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第80章 第 80 章

警視廳內燈火通明。

近期發生的事簡直是一團亂麻。警官們個個都頂著青黑的眼圈,全憑咖啡續命,沒有誰能安下心來休息。

先是同僚和顧問失蹤,再是居民區的槍戰和越獄慣犯,現在又是阿爾忒彌斯號上這些破事——

命案、地下賭場、非法拍賣、兩伙來歷不同的劫匪、爆炸沉船,還有最後隱入黑暗之中的槍手和舉止怪異的乘客……

無論哪一樁事,單拿出來都是會讓人頭大的程度。

沒看見松田警官去了船上一趟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嗎?

雖然這人平時的臉色也總是拽拽的,但他其實脾氣不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好打交道的。

可這次同僚們都能看出來,他周身的氣場與以往完全不同,變得低沉又可怕。自然不會有人不識眼色地跑上去開玩笑。

松田陣平的心情當然不好,他和他同事們的觀點難得保持如此高度的一致。

最近這段時間真是——糟糕透了。

同期好友在自己面前中彈受傷,下落不明;自己卻毫無防備地被打暈過去,沒能把他帶回來……

那時的阿爾忒彌斯號已經被爆炸波及,逐漸沉沒入海,船上待不了多久。

他醒來后,第一時間在供乘客們撤退的救生艇上找了一圈,也詢問了同事們,可沒有一個人見過疑似自己同期的傷者。

警視廳的直升機在海面上搜尋了一整夜,沿岸的陸地上也有人員布控。

可沒有人見過諸伏景光,也沒有人抓到那名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槍手。

警視廳後來的確在海面上撈到了一些脫離大部隊的人……可是根據調查,這些人都是身份齊全的普通乘客。

見鬼的普通乘客!

想到這裡,松田陣平直接推開了會談室的大門。裡面的人應聲看了過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了他。

這群帶著熒光綠名牌的「普通乘客」們剛才還在熱火朝天地交談,但此刻卻不約而同地噤聲。

他們在身份上沒有疑點,也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自然不可能把他們當成嫌疑犯對待。

但在松田陣平的堅持之下,警視廳還是把這些人請了過來喝喝茶、聊聊天。

這些傢伙絕不是什麼「普通乘客」,甚至可能掌握了一些連警方都不知道的消息。

會有普通乘客知道「克希瓦瑟」這個名字,以及名字背後所指代的對象究竟是誰嗎?!

會有普通乘客在面對槍擊時,還一臉興奮地衝上去追擊槍手嗎?!

更離譜的是,會有普通乘客像雜技團一樣,幾十人共乘一輛海上摩托艇,最後因為打水仗翻車而掉進海里嗎?!

警視廳的直升機搜救到他們的時候,這些人甚至還在嘻嘻哈哈,一點兒恐慌和緊張感都沒有。

這群人真是重新定義了「普通乘客」。

可無論怎麼查,就是查不到一絲破綻和線索。他們的社會身份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之前完全沒有相互接觸過的跡象。

問他們,他們也只會說自己是「樂於助人」「英勇無畏」的「熱心好市民」。

警察又不是單單憑藉直覺就能扣人的,請他們過來喝杯茶已經是極限了。

從這些人手裡拿不到線索、找不到突破口,松田陣平現在能做的事少得可憐。

所以說,他才會覺得糟糕透了。

從志園西村在他面前跑入火海失蹤,再到六月顧問下落不明,現在又是自己的同期生死不知。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近期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他的理智與神經。

他得找個出口才行。

於是在把當下最為緊要的事處理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趴在辦公桌上的小警員無意瞥見正朝外面走去的挺拔身影。

「松田,你要回去了嗎?」他隨口問了一句。

剛點燃一支煙的松田陣平頓了頓:「差不多吧,我去見個朋友。」

「……哪裡差不多了?」小警員嘟囔了一句。

但他也沒有太過於糾結這句話,畢竟濃濃的睡意已經一陣又一陣地席捲了上來。他一歪腦袋,便直接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518號匆匆爬上藍鸚鵡酒吧附近的一座人行天橋,他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個站在欄杆邊的身影。

對方正戴著一頂黑帽,穿著長風衣,單看背影倒是有幾分那位組織殺手的氣質——只不過他今天沒穿[某topkiller同款套裝],所以在發色上有所區別。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到蘇格蘭身邊來,結果竟然約在外面。」

「622號呢?」克希瓦瑟雙臂搭在欄杆上,望著下方往來穿梭的車流。

「她讓我跟你說一聲——「十分抱歉讓你家小朋友牽連進來了」。」518號模仿著622號的語氣,「不過她還有兼職,就先撤了。」

克希瓦瑟不置可否,語氣平和地換了一個話題:「蘇格蘭怎麼樣了?」

「挺好的啊!他命挺大的,真不愧是重點n,應該很快就要醒了。」

「不如你自己去看看他?」

「免了吧。」玩家淡淡地說道,「我畢竟是組織的人,算是他的敵人。」

他現在不僅不能見蘇格蘭,也不能去見黑羽快斗。

在這名國中生的眼裡,他是由六月一日假扮而成的。對方所信任的也只有警方顧問六月一日。

先前的情況緊張且倉促,國中生又受到了622號的誤導,再加上自己與六月一日從本質上來說的確是一個人,這才暫時矇騙過了對方的眼睛。

但當下危機解除,處在放鬆的環境里,如果自己再度出現在對方面前,這位細心的易容術高手極有可能看出自己臉上沒有絲毫易容痕迹。

到時候要解釋起來就很麻煩了。

這種麻煩事還是直接扔給六月一日吧。

「既然蘇格蘭現在在快斗那邊,那就索性將錯就錯、順氣自然。」

在518號疑問的目光中,克希瓦瑟轉過了身,手肘向後、整個人都仰靠在了欄杆上。

「把蘇格蘭的衣服往海水裡泡一泡。等他醒過來之後,讓快斗告訴他,他是快斗和爺爺在海邊釣魚時釣上來的。」

518號:??

克希瓦瑟面不改色地繼續編造道:「為了給他請醫生療傷,快斗和爺爺不僅賣光了當天釣上來的所有魚,還倒貼了不少錢。」

「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就應該乖乖留下來替快斗和爺爺打工或者釣魚,在把錢還清之前別想逃跑。」

「至少……」

至少等到對方檔案上所標註的那個死期平安過了再說。

「總之,這幾天我會再聯繫一下快斗他們,安排之後的事。」

518號瞭然,對方的意思就是後面的一系列收尾不需要他費心了。

蘇格蘭醒來的第一時間肯定會先從自己身上找線索,同時通過和快斗他們聊天來套話。

想必他會對自己中槍落水前後的情景進行復盤,思考自己所處的境況。

那麼,只要在話語和物品中稍微添加一些細節,以蘇格蘭的聰明程度不會猜不出自己已經暴露這件事。

真希望自己的前搭檔猜到狀況后能安安靜靜地消停一會兒。

玩家揉了揉額角。

近段時間他本來就被組織盯得比較緊,又要抽空編一個「克希瓦瑟怒推搭檔入海」的故事。

不用太詳細,只要讓蘇格蘭堅信自己是被收到背叛消息后惱羞成怒的克希瓦瑟推下海的就行。

至於為什麼克希瓦瑟不直接用槍滅口,而非要扔進海里?

當然是想扔就扔啦!和一個神經質的人講什麼邏輯?

還要考慮到萬一蘇格蘭猜到自己暴露后仍不死心,想要親自確認的這種情況。

這人不怕死無所謂,硬要往組織眼皮子底下湊就是在給玩家添麻煩。

為此玩家還需要針對這種可能性做一個nb……

後續與快斗和蘇格蘭那邊的交接就全部扔給六月一日,不過……

克希瓦瑟的腦子裡正不停地撥動著小算盤,推演著後續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一時間竟然出了神,直到被一陣有些做作的咳嗽打斷了思緒。

「你怎麼還沒走?」

克希瓦瑟一臉疑惑地望向518號。

518號:……

「你之前不是說有問題要問我嗎?如果只是蘇格蘭相關的問題,你應該不會是那種表現。」

「這個啊……」克希瓦瑟的手指在鐵欄杆上輕敲了幾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八卦,想問問世界頻道里那些關於你的猜想是不是真的罷了。」

「比如說,有人猜你在現實里是一名醫生?」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目光卻已經對上了518號的雙眼。

乍一聽到這個問題的518號表情有些古怪,但他還是配合著想了想:「……是醫生沒錯。」

「你為什麼要想這麼久?」

克希瓦瑟迅速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呃……哈哈,可能是最近在遊戲里當社長當久了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518號摸了摸腦袋。

「你一直在遊戲里當社長,那你不覺得你的本職太閑了嗎?你已經連續掛在遊戲上多久了?」

問到這個地步,518號也察覺出不對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玩家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盯著他。

玩家自己本身是個無業游民,整日宅在家裡沒日沒夜地打遊戲,自然不會去注意什麼時候上線、什麼時候下線。

但不可能所有玩家都是這樣。

自身的情況讓他忽視了這一點——按理說,這些現實生活里有工作的玩家,肯定不能像他一樣長期掛在線上,時不時需要下線。

遊戲里的世界可以為他們而暫停,那現實呢?

真的會有社畜因為打遊戲而打到忘記自己是什麼職業嗎?

需要想一會兒才能想起來,臉上甚至還帶有一絲不確定。

518號面對這個怪異的問題和315號那莫名的神色,突然覺得有些瘮得慌。

「我……其實我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試著去描述自己的狀態,「應該說是,本能地把這件事忽略過去了。」

「如果不是你突然問起,這些信息也許就會一直被埋在腦海深處。」

雖然之後315號玩家沒有再問些奇怪的問題,但518號也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兩人在道別時,都十分沉默,似是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走過一段路后,克希瓦瑟喚出了自己的玩家面板。

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應該存在於某處的「登出」鍵。

玩家想了想自己的前幾周目——他從來沒有試著在一局遊戲的中途登出過。

他都是在打出遊戲結局,完成了這一周目后,才自然而然地被彈出的。

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用過,乃至是見到過那個「登出」鍵。

這是不合理的。

克希瓦瑟一邊思量著,一邊慢吞吞地走進了細雨之中。

兩日後的清晨,蘇格蘭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就見到有兩張臉佔滿了他的視野。

是不認識的人。

他們正站在很近的地方低頭看著自己。

警惕心讓他下意識地就想去摸槍、拉開距離。

可他稍微一動,脊背處便傳來了撕裂般的劇痛,無力和虛弱感也隨之涌了上來。

他想掙扎,卻不知道自己的掙扎在他人眼中看來是多麼微弱。

這時,他昏迷前的記憶才逐漸涌了上來。

這是哪裡?

他不是應該和克希瓦瑟待在一起嗎?

那日槍擊他的究竟是誰?

克希瓦瑟在哪兒?

這兩個人又是誰?

……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冒出來。

與蘇格蘭的高度警惕心不同的是,黑羽快斗和寺井黃之助兩人都很高興。

他們低下頭去看這名方才蘇醒的男子,並說出了十分經典的一句話。

「你醒啦!」

黑羽快斗先發制人:「你是我們釣魚釣上來的,先得留在我們這裡打工還錢。」

「看你的樣子像是遭到了□□滅口,還是說剛從犯罪分子身邊逃出來?不過沒關係,等你還完錢后,我們就會把你送給極其可靠的警視廳顧問——六月先生。到時候是有困難還是要自首都可以和六月顧問溝通。」

「總之現在的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沒時間細講了,我上學要遲到了。」

現役國中生一手拽起書包帶,一邊咬著塊吐司就如風一般衝出了門。

最後還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bye——」

一串連珠炮似的話劈頭蓋臉地砸上了蘇格蘭,應該說是諸伏景光的腦袋。

腦子還稍稍有些不清醒的他,此時也不禁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不過有一點他沒有忽略。

剛剛那名少年說他自己要去上學了。

學生?普通人?

意識到這件事後,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那麼一丁點兒。

但依舊不能鬆懈。

他暗暗告誡自己。

因此他轉向房間內剩下的那名老人,露出一個絕對能拉人好感的微笑,正想要開口套話,卻見眼前的老人拿出了幾張類似於單據的東西。

對方嘆了口氣:「快斗少爺說得沒錯,這些是賬單。」

「你看看,你是想選釣魚還是打工?」

蘇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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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學玩家今天被封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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