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保管室偷情（一）

第四章?保管室偷情（一）

立冬過後，隊里的洋芋終於挖完了。家家戶戶院子裏的洋芋都堆得像小山一樣，堆在院子裏的洋芋只等著往窖里冬藏呢。吃過中午飯後，太陽曬得暖洋洋的，社員們都向隊里的保管室走去，女人們手裏拿着坐的東西，有的拿着小板凳，有的拿着小木墩。一路上嘰嘰喳喳，又說又笑地來到了保管室門前的場院裏。場院上到處是牛屎和豬糞，一行剛拉的稀豬屎,從路口一直連到保管室的大門口，整個保管室的內外都臭哄哄的。因此，這一帶流傳著一段順口溜：「人沒廁所豬沒圈，豬兒莊裏胡亂轉，稀屎滑倒腰摔斷，媳婦尿尿光棍探。」保管室大門兩側的土牆，刷得白白的，右邊牆上寫着「提高警惕保衛祖國」；左邊寫着「抓革命促生產」的紅色大字。保管室門口場院的北面，有一盤驢拉石磨，可以碾少量的東西。石磨右邊靠山路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山白楊樹，樹榦粗得一個人還抱不不過來，是全村最高的一棵樹。書上有五、六個喜鵲窩，喜鵲總是「鵲、鵲、鵲鵲鵲……」整天地叫個不停。場地的南面有一顆梨樹，大約有兩圍粗，樹冠很闊，幾乎把半個場院都遮住了。樹根露出地面有兩尺多，長得高低不平、彎彎曲曲的，像一條條小龍盤在樹下，給人一種滄桑，古老的感覺。這塊場院成了霧仙村開展活動，商討大事的重要地方，每年的秧歌都在這兒耍，每次公社的會議精神也在這兒傳達；村裏東家長，西家短的好多秘聞趣事也都從這兒傳出；夏天更是莊裏人避暑的好地方。

女人們繞過一堆一堆的豬屎，小心地走進保管室的大門，院子裏堆著一大山洋芋，今天的農活，就是把這一大山的洋芋，挑好的裝進保管室的窯洞裏。窯洞在東邊的懸崖下面，一共有五眼，三眼窯洞的洞口上，裝有木門，是專門用來裝農產品的，其它兩眼裝着雜七雜八的東西。女人們各自找了地方，坐在自己拿的東西上，往背篼里挑揀好的洋芋。男人們往窯洞裏背洋芋。金娃媽媽、探探媽媽、石娃媽媽和穀倉滿的婆娘杏杏坐在一起揀；會計風葉茂的媳婦柏針葉、記工員風樹高的媳婦紅果、谷來來的媳婦鳳鳳等幾個女人在一起揀。她們一邊揀著洋芋，一邊諞著閑話。

心直口快的柏針葉說：「挖了半個月的洋芋，把人累死了，等洋芋裝了窖后，要好好緩一緩。」

鳳鳳嬌里嬌氣地說：「哎喲！確實累死人了，個的腿，背洋芋著都磨細了。」

記工員的媳婦紅果打趣地說：「腿細了不就更苗條了嗎？那不更勾男人們的魂嗎？」說完后咯咯地笑個不停。

鳳鳳找了一顆小洋芋扔向紅果，口裏還罵着：「個撕了你的爛嘴，看你怎麼胡咧咧。」

剛好記工員風樹高過來了，看到她們笑罵着，就問：「你們說什麼着？這麼高興。」

鳳鳳報復性地搶著說：「順順，你家紅果說，昨晚讓你把她打攪的沒睡好，現在還困得很。」說完沖着紅果嬉笑。

風樹高知道是鳳鳳取笑自己的，看了媳婦紅果一眼，沒有打理鳳鳳，轉過身離開了。

鳳鳳這兒暫時安靜了下來，又傳來了穀倉滿的婆娘杏杏的聲音：「這山一般的洋芋，要幾天裝窯嘞。夜裏還要趕着裝自家的洋芋呢。」

「別看眼下洋芋這麼多，翻過年還不夠吃嘞！」金娃媽媽接着說。

探探媽媽順着說：「就是，這麼多的洋芋，一年還不夠吃，要是沒有這洋芋，還不知道怎麼過日子呢！」

風明精背着背篼過來了，聽見女人們的談話，放下背篼，蹲在背篼旁邊，兩個手分別搭在背篼邊上說開了。你們女人呀，就是頭髮長，見識短，怎麼知道洋芋的事情！這洋芋啊！可有好多故事。旁邊的人看見風明精講故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圍了過來。風明精得意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要了一個小凳子，便坐下講了起來。個給你們說啊！古時候，有一個書生，走到一條河邊的時候，天正好下起了大雨，這位書生就在一家茅草屋檐下躲雨。茅草屋裏住着的兩個老人，看見書生非常瘦弱憔悴，穿着單薄，而且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老人就讓書生進屋避雨。兩人閑聊中，老人知道了書生是到郡城參加童生考試完后，要回家的讀書人，途中遇雨，腹中飢餓，就讓老伴煮洋芋給書生吃，書生吃光了滿滿的一碗搗爛的洋芋。老人覺得書生沒有吃飽，就又盛了一碗請書生吃，書生吃的肚子飽飽的，然後打着飽嗝笑着對老人說：「這頓洋芋吃得真香呀！個以後一定不會忘記，老人家您請個吃洋芋的恩情啊！」這時，雨停了，書生就告別老人回家了。過了十幾年，那個書生因為考取了功名，做了官，後來又做到了宰相。偶然一次看到洋芋，就想起了老人做的洋芋，宰相就吩咐府中的廚師，給他煮洋芋吃。當廚師端上煮熟搗爛的洋芋，宰相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感嘆著說：「怎麼這洋芋，沒有以前那個老人做的那麼香，那麼甜呢！」於是，宰相派人去找那兩個老人，用馬車把兩位老人，請到了京城的宰相府里。宰相慰問兩位老人說：「個一直忘不了兩位老人，請個吃的那一頓洋芋，老人家，麻煩您的妻子，再給個做一頓洋芋吧！」不久，老婦人煮好了洋芋，搗得爛爛的給宰相端了上來。宰相吃了幾口，放下筷子說：「怎麼沒有以前吃的那麼香，那麼甜呢？」風明精講到這兒停了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