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夭夭

下雨了，淹沒過三層樓高的洪水。這塊土地的歷史上從來都沒有這樣記錄，我被阿墨馱著，看着被淹沒了一大部分的高樓的上半截。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不管經歷了多少個朝代疊代。

我看着絲毫沒有減下來的大雨，怎麼會如此？

阿墨望着高樓，轉過頭哀傷的看着我。

它光滑雪白的脖子在雨水的映襯下更像一座雕塑，大大的瞳孔里寫滿了不安。

雨還在下，我跳向頂層。

看着遠處慌亂的凡人，在水中掙扎。外來的救援卻無法抗爭洪水的敵意。

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

縱使人類已經將我們遺忘。

我悲傷的看着在水中的凡人，卻不能有絲毫舉動。

「桃夭夭，他們正在被王帶走，你不必如此悲傷。」悅誠從我身後向前，為他擋雨的一片陽光在這個雨天顯得格外的醒目。

「見着將死之人，作為守護神的我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們究竟犯了何罪？為何非要受到這種折磨？」

「事情是沒有緣由的。只是這片土地需要凈化罷了。」

「可是凡人是無辜的。」

「夭夭，你知道為什麼你一直只能在這麼一小塊地方上千年嗎？就是因為你太柔弱，作為神靈是不應該這麼寡斷的，神靈是要對抗異世界，而不是為幾個凡人而落淚。」悅誠看着我，眼裏充滿了憐惜，可是說的話卻這麼無情。

雨水打在我藍色的長發上，打在我藍色的魚尾上，打在我的心裏。

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

縱使人類已經將我們遺忘。

我記得從小我就想留下些東西，永遠存在於世。

我記得我在海底想着抓住海水，可是卻永遠都握不住。

我記得王對我說過，任何東西都有逝去的一天，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永存。

可是，我還是想抓住什麼東西。

父親，在彌留之際告訴我去追尋自己的內心，夭夭，你要快樂。

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

縱使人類已經將我們遺忘。

雨越下越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記錄，從來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雨。

這座城市脆弱的排水系統，根本沒有辦法與這樣的大雨對抗。那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整個天空陰暗的就像是傍晚。

夭夭，你要追尋自己的內心，夭夭，你要快樂。

我開始想辦法，開始取下我的神祇物品。

悅誠睜大了眼睛，驚慌的看着我。

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

縱使人類已經將我們遺忘。

脫離了神靈守護的紅寶石，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在黑暗中硬生生的開闢出一條生路。

取下了神祇物品的我，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中，雨聲好像變小了。

我們一族，世代守護著這片土地。

縱使人類已經將我們遺忘。

夭夭，你要追尋自己的內心，夭夭，你要快樂。

整個世界開始模糊，分不清是紅寶石還是晴天的光芒。

我好像看到了阿墨憂傷的看着我。

我倒在了悅誠的懷裏，恍惚之中聽見他喃喃低語着。

「傻瓜。」