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婚
唐府離將軍府並不遠，但轎子走得很慢。
她的心很慌，許是被這晃晃悠悠的轎子晃的，又或許是對即將踏入的將軍府的期待。
轎子落地，嗩吶聲停，她聽到喜娘在轎子前高聲喊：「迎新娘～」
轎子中陡然一亮，是那紅色的轎簾被打開，喜娘將她扶了出來，把一根紅綢塞到她的手中。
兩根紅綢，喜結連理，從此便是夫妻，永生永世不能分離。
她握緊了手中的紅綢，像是要握緊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一樣。
她知道，紅綢的另一端，便是要陪伴她一生的夫君。
喜娘扶着她進了將軍府的正門，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站滿親朋的正堂，立於堂中。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唐可清轉身，對着門外的方向深深一拜，願上天庇佑，夫妻和順。
「二拜高堂～」
她回過身，對着只能看見兩雙腳的高堂第二拜，願往後的日子，公婆似爹娘。
「夫妻對拜～」
聽到這裏，她的手不禁又緊了緊，正如此刻她的心一樣。
蓋頭下，那雙紅色的靴子將腳尖轉向她，立在她的腳邊。
這一拜，願君心似我心。
「禮成，送入洞房～」
此起彼伏的叫好聲和起鬨聲漸漸被她拋在身後，喜娘將她送入新房，扶着她坐在床邊。
「少夫人在此等候片刻，待肖少爺應付完外面的客人便會過來掀蓋頭。」
「您辛苦了，露珠，給賞錢。」
露珠是她在唐府時二嬸給她安排的貼身大丫鬟，聰明伶俐，也很有眼力勁，二嬸便讓她做了陪嫁丫鬟跟着過來了。
喜娘得了賞，便退出門外，露珠問唐可清：「小姐餓不餓？可要先吃點什麼？」
「不必了。」
「還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能過來呢，小姐還是先吃一些吧！」露珠提醒道。
唐可清想了想，等會兒他來了，反而不好在他面前吃東西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在蓋頭下吃了塊點心，又喝了杯茶，接着便是寂靜的等待。
「吱呀！」門開了。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緊緊攥著自己的裙子。
他好像回來的很早，外面的客人都應付完了嗎？
他聽見喜娘歡喜的聲音：「少爺是怕新娘子等急了，所以才回來得這麼早吧？」
喜娘沒有得到回應，唐可清只聽見漸漸逼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清晰。
蓋頭下突然出現兩根修長的手指，隨着手指緩緩上移，她面前出現了一身紅衣，她不敢抬頭看，便一直低着頭。
「怎麼是你！」一個熟悉卻意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猛地抬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認識的肖公子，而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位自稱飛刀俠的少年。
少年一把扯掉她的蓋頭，對旁邊的人道：「都出去！」
露珠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唐可清，最後還是跟着大家一起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還為他們關上了門。
唐可清起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誰？」
「怎麼？你連自己嫁的是誰都不知道？」少年反問她。
「你是……肖宴？」
「我當然是肖宴，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是唐可清？」
唐可清卻頹然地坐在了床上，像是失了神一樣。
肖宴彎腰看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喂，你沒事吧？幹嘛這副表情？好像新郎是我讓你很失望似的？」
唐可清緩緩轉頭，迷茫的雙眸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你不是有喜歡的姑娘嗎？為什麼還要娶別人？」
「你以為小爺願意娶你？」肖宴一臉嫌棄地轉身走開兩步，「我娘說了，只有娶了你我才能納小瑩為妾。」
「你是為了納那個姑娘為妾才娶的我？」
唐可清竟然很想笑，她也確實笑了。
「你笑什麼？」肖宴疑惑地看着她，她那又像哭又像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瘋了一樣。
「你若是真心喜歡她，就不該讓她做妾。」
「你以為我想這樣？」少年好像心中也有氣似的，「她身份低，我娘又不喜歡她，要不是為了讓她入門，你以為我願意娶一個老姑娘？」
「老姑娘」三個字狠狠地砸在唐可清心上，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背上了這樣一個名號。
水橋村那些異樣的眼神，提親的媒婆那嘲諷的樣子，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原本還想着是否要將就著過下去，現在看來，不必了！
「書房在哪兒？」
「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想睡書房？」
「我要寫和離書。」
「你要寫和離書！」肖宴驚訝，「不是，你……你不是心甘情願地嫁進來的嗎？難道就因為我是肖宴你就要反悔？小爺我……我哪裏不好，讓你新婚之夜就趕着寫和離書？」
「對，就是因為你是肖宴，我後悔了。」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肖宴聽了她的話，突然一股子氣就上來了：「你要是這麼說，小爺我還就不和離了！」
「你……」唐可清看着他那輕浮的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更不會明白婚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肖宴，你為了你的心上人把我娶回家，你要我該怎麼辦？」她越想越委屈，最後竟然眼眶一酸，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她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掉眼淚的模樣，趕緊轉過身去擦掉眼淚。
這是肖宴第二次見她掉淚，他知道她不是個會清易掉眼淚的女人，可是今天，她因為新郎是他而掉眼淚，她就真的這麼討厭他？
他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這麼討厭他，好歹他曾經救過她，她對他總會有那麼一點感激之情吧？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唐可清彷彿聽到有人喊，是有人落水了。
還沒等她仔細聽清楚，肖宴就已經打開門沖了出去，她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後院有一個很大的池塘，此刻池塘邊正圍着幾個人，兩個小廝正拖着一個小丫鬟模樣的人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