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將錯就錯

快十月的江陵雖然算不上寒冷，但風中依舊伴隨著絲絲涼意。

不過今夜的江陵卻是熱情似火，空氣中的熱浪恨不能把滾滾江水都給燒開一般。

年近六旬的涼國大將姚柱，征戰半生也沒想到今日會敗的如此莫名其妙。

津鄉浮橋被燒毀了！

停泊在江心洲兩岸的水師戰船也被燒毀了！

整個江陵沿岸駐紮的兵馬亂成了一鍋粥！

可到現在姚柱還不知道上游出現的火船到底是誰？

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和姚柱同樣一臉懵逼的還有已經暈頭轉向了的張簡，就當張簡等人剛剛踏上江北，本已抱著必死之心的眾人卻猛然發現，這尼瑪壓根就沒有什麼嚴陣以待，也沒有什麼刀劍如林的圍攻，整個江北沿岸人喊馬嘶處處都是火光，大家各跑各的壓根就沒人注意到張簡這邊。

「額...這...」

此時的張簡真是無比懊悔，當初在江陵的時候怎麼就沒多出來走走，要是那樣何至於現在兩眼一抹黑。

「季信！」正焦急時，回頭猛然看到季信，直呼這不是騎驢找驢嗎。

「季信！你是江陵人，現在我們這是在哪？」

張簡因為慌亂才沒想起來季信，但季信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都在努力觀察著四周，可眼下這個亂境縱然季信是土生土長的江陵人怕是也很難找到正確的逃跑路線。

「將軍，眼下到處都是火光和亂兵，屬下一時也難以找到哪是生路，不過津鄉浮橋便在我們身後，只要我們順著長江一直往下遊走應該就能到達公安了。「

不得不說季信的想法是好的，可事實卻並沒有那麼樂觀。

這裡是哪呀？這裡可是江北，前後左右全都是涼軍，要想在這種條件下走幾十里到公安，那還不如就死在這好些，最起碼這離江陵城近些，總好過死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

就在張簡慌亂不覺之時，老天爺卻彷彿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於是乎便毅然替張簡做出了選擇。

只見下游火光之中，一隊上千人的騎兵隊伍整齊有序橫掃而來，昂然之勢與周圍混亂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沒錯，來人正是姚柱。

隊伍最前面的「鎮東將軍」大旗在火光的照耀下是異常的清晰，隨著旗幟的出現所過之處也漸漸由亂轉秩，不得不說這股氣勢就算是身為敵對的張簡都不得不敬佩，但這對於張簡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忽然一股腥鹹的味道從口中傳來，不知何時緊咬的牙齒和雙唇已經沾滿了鮮血。

「看來只能將錯就錯了。」張簡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季信！你來帶路！」

「將軍！我們往哪走？」

「江陵城！」

就當張簡剛剛作出決定，不遠處的姚柱一眼便發現了這邊的不尋常，一群人將一人護在中間，沒有旗號衣甲樣式也不太相同，敏銳的直覺告訴姚柱，這或許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來人！將前面那伙賊人給我拿了！」

一時間，胸中的憋悶和挫敗感讓這位征戰了三十多年的老將再難保持冷靜。

隨著涼軍精騎的奔動，張簡也注意到了姚柱那冷冽的目光，頓時一股寒意襲遍全身。

「快走！」張簡聲嘶力竭的喊叫著。

此時張簡等人的位置距離江陵城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但就是這咫尺的距離卻好似天涯，因為兩條腿的人是很難跑過四條腿的馬的。

涼軍的精騎猶如秋風掃落葉般席捲而來，沿途阻擋的軍士皆被砍殺撞翻在地，眼看著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唯，張簡也放棄了心中的僥倖停下腳步準備回頭迎戰。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嗖、嗖、嗖」三聲，幾十步外的涼軍騎兵應聲墜馬，就當張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愕不已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近前。

「子立？！」

雖然是在黑夜之中，但在四周火光的照耀下，吳建未戴鐵盔的臉還是很好辨認的。

而縱馬狂飆的吳建顯然也聽到了有人呼喊自己的表字，環視了一圈四目相對。

「道真！？」吳建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會在此？」

好兄弟久別重逢喜悅之情自然是難以言表，可縱有千言萬語貌似現在這種場合也不是抒情的時候，要不然吳建真恨不得立刻下馬給張簡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看到吳建，張簡懸著的心才總算是有了安放的地方，於是立刻朝著吳建大聲喊叫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浮橋已毀，江南江北儘是涼兵，快回江陵城。」

其實吳建的出現並非偶然，畢竟張簡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依照吳建的性格不可能困坐江陵無動於衷，不過本以為是自己老爹吳雲率軍與涼兵大戰，還想著趁機裡應外合卻沒想到卻在此碰到了張簡。

聽到浮橋已毀吳建隨即一驚，意識到突圍無望的吳建當即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先是馬上挑出了幾十個騎士將張簡護送回城，接著又給季信和獨孤鴻等將領讓出了馬匹。

對於吳建的特殊照顧張簡併沒有再堅持有難同當，張簡對自己那三腳貓的本事是再了解不過了，若是再固執己見只怕幫不上忙不說還要累著不少人保護自己。

長嘆了一口氣，張簡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在馬上鄭重一禮道：「從現在開始大家皆聽從吳建將軍之令。」

「末將奉命！」

轉而張簡又看向吳建道：「子立！務必小心！」

「這裡交給我。」情勢緊急吳建並未多言只是面容凝重重重一點頭，隨即便朝著周圍高聲喊道：「道真手下部將速去收攏人馬退往江陵，其餘將士列陣隨我迎戰！」

轉瞬之間吳建便就眼前的情勢做出了應對，而對面的姚柱也同樣注意到了吳建的到來，因為之前見識過吳建的驍勇，姚柱可是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只見姚柱手中長劍一揮，四散而出的騎兵紛紛撤回本陣，頃刻間便已重整隊形向吳建這邊壓迫而來。

身後傳來人喊馬嘶，讓張簡心中無比的懊悔，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起意竟鬧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木已成舟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咬了咬牙張簡決然的猛抽了幾下馬屁股。

這一夜，註定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