈敏的鼻子嗅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熟悉血腥味,不知是屍體的還是她自己的,但卻新鮮。
2.
今天晚上出其意料的和平,雙方彷彿什麼也沒發生,在基安蒂本來以為會動手的時候,她被琴酒譏諷的冷笑了一番:「你不快去拿東西,今天晚上打算在停車場過夜嗎?」
琴酒的心情不太好,基安蒂不想被誤會自己在看熱鬧,下車去放東西的地方取了個箱子,是另一個成員基爾提前放在這裡。
雙方都撞見了彼此的秘密,眼角有著鳳尾蝶刺青的女人從芥川龍之介身邊擦肩而過,兩人都沒動作,剛才的女生還在問琴酒有沒有女朋友,要不要當她的愛人。
基安蒂:……
難以想象這個被他盯上都讓人背後起雞皮疙瘩的琴酒被女人搭訕了,還是個不明組織的女人。
基安蒂雖然暴躁冷血又激進,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人,尤其是地上這具外國男人的屍體死相有點詭異了,黑外套的男人陰鬱冷漠身上的危險感很重,如果現在發生衝突打斷了任務琴酒不一定會管她的死活。
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另一個還想泡琴酒,基安蒂「嘭」的上了車,上司的花邊新聞在哪裡都不過時。
兩輛車子呼啦的來,又突兀的走,停車場只剩下七瀨理和芥川龍之介。
芥川提起屍體,等兩人也離開這裡,停車場徹底沒有了聲音。
二十分鐘后,七瀨理坐在附近的某個公園裡,芥川龍之介拎著一袋醫藥品走了過來,看著對方:「需不需要在下幫忙?」
「不用了。」
七瀨理看著他身後,一輛保時捷也在這時開了過來,銀髮黑帽的男人打開車門看著她。
「龍之介,你回去吧,接我的人來了。」
琴酒看著她和臉頰兩側的小辮子一起偏頭,對旁邊的人說著話,他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這不是琴酒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雖然與更常出現在各種聯絡里的「中也」相比少很多,但還是第一次見著人。
黑髮尾端帶著漸變的白的芥川龍之介看了眼男人,分明就是剛才在地下停車場的那人,他清楚了這個人的身份,沒說什麼只應道:「那麼在下先走了。」
芥川龍之介把這塊地方留給了兩個人,回了橫濱。
……
琴酒看著坐在長凳上的七瀨理,對方身上的血腥味還在,順著風飄過來。
地上偶爾有幾滴紅色的液體沿著斗篷里落下來,濺落在水泥地磚上。琴酒走過去,解開了她身上披的黑色斗篷,一截斷裂的樹枝插在手臂上,空間移動讓它擠開了原本的血肉,憑空貫穿的扎在了上面。
七瀨理看著琴酒,對方的綠眸晦暗不明盯著她的傷口,她帶著些撒嬌的語氣:「阿陣,有點痛哦,骨頭好像斷了。」
琴酒的手觸上她的手臂,猶豫了下往前伸,但是稍微一碰,止住的血就爭先恐後的湧出來,順著之前的痕迹沿著指尖往下滴落。
哪怕子彈射進他身體也能一聲不吭取出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冷凝的氣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抱起坐著的人避開她的手臂,快步朝車子走去。
「怎麼不拔了?」
琴酒回她:「去醫院。」
3.
浴室里,噴頭嘩嘩的放著水,染血的裙子撕開丟在地上。七瀨理坐在浴室中,身後的人給她擦拭著身體。
淡紅的血絲混著清水砸落在浴室地面上,順著地漏流進下水道消失不見,凝固的血液慢慢地被沖洗掉。
琴酒舉著噴頭小心的避開固定的右手,給她沖洗著背部。七瀨理身上沾了不少血,都是在醫院裡把樹枝□□時候濺的,也透過裙子印在了身上。
琴酒的黑風衣上也同樣沾了血,進了浴室后就脫了只穿著打底的衣衫,蹲下來的時候,衣服和頭髮也漸漸被水浸濕。
他洗完後面繞道了七瀨理前面來,七瀨理仰著頭讓琴酒給她擦著脖子,手慢慢移到了胸前腰腹。
七瀨理看著他的睫毛,除了頭髮,對方的睫毛也是銀白色的,男人的手弄得她有些癢,只能轉移注意力。
琴酒被水濺濕的衣服隱約透露出胸腹的輪廓,男人肌肉緊實但並不誇張,摸上去是堅硬的和她完全不一樣。
「阿陣,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還有一隻手呢,前面可以自己洗。
「別亂動……」琴酒按住她。
直到七瀨理站起來,讓他洗乾淨了全身又沖了沖,裹上浴巾送出去后,琴酒紊亂的呼吸在浴室里回蕩著,閉著眼站在花灑下沖洗著長發。
七瀨理在卧室里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琴酒才從浴室里出來。濕漉漉的銀髮披在身後垂到臀部,散發著潮意。
他手裡舉著吹風機,喊道:「過來。」
七瀨理慢慢挪到了床邊,轉了個圈,微響的聲音帶著呼呼暖風在頭上吹起。琴酒的手撩起棕色頭髮慢慢吹著,手指不時按摩著她的頭皮梳理著棕長發。
「你心情不好嗎?」
七瀨理背對著他問,長發被男人握著手裡。
「嗯?」琴酒發出氣音。
七瀨理仰頭看他,碧眸倒映著琴酒的臉:「感覺得出來。」
琴酒抖抖她的頭髮:「坐好。」
「沒什麼,有點煩躁。」他轉移話題,「今天那個在你邊上的,是誰?」
「龍之介嗎?」
「嗯,同一個組織的?」
「對,他是被……另一個同事撿回來的。」
七瀨理想起來:「我也撿過阿陣呢。」
「我那是撿嗎?是被你拖回去的。」
是的,他們倆真正的相識,是琴酒非自願的。
當時還是少年的黑澤陣,並不在乎身後時常多出來的尾巴,直到某天一時大意,和人打了一架又淋了雨高燒昏迷后被乘機而入的她拖了回去。
小小的身子拖著比她大了很多、向基次郎一樣高瘦的少年,往家裡拖拽。
少女想收藏他當做她的所有物。
一路上,銀髮少年的鞋子被她拽掉了,時而拖頭時而拖手,身上磨了不少擦痕,搬累后不時砸在地上,腦袋的震蕩讓他浮沉的意識徹底昏迷。
這也是琴酒不願聊起當初他們是怎麼相遇的原因。
他只能在蘇醒后回想起當時兄妹兩在爭執。
回來后的梶井基次郎發現家裡多了個人體物件,轉著圈頭疼的說服她讓他丟出去。
小女孩搖頭,不讓哥哥靠近自己的藏品。
兩人都沒發現昏迷的人漸漸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